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去这个村子里买过菜,认得几个人。”后来发现自己和侯白在院子里自己种出来的菜要比外头买的好上不少,他就再也没在这上头花过冤枉钱了。
给乖乖坐在一边的小姑娘剥了个核桃啃着,侯白插了一句:“那说不定方老弟你去找的人店家也认识呢。”
“说的是,我兄弟叫常林,同我差不多高的个子,壮实得很,左边眉毛上方有个疤,人不怎么爱说话。”比划了一番,方延寿饶有兴趣地看着郁陶,“店家可曾见有什么印象?”
偏头回忆着那天的影像,郁陶点点头:“他的箭术是不是很好?那天常家村三个人过来讨水喝,其中一个应该就是你说的常林……唔,我记得别人喊他‘林子’。”
“真是巧了,就是他!”一拍手掌,方延寿连连点头,“他射箭的力道足,准头又好,比我还小两岁却已经是个老猎手了,我常能沾着他的光啃上几口肉。”
“那可真是好本事。”对山里越来越高的警惕性一清二楚,侯白赞叹了一声,又不由得有些感慨。
“你们这些年轻人,我听上去也都是过得好好的人家,怎么都想着要去郡府闯荡?到了那里人生地不熟的,吃苦也没地方说去。”
闻言,方延寿爽朗笑了几声,面上显出几分讶异来:“怎么,侯兄你没听说过吗?县城里面都贴出告示了,说是郡府里现在正到处招人呢!”
“文书、账房、马夫、郡兵、江家私兵……可以说是什么人都能去试试,也不知道郡府里原来的日子是怎么过的。”扳着手指头数了几项,方延寿扣住桌子。
“这次同我商量着一道去郡府的都是有几手武艺的兄弟,在这儿吃不饱也饿不死的,打算去试试能不能投进江家军里。”
“这些都是郡守江大人自个儿招的兵招的人?”一下就听出了猫腻,侯白皱起眉头,轻声追问了一句,就见方延寿脸上露出了几分微妙的“你知我知”神情,抖着眉毛朝他点点头。
“我认识一个在郡府里做护卫的兄弟,他上半旬回家接他老娘的时候跟我小聚,谈起外面有传言,说是老皇帝一家几支都绝嗣了,皇城里的大人物们吵吵半天推不出个大家都服气的新皇帝,最后吵出火来了,一拍两散各回各家,只去管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我猜着就是因为这样,郡府里才会向外边招人。”
“江家军里每月能分到的饷粮要比郡兵多上不少,出头也容易,我若是成功被收进去,下次来请你们喝酒!”
“行,那就祝你顺顺利利得成所愿。”
痛快地同方延寿撞了一盅酒,又送他沿着官道提剑离开,侯白回到已经没有客人在座的酒馆的时,就见自己店家还坐在原处把玩着酒杯发呆。
“店家?该收盘子了。”
“嗯。”
抬头看了眼侯白,郁陶罕见的有些犹豫,端着残羹跟侯白走进后厨,半晌才开口问道:“我刚才想去皇城走一趟。”
“啊?去皇城干嘛?”侯白一愣,奇怪地转头看向店家。
皱起眉头,郁陶给侯白递了个纠结的眼色:“本来想的是去看看老皇帝的坟丘,不过我既不认识他也不熟悉皇城,去了也没什么意义。”
“这样啊,我懂我懂。”
“你知道?”自己莫名其妙泛起的念头在侯白那儿收到的竟然不是反对而是理解,郁陶惊讶地差点摔了手中的盘子,猛然望向他。
他一只老猴儿在人间转悠了百十来年,经过见过的多了去了,有什么不懂的?
