见人走了,唐逸又散了仆从,只留大鹏一个,将大鹏递来的水杯在手里揉了又揉,才开口道:“王爷……”
“他自然是没脸来看世子的!”大鹏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言语间对刘昭多有不屑,不等唐逸把话问完就插嘴道。
唐逸脸色依旧苍白,握着水杯的手也唯有指尖才淡淡泛些血色,大鹏瞧着自家世子受了这般大罪,心里不仅恨上了刘烈,更是恨上了刘昭,会有霓虹楼的变故,究其原因世子是为了刘昭才与那洛王刘烈结交,如今更要忍辱负重、欺上瞒下的给刘昭生孩子,不禁越发气愤:“就算是为了大小姐,世子也犯不着如此作践自己。”他说着眼睛一亮,盯住唐逸:“大小姐根本就没与您商议好假怀孕的事,对不对?”
唐逸无奈笑笑,点了头:“早知瞒你不过。”
真正有孕在身的弟弟昏迷这么多日,一向疼爱弟弟的姐姐却没有私下里问过一句有关胎儿的话,由不得大鹏不怀疑。
当然,唐逸本来也没想特别瞒着大鹏,不然不会撒这么拙劣的慌。
大鹏微愣,没想到自己主子这么轻易就承认了,又问:“世子既然没与大小姐商议好,看大小姐的形容是当真怀孕了?”
唐逸摇头,却是不能透露灵狐的事,“你只替我瞒着就行,其他的事不需要知道。”
大鹏眼见世子连个谎话都再懒得编给自己听,居然就这样直接命令下来,不由语重心长道:“世子,大小姐又不是不能怀孕,您这样到处瞒着,非铤而走险保住这孩子不可,恕小的才疏学浅,不懂您这心里到底怎么想的。何苦来着?”
“喵~~”正说着,糖球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跳上床。
唐逸抬手抱过被众人冷落了多日的灵狐,轻声道:“很小的时候,我大约不到三岁,你还没进府,有一次上元节,母亲为了逗我开心,带姐姐与我去集市上玩,遇到一位修仙得道之人,那时母亲一心希望我身体康健,生怕我早夭,便让那道人给我看相算命。道人言我太小,面相不定,看了也不准,却是主动替姐姐相了面。他说姐姐是大富大贵之命,但一生无子,若非要生子,那便只有香消玉殒。”
大鹏听完不屑一顾道:“嗨!我当什么缘由呢!世子管那些骗人的牛鼻子老道说什么胡言乱语?他们说的话,十句里,有九句都不准!”
唐逸揉揉灵狐的毛儿,想说自己本来也不信,然而最终也只叹道:“可万一撞上那准的一句呢?”
大鹏哑然,难怪自从大小姐有孕,夫人除了高兴,就总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烧香拜佛也比以往更勤了。
而大鹏不知道的是,重生的上一世,唐逸就是用这个原因告诉唐茉,自己要留下刘昭的孩子,要保住姐姐的大富大贵,不要姐姐香消玉殒。所以这一次,唐逸不敢再这样做,最终他死了,留下孩子和唯一知晓真相的姐姐,阿姊该有多难过?
他死得看起来无私,实则多么自私!
唐逸收拾好思绪,问道:“父亲呢?”
大鹏答:“明儿个皇帝就要起驾去春猎猎场,整个京城现下都戒严着呢,侯爷在军中已有几天未归了。”
唐逸一惊,连忙起身:“服侍我穿衣,我要出府。”
“世子,您身体刚好些,咱别闹了行不?”大鹏苦着脸,劝了半天却是拗不过唐逸坚持,只好伺候唐逸穿衣,嘴里又不断感慨道:“您那天可把小的吓坏了!流了那么多血,小的真以为孩子要没。”
“田城倒还算有些本事,不晓得用了什么办法,血止住后,孩子竟然安然无恙,反倒如今更稳固了。”
“您是不知道,您彻底晕过去之后,寒王殿下便往院子里一杵,大有您不醒就不走的架势,小的赶他不走,不巧天又下了大雨,他淋了一夜,后来还是寒王府的徐少卿寻来将人给绑走的。要说也是,他堂堂王爷,在自己小叔子院里头守个什么劲儿?被外人知道了,真以为他和世子您有什么呢!回头他再淋病了,少不得大小姐忧虑完您的身体又要跟着担心他。”
唐逸脸色越听越有点难看,第一次觉得大鹏的一张叨叨嘴特别欠抽,淡淡打断道:“王爷身份贵重,也是你能妄议的?”
