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炽热的肌肤被那冰冷的手指一寸一寸划过之时,晏三娘有些不安分地扭动了一下身体,不过她的心里却是十分欢喜的,她终于如愿了。
“公子,原谅澜儿这一次荒唐的举措。”晏三娘含着泪看向了朦胧的烛火,春宵一刻,终生难忘。
她知道他说不出的苦涩,知道他隐忍多年的辛酸,独独不晓得曾经的他也曾那样深深爱恋过她,他待她有过利用,有过欺骗,同样有过刻骨铭心的残忍。
夜风清凉,晨露微寒,当黎明的第一缕暖意袭上她的肩头,她幽幽地睁开了眼,却见不远处的梦魂居埋没在了一片火海之中……
“好啊,真是好!”尹云璃握着云涵之带回来的水凝剑,兴奋地大呼道。
“君上。”云涵之面色清冷地唤了一声,他躬身递上的是梦魂居从此“消失”于陵晔的最新线报。
“好,涵之!”尹云璃满眼器重地看向了云涵之,“涵之的智计当真是世上无双呐!好,好的行!涵之,你明日便随我去打开先朝皇脉!”
“是。”云涵之依旧淡淡地看着金銮宝座之下的玉阶,他的指尖却是深深地抠进了手背,纵使指尖浸润亦不自知。
☆、小泽
“姑娘,你醒了。”陆云轩小心地端过了一碗汤药,“你怎么躺在我家门口呢?”
“咳咳。”陆万安轻咳了两声,陆云轩赶紧让开了一条道,只见陆万安一脸狐疑地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女子,道:“姑娘好生歇息,待你身体好转老夫立马送姑娘回府。”
“陆,陆老爷。”晏三娘急忙伸出了一只手,拽住了陆万安的袖袍,楚楚可怜道:“小女子姓晏,小名澜儿,双亲早在多年前便已经亡故了,小女子一路波折方才来到帝都,全靠梦魂居接济……如今,如今梦魂居被歹人烧了,我,我……”
陆云轩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晏澜心口不觉涌上了一股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苦涩,他有些不忍地看向了爹爹,道:“晏姑娘如此可怜,爹爹,不如……”
不想陆万安却是在听得“梦魂居”三字后明显带了一丝偏见,只见他面上黑了黑,拉过儿子退了两步,道:“既然如此,晏姑娘好生歇息便是,轩儿,今日随为父去镇上置办些许家当。”
陆云轩怔怔地点了点头,不知怎地,他总觉得晏澜看他目光里总是夹杂着些许别样的东西,她似乎在透过自己看另外一个人?难道,难道是小泽?
“轩儿,还不走!”陆万安似乎夹杂了一丝怒气,说实话,这个晏姑娘身上的脂粉气太重,他不喜欢。
“爹爹!”陆云轩应了一声,匆匆去追爹爹的步伐,“等等轩儿,爹爹!”
……
见陆氏父子统统离开了,晏澜终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想来这个地方于公子而言当真是不同的,公子竟将她放在了陆府门前?那他可是并未怪她下了药?他待自己可有过一丝情意?
晏澜苦笑着摇了摇头,公子早就说过她不过是他的红颜知己罢了,她如今还在这里胡思乱想什么呢?其实,红颜也挺好。
话说另一头的陆氏父子堪堪迈出了陆府大门,却见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小泽!”陆云轩快步去追,留下了陆万安一个人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怔怔地念了一声“小泽”……
“小泽,你站住!”陆云轩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站在云涵之的身后略有些悲愤地喊道。
见人终于慢慢止住了脚步,陆云轩赶紧上前扯住了他的手,有些呜咽地说道:“小泽,你不认我了吗?”
云涵之闻言缓缓低下了头,他没有挣开哥哥的手,也不想就这么轻易地原谅哥哥,可当哥哥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的眼泪就已经再也控制不住了,他似乎还是那样在意着哥哥……
“小泽,是你吗?”又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穿过了街市,稳稳地落到了他二人的身后。
云涵之微微一怔,这个人,他不想见;陆云轩却是闻声缓缓地回过头来,不想手上一松,云涵之竟是瞬时不见了踪影!
“小泽!”陆云轩有些懊恼地看着那道淡红色的身影,他并不知道这些时日小泽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知道当日确有一个月白的身影在他们面前跳下了城墙,这人以命相救,可见他对小泽而言必定是非比寻常的,经此一事,小泽必定很伤心。
与此同时,陆万安也幽幽地望向了那缕轻轻扬起的尘烟,他似乎想起了不久之前的某个夜晚,小泽似乎也曾那样满心期许地出现过,可是最后小泽似乎伤得很深,如今再见,他本能地以为小泽定然是要回来报复的,想来陆家又将面临一次刻骨铭心的大血洗了!
