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寒川心里已经有了数,殷连颂也道,“我看是这里的官府大有问题。我和小山昨晚去寻了李盼生,她说当时死的那些人的尸体都被官府带走烧了,我们找到一具幸存下来的,果然发现有问题。烧了尸体,是想掩人耳目。”
“有什么发现?”景澜问。
殷连颂将摄魂的事情告诉她,景澜震惊,陆云归也皱起了眉,“事情竟然这么复杂。”
景澜又问,“我还是没想明白,官府为什么要打压那些门派,按理说地方官府都应该和江湖门派搞好关系才对。”
剑寒川淡淡道,“肯合作最好,若是不肯被官府所用呢?”
景澜恍然大悟,“这样看来,鹿鸣镇果然有问题,搞不好整个戎州城都有问题。”
剑寒川道,“大家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启程去鹿鸣镇。”
第二日,李三站在客栈门口恋恋不舍看着剑寒川一行人上马,他这几天刚跟暗卫们搞好关系,还指望着他们能教自己些武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了。李三还想再说什么,剑寒川已经拱手告辞,“李掌柜放心,这出事情我们一定会查清楚,就此别过。”
李三只好目送他们一路烟尘滚滚远去。
鹿鸣镇是戎州城边缘的一个小镇,镇子不大却很热闹,集上人声鼎沸笑语喧哗。柳暮山在一个小摊前看着烤红薯流口水,殷连颂买了一个递到他手里,柳暮山呼呼吹着气一边吃一边满足地眯眼。
剑寒川也掏出铜板来买了个红薯,街上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惊呼之声,四五个官差骑着马疾驰而来,一个小童在人流中被挤到了地上,他娘亲大惊失色想要抱孩子起来,却被拥挤的人流越挤越远,急的哭了出来。顾朗星蹲下身子抱起小童,帮他拍身上的灰尘。剑寒川眸光一紧,一个旋身飞掠到他身边,抱起一大一小闪身到一旁,将将避过疾驰而去的马匹。其中一匹马上的官差看了剑寒川一眼,继续疾驰而去,转眼消失在街角。
小童的娘亲冲过来,抱起孩子紧张地看了一圈,又敛衣跪下,顾朗星忙扶住了她。
殷连颂带着柳暮山也挤了过来,柳暮山怒气冲冲,“这里的官差都这样横冲直撞么?!闹市中也不怕伤了人!”
有围观的百姓听了他这话,叹了口气,“几位公子是外地来的吧,几位有所不知,我们这里的官爷向来如此,比这更厉害的时候也多了去了。几位还是勿要逗留,快些离去吧。”
殷连颂奇怪,“这位大哥,此话怎讲?”
那百姓又叹了一口气,“实话告诉你们,来我们这里的外地人,过不了几天十有八九就会被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充军,几位还是赶紧走罢。”
“还有这样的事情?”殷连颂惊疑。
那百姓不敢再说什么,只让他们小心就转身离去了。
当晚,景澜和陆云归回来,景澜道,“镇子上的确没有江湖人,也并没有居民失踪遇害的案件。”
陆云归道,“但是有一件事情很奇怪,鹿鸣镇隶属戎州城,戎州不是什么战略要塞,但是军队却常常征兵,几乎每年都要征一次,凡是家里有十六岁以上青年的,几乎都被征了兵。”
柳暮山恍然,“怪不得今日在集市上看到的大都是老人和妇女。”
剑寒川沉吟,“景澜之前说这里的官府提高了一成赋税,还截住百姓和外界往来的书信,现在又在大张旗鼓的征兵……”
殷连颂眉心一跳,“难道要谋反?”
剑寒川点头,“有可能,之前章州府说过,凌鹤峰有意拉拢他。戎州和兖州接壤,凌鹤峰很可能将这里当做了新的阵地。”
“然后戎州州府被收买,和当地驻军统领一起意图帮凌鹤峰谋反。”殷连颂接下去。
景澜若有所思,“我想不明白,凌鹤峰被章大人拒绝后,为什么不干脆杀人灭口,反倒是留着他?”
剑寒川道,“凌鹤峰不动章清源,肯定有他的顾虑,他也知道章清源短期内动不了他,所以才如此大胆行事。他若是杀了章清源,朝廷必定注意到这边的异常,反而会坏他的事。”
陆云归叹了口气,“本想着事情早些解决,我也好早些回去,没想到是越来越复杂了。说不定过两天还能见着凌鹤峰,我可不想再见他那副嘴脸。”
顾朗星在听到凌鹤峰名字的时候,就有些脸色发白,此时一听陆云归说可能再见着凌鹤峰,脸色更是白的厉害。剑寒川知道他又想起了凌褚山庄内的事情,便带着他上了楼。
陆云归一脸无辜,“我说错了?”