虽然不知道郁陶曾经跟他聊起过的真龙之血是怎么回事,但就凭在这天下连年大灾的时节里,大部分活下来的人还能有个人样儿这一件,那老皇帝便能算得上是个顶厉害的君主,除了命苦和爱削大户这两点……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至于现在,不是有读书人早就说过嘛,山中无老虎猴儿称大王,小猴子们真蹦跶起来,不管不顾的简直能吵死个人。
也不知道得再死多少人才能消停,日子难过喽。
想到这儿,侯白伸过手去想拍拍店家的肩膀以作安慰:“别管那些没用的东西了,我上次酿的猴儿酒算着日子应该可以开坛了,洗好碗我们去尝尝味,店里剩的几坛百果酒卖完就别再酿了。”
回忆起那些所谓百果酒的味道,侯白就忍不住想哼哼。这些天里等着自酿的猴儿酒酿熟,他一直就想找机会把那百果酒踢出酒馆的酒牌子。
“百果酒都是在雁归郡的时候到其它酒庄里面买了囤着的,卖完就没了,有猴儿酒能续上也好,你有空换好酒牌子就行……咦,什么味道?”躲开侯白那还滴着刷锅水的脏手,郁陶刚想提醒他一句,就被传入鼻尖的熟悉腐臭引去了注意。
动动鼻子分辨了一下,郁陶一个警醒压低了声音:“还记得你晚上修炼中途被我喊道院子里的事情吗?我又问道当时那种恶心的味道了……酒馆大门外传来的,比上次稍微淡上一点。”
☆、楚姓道士
“郁大哥侯伯,有新客人来了——”
小蛇妖细嫩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郁陶同侯白对视了一眼,掀开帘子朝酒馆门口迎去。
出乎郁陶之前的意料,他的酒馆外面干干净净找不到丝毫同那夜所见相似的黑烟,只有一个穿着黑白二色宽大道袍,背着背篓的青年正低头跟小蛇妖说话。一根木杆斜斜插在他的背篓里,上端挂着的白幌子在他脑袋后面晃来晃去,上书的“铁口推运势,灵眼断阴阳”十个大字特别显眼。
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过这种走街串巷街市口摆摊的道士扮相了。可惜,不待怀念,郁陶就发现那股熟悉的臭味正是从这道士身上散发出来的。
见道袍青年发现了他们两个的存在抬头看来,不想去靠近恶臭源头的郁陶退后一步,朝身侧的侯白使了个眼色。
真是这个道士的问题?
看懂了自己店家的意思,仍是一头雾水的侯白提了几分心,一边暗地打量这个道士一边拿出笑脸招呼了上去。
楚秋鸣站在阶下,看看身前才刚高过他腿弯的小姑娘,看看不远处满脸热情笑意想带他进酒馆的瘦小伙计,再看看远远站在门内微带厌恶望向自己,明显是三人间头领的青衣男子,觉得这家路边小酒馆真是有趣极了。
能有如此这番大开眼界的机缘,也不枉他千辛万苦在官道上跋涉了那么久。
整整道袍,露出自己最讨人喜欢的笑脸,楚秋鸣顺手搭上这伙计的肩膀,应下他的邀请踏上台阶向酒馆里走去。
“佼佼,这里用不着你了,你去院子里把能摘下来的蔡都摘了吧。”
“哦,好。”小蛇妖应了侯白一声,朝好看又好说话的客人哥哥挥挥手,乖乖往后院走。
走进厅堂环视一周,楚秋鸣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将背上的竹背篓和腰间的青葫芦安置到一边,狠狠松了一口气。
“这一路背着可累死我了,敢问你们酒馆里有什么便宜些的吃食吗?”说着,他状似涩然地抿抿唇,看向酒馆里其他的两个……人,“我身上带着的钱不多,或者也可以用别的来抵酒菜钱?”
郁陶瞟了眼被他放到桌角的青葫芦,稍稍松缓了神色,挡住口鼻,一边在这道士的对面坐下,一边让侯白去后厨里端些酒菜上来。
“没想到还能碰上一个真道士,你那个葫芦可以给我看看吗?”
嗯?
被他如此开门见山的话语一惊,本来已经准备好五六种应对套路的楚秋鸣愣怔了一瞬,轻轻笑叹了一声,把葫芦往郁陶方向推了推,“我也没想到居然真的能在人间看到妖族,还一下子就是三个。”
“你能看出来我们几个的底细!?”乍然听得“妖族”二字,郁陶整只妖就像被响鼓猛然惊醒一般,浑身气场都炸了开来,无比警惕的盯紧了对面的道士。
……原来你们还不知道我知道?从他的异常反应里一下就明了这一点,楚秋鸣无语地摸摸下巴,朝郁陶翘起嘴角:“我是真道士啊,当然能看出点东西来了。”
“不过,你也不用这样对着我吧?我们两界不是早定下过互不侵害的规矩了吗?”
被郁陶蓄势待发的逼人气场压迫的难受,楚秋鸣竭力压制住自己想要反击的意识,只手撑着脸颊,无辜回望他。
迟疑着好好观察了一阵,郁陶才缓缓平复了自己暗涌的灵力。
“上菜喽,一壶百果酒两个下酒菜,客官慢用。”瞅准时机,早准备好的侯白端着托盘从后厨里钻了出来,麻利地将酒菜布置上桌后便更加麻利地溜去了后院。
刚刚他老侯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相比谁强谁弱不好说,反正他自己是一个都比不上的;这种时候,还是安分待在一边最好。
瞥了眼侯白迅捷利落远超常人的动作,楚秋鸣暗赞一声,借着斟酒的机会缓和了下桌上的气氛:“话说,我身上是有什么东西惹你厌恶了吗?你第一眼见我的神情就像是见着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是这个葫芦?”
“嗯,这里面是不是藏着阴灵小鬼这种东西?”看着玉滑温润的青白色葫芦被楚秋鸣拿在手中晃了晃,郁陶不由得面露嫌恶地皱紧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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