大鹏立即噤声,但凡世子爷如此面无表情的冷淡说话,必是动了真怒。
唐逸穿戴整齐,先是往王茹和唐茉院中问安,再次安抚过母亲和姐姐,三人一同用过早饭这才出了府去见刘烈。
他没想自己能睡这么久,身体还真是越来越差了,一场意外,将他原本的计划全部打乱,本来他是想在春猎前探出刘烈陷害刘昭的阴谋,再秘密告知刘昭,自己则趁着春猎皇宫守卫松懈时,依着刘烈的承诺,进宫去看望一趟被关禁闭的太子刘祁。
然而现在,他病了一大场,直接病到春猎,刘烈的阴谋他至今一无所知,眼下唯有先去看望太子,再跟着父亲一起往春猎场,之后再见机行事,走一步算一步了。
横竖,只要刘昭不再射伤皇帝,就什么都好说。
作者有话要说: 要我定时更新实在有难度,我还是忍不住写了就更。不过这应该是你们看文的福利呀!所以要多多留言。
关于更新的预告以后,你们都可以无视了,婆婆从来都不准。┐(?-`)┌
☆、记挂
刘昭自从知晓唐逸是被自己一时失智冒犯才落下病根,心中又是尴尬又是懊恼、忏悔。
可事已至此,无法挽回,是他行事不周、疏于防备,这才着了别人的道儿,连累唐逸无辜受辱。
那样与世无争的一个人,玉一样纯澈又脆弱,无端端被他给……
更重要的是,事发后唐逸竟还一心向他,明明身体不堪重负,却非要去和三哥周璇,就算是为茉儿和祥宁侯府,也难叫他不动容、不揪心、不牵挂。
去年秋闱结果作废,眼下春闱正在进行,西北军情突如其来,又赶上皇家年年都要举行的春猎。朝廷一片忙碌,刘昭被徐少卿从唐逸院子里拉出来,也是连轴转到了现在。
刘昭心里一直记挂着唐逸,却是不曾前往祥宁侯府探望,一个是他实在忙得走不开,另一个是他自觉没脸再见对方,除了从伺候唐茉的奴仆处拐弯抹角得知一星半点儿唐逸的消息外,再就是从岳父的神色中窥探一二。
好巧不巧,刘昭与岳父唐彪领了同一份差,都在军中为春猎皇家护卫做仪仗部署,又兼统领整个春猎时的安防要职。
“侯爷!”远处有士兵急急跑来,对着唐彪不知说了什么,就见唐彪连日阴沉的脸展开笑容,一拍那士兵的肩膀,转身朝刘昭的方向去。
“茉儿与臣说王爷甚是关心不甜的身体,叫我一定第一时间也转告王爷,方才府中小厮来传话,说是不甜醒了,身体没有大碍,早膳也吃了不少,该是大好了!”唐彪语气中是难掩的松快,事实上,唐逸自从十八岁尚起,就再不曾生过这样重的病,唐彪面上不显露,依旧淡定自若忙着军种事务,心里其实害怕担心的要命,生怕儿子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唐逸在寒王府重病而归,唐彪会那么紧张,甚至连对着刘昭也不待见。
后来唐彪追问地紧,唐逸到底不能全然不说,便对父亲含糊其辞,道自己那夜生病是阴差阳错中了洛王刘烈原本设给姐夫的圈套,姐姐不敢声张,是以隐瞒,而他怕父亲担忧,这才没有一开始就坦白。
有此一事,唐彪更加不喜刘烈,若不是唐逸一再劝说,如今姐姐有孕,不为了姐夫,也要为姐姐未出生的孩子考虑,祥宁侯府目前不宜和洛王在明面杠上,以防刘烈再想什么阴招害人,再误伤了姐姐腹中胎儿。
眼下唐彪也不敢与刘昭走得太近,毕竟祥宁侯府还要假意中计,免得刘烈生疑,至于唐茉回娘家养胎,京城里都在传这是寒王与唐侧妃感情破裂。
儿子昏睡多日终于苏醒,唐彪忍不住心中开怀,便与刘昭说了这么一句家常,就又开始与刘昭谈公事。
刘昭从唐彪处得知唐逸人没事,如今平安醒来,一颗悬了多日的心终于落地。又是忙碌的一天过去,明日就将离京,他想着等春猎回来,唐茉肚中孩子都要八个月大了,而如今西北战事紧张,征西大军出征事宜至今悬而未决,也不知期间又会有何变故,于是出了军营就换了便装,决定往祥宁侯府一趟。
“唐公子身体素弱,那夜元气大伤,加之世子思虑颇重,不利于养病。小人只能竭力而为,不敢保证……”
路上,开春的微风已经带了点暖意,田城的话却是再一次传来,刘昭紧了紧马缰,刚刚落地没多久的心继续往下沉去,不由对自己的三哥,如今的洛亲王刘烈起了真心实意的憎恶。
原本同为兄弟,即便并非一母所出,但到底血缘至亲,刘昭对刘烈只是不那么欣赏,对刘烈的阴诡不过反感而已,并未真的想与之一争高下,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严格说起来,刘烈除了手段阴险之外,倒也是个杀伐果决、有治国大志的人,许多政见时常与民百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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