“不是”,柳暮山摇头晃脑,“是庄主太傻了。”
殷连颂、景澜、陆云归:……
☆、军营
第二日一大早,景澜就和陆云归带着几个暗卫启程去了兖州城找章清源。顾朗星睡得浅,剑寒川起身时他就睁开了眼。
剑寒川摸摸他的脸,“暗卫来报武承斯要见我们。”
“武承斯?”
“嗯,戎州的驻军统领”,剑寒川顿了顿,问道,“要不要一起去?”
顾朗星摇头,闭上眼转过身去。
剑寒川贴近他,“一起去,一年之期减一天。”
顾朗星静默不语,片刻后起身穿衣。
小二带着四人走到三楼拐角,指着最里面那间屋子,“武将军就在里面等诸位。”小二好像很害怕那位武将军,说完就赶紧走了。
剑寒川推门进了屋子,武承斯坐在当中一把椅子上,虽是坐着,却也能看出他身材魁梧,因为常年练武的缘故,他肤色很黑,不知怎么嘴唇竟然有些发紫。看见剑寒川进来,他也只是抬了抬手,“剑庄主。”
剑寒川很客气,拱手为礼,“武将军。”
待四人落座后,武承斯开门见山,“不知剑庄主来我戎州城有何事?”
柳暮山抢答道,“没事就不能来了吗?”
武承斯面色一僵,殷连颂忙道,“武将军莫见怪,我们此行来,实是受人之托,查一件悬案。”
武承斯立刻问道,“什么悬案?”大概是觉得自己问得太急了,武承斯又道,“既是发生在我戎州城,那下官也有义务协助各位。”
剑寒川道,“我们途径一座客栈,听到消息说附近有村民翻地时挖出了一具诡异的尸体,大家都纷纷传言说尸体死状凄惨,可能是恶鬼所害,又听说我们会些功夫在身上,便纷纷求我们帮着抓鬼,这才一路追查到了这里。
柳暮山翻了个白眼,抓鬼?御剑山庄什么时候成了茅山道士?
武承斯眼底闪过一丝慌张,“剑庄主能否描述一下那尸体的样子?”
剑寒川如实描述出来,果然就见武承斯脸色变了又变,武承斯问,“剑庄主可有头绪?”
剑寒川摇头,“线索不多,只知道是消失多年的摄魂。”
武承斯听到摄魂,身子微微晃了晃,“不知剑庄主打算如何查下去?”
“还没有头绪,打算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找找线索。”
武承斯不语,片刻后起身告辞,“剑庄主若是有需要,只管来找我。”
谈完时已是快晌午,剑寒川叫了饭菜进屋,四人便边吃边聊起来。
“已经能肯定这个武承斯有问题了。”殷连颂道。
柳暮山问,“为什么要把摄魂说出来,他一定会回去想应对之策的。”
剑寒川淡笑,“就是要吓吓他,让他回去找应对之策,做的事情越多越容易露出马脚。”
柳暮山“哦”了一声,低头扒饭。一旁的顾朗星突然开口,“刚才提到摄魂时,武承斯回头看了他那个随从一眼。”
剑寒川手下一顿,殷连颂也放下了筷子,“武承斯的随从?”
“嗯。”
柳暮山歪着头仔细回想,突然眼前一亮,“我想起来了,武承斯出门时是自己拉开门出去的,他那个随从就跟在他后面,按理说不应当是随从替他拉开门吗?”
殷连颂拍拍他的头,“有道理,也许是武承斯背后势力的人。”
“凌鹤峰的人?”柳暮山问。
剑寒川心里一紧,看向顾朗星,他面上无甚表情,正低头默默剥鸡蛋,剑寒川稍稍安下心来,“很有可能。”
第二天殷连颂一早就揪起柳暮山来,带着人去集市上逛。
柳暮山哈欠连天跟在他后面,殷连颂牵着他到了早茶摊上,柳暮山一边闭着眼抓紧时间打瞌睡一边机械地张嘴吃殷连颂喂给他的小笼包。柳暮山一口一个,塞得嘴里鼓囊囊,活像只小仓鼠,也不管咽没咽下去,只要殷连颂送到嘴边他都照吃不误,殷连颂看得喜欢,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一下。柳暮山一下子睁开眼,怒瞪他,“干嘛,大早上找打?!”
殷连颂抹掉他嘴角的油光,“吃饱了我们就去干正事。”
殷连颂带着柳暮山出了镇子,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就搂住柳暮山的腰,一个飞身跃上树顶,刷刷地向山里飞去。
柳暮山在他怀里窝着,“我们去哪儿?”
“武承斯的练兵场。”
片刻后,两人落在了一处山崖边,柳暮山趴在一块大石头上往下看,山崖下就是武承斯的练兵场,一个头领模样的人正指挥着两方士兵对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