“轩儿,回府!”陆万安有些焦急地扯过了陆云轩的衣袍,他拉着人赶紧向宅子的方向奔去——他并不知道小泽要做什么,可倘若小泽当真要做些个什么这普天之下也惟有轩儿可以劝得住了!何况有轩儿在,轩儿必定不会容陆氏一族有失!
☆、送剑
“爹爹,小泽他是不是……”陆云轩接下来的话并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可陆万安却已经扫过了一道极为凌厉的目光,眼神之中甚至还隐隐藏了一丝杀意?
“轩儿,随为父去个地方!”陆万安死死拽着陆云轩,说着,他又极为小心地张望了一下四周,确信没有外人之后方才蹑手蹑脚地来到陆府不远处的一间小磨坊内。
“爹爹?”陆云轩怔怔地看着爹爹,他似乎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有些事情爹爹和小泽似乎都在刻意地瞒着他,貌似也正是这些不为外人道的东西才使得他和小泽自幼命途多舛。
“轩儿,有些话怕是当真要告诉你了。”陆万安抚了抚陆云轩的额头,声音温润得让陆云轩也有了些许的惊奇意味——似乎同样也有过一个人如是温润地喊过他“哥哥”,原来,小泽才是最像爹爹的那一个……
陆万安低声讲着水凝双剑的秘密,陆云轩却是半个字也没听进去,此刻的他忽然好想小泽。
“轩儿,为父想说的也只有这么多了,陆氏一族的兴盛荣衰皆在你了。”陆万安目光复杂地看向了那方石磨,“陵晔的未来也在你手,只要你不交出你那柄水凝剑……”
“哦,是吗?”云涵之忽然飘到了两人身后,循声看去,只见他正提起了双剑,坏笑着看向了陆万安,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小泽!”陆云轩赶紧伸手去抓,不想人影没抓到半个,眼前却出现了一片朦胧的水雾,然后,他就这么沉沉地睡了过去……
“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云涵之依旧那样自嘲地看着陆万安,嘴角邪邪的笑意却是更浓了。
云涵之终究还是无法在这人面前装出那样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也无法狠下心肠来对他说出一句“无法原谅”的话来,末了,他只能重重地拍在了石桌上,道:“我就这么令你心生厌弃?”
“陆,云,泽!”愤怒的声音忽然穿破了小小的磨坊,穿过的重重的黑影,与此同时也穿过了云涵之最后的试探……
“你还是不肯信我?”云涵之有些忧伤地将人望着,“你以为单凭这些人就能拦得住我?”云涵之苦涩一笑,有些话终于还是无缘说了。
“拦住你自是不能只靠这些人,小泽,你让为父很失望!”陆万安甩了甩衣袖,面上全然没有半丝暖意。
“为父?”云涵之喃喃着,不想心头一痛,手下没了力气,水凝双剑竟是让陆万安抢了去!
“来人呐!”陆万安对着磨坊之外重重的人马招了招手,只见为首的两个快步走了过来,而后恭敬地对着陆万安抱拳半跪喊道:“家主!”
“把他带去地牢。”陆万安指了指一身淡红的云涵之,愤愤道:“他是我陆府的叛徒,陵晔的千古罪人!”
云涵之看了一眼握在陆万安手中的水凝双剑,不明意味地勾了勾嘴角……
光有水凝双剑又有何用?涵之并不晓得皇脉所在,既然那人已经如此防备着他了,他又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呢?所幸这一切哥哥并不知道……
云涵之有些不舍地又看了哥哥一眼,怎奈如今的小泽注定要与父亲反目了,但愿哥哥莫要为难。
有许多话涵之都无法说出口了,只是不知怎地,怎么心里忽然空落落的呢?难道他还在期盼着什么?难道他也会于心不忍?
“小泽,你若是敢逃……”陆万安忽然不知如何威胁云涵之了,且不说这小子没有反抗的意思,即便真反了他又能如何?
没等陆万安说完,云涵之忽然惨笑着摇了摇头,道:“为何要逃?”
陆万安攥着手中的宝剑,不知怎地,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他怎么总觉得自己漏了些什么呢?
☆、问责
昏暗阴冷的地牢之中隐隐闪着几缕摇摇晃晃的烛火,云涵之就这么抱膝缩在墙角,他在等,在等一个人……
果然,不过微微阖了阖眼,牢门上的铁锁忽然裂了,云涵之勾了勾嘴角,哥哥还是来了。
“我怎么就信了你?”陆云轩心痛地跌坐在了地上,他噙着泪望向了云涵之,“你若是恨,为何不杀了我?为何不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