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我才……不要跟他讨药呢!”
“简直胡闹!这么放着不管,万一生疮了怎么办?”
“阿纸,”谢律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胸前,笑道:“你不理我这几天,我这里的疼,比身上的伤口严重多了。”
慕容纸听得身子一抖。明知道这根本只是花言巧语而已,却无力反驳,想骂也骂不出口,只知道覆在谢律心口的那只手,一直虚着挣不开。
不能信他,不能信他,不能信他!理智这么说着,心却像是此刻的眼前一样陷入了一片茫然的白雾。
“你怎么解释……”他低声又问他一遍:“你怎么解释那人说要用黄龙玉换解药,却一早便已给了你解药一事?”
“我解释不了。”
你解释不了,你解释不了谁还解释得了?
“……那你要我,要我怎么信你?!”
“是啊,我也没有证据让你信我。唉,若我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能交给你就好了。若有什么关系我身家性命的东西,能放在你手里就好了。那样,或许你能安心一些,我也能放心一些。”
说着,大大叹了口气。
“可我却孓然一身,什么证明我心意的东西都给不了你。便是再如何给你许诺,也始终空口无凭,真是难啊。”
是啊。是啊,你说得没错。
你就是空口无凭,所以要我怎么信你呢?!你说会陪我。可根本就没有人能忍受在这空荡荡的雪山上终其一生,大家最后都走了,我根本就不该信任何人!
“所以、所以我……才不会信!才不会信你说的那些鬼话。”
抬头直视着谢律的眼睛,慕容纸抿着嘴唇,满目都是抗拒。可是为什么,那人却只是带笑不笑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嗯。”
“你、你‘嗯’是什么意思?!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嗯。”
衣服湿了。
谢律手臂上的水、头发上的水,氤氲着整个屋子蒸腾的水汽透过衣服。他强硬地搂着他,却异常温柔地轻吻他的额头,鼻梁,才缓缓靠近了唇,嬉戏般地轻咬他的唇瓣。
慕容纸想要推开他,可他身上那么多伤,他根本没有着力的地方。
明知道这样不行……
要逃走,必须逃走。这样沉沦下去岂不是万劫不复?
什么合理的解释都没有给,凭什么相信他?
可身子却动不了,这个人太可怕了,明明没有用很大的力气,明明应该是可以挣脱的,慕容纸却绝望地发现,自己或许根本永远都没办法逃离他。
喜欢他什么?到底喜欢他什么?至今答不出来。
明明不是当年的小姜了,明明早就不是那个天真活泼惹人喜欢的孩子了,从外貌到心性都完全不一样了。
为什么,还是逃不了?
他的吻很温柔,他的怀抱很让人想要沉溺其中什么都不再想,但谁知道这温柔是不是假的?谁知道他心里想的到底是不是别人?谁知道他待在自己身边到底是在图什么?
如果,就这么闭上眼睛……
等他有朝一日,他终于揭开了虚假的面具,就像夜璞说的那样,从头到尾他不过是在利用自己而已。那自己,岂不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如果有那一天,他真的一脸冰冷地说,我确实只是为了别人骗骗你而已。慕容纸,你该如何自处?
杀了他吗?
你杀得了他吗?
你要怎么办?你岂不是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可是,火热的吻不断落在耳际,滚烫的皮肤紧贴着他衣衫不整的身体,耳边沉重的喘息声,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与迷恋,又让慕容纸瞬间恍惚。
不行,不行,不行……
不行!不要觉得自己好像被渴求,他可以没有你,明明他没有你,十几年里也过得好好的!
可最后仅存的一丝理智,却在那人咬住他的肩膀时,化作一声叹息氤氲在这一场旖旎中。
……
隔日,慕容纸是在自己的床上,是在谢律的臂弯里醒过来的。
一偏头,便是他那长长的睫毛,以及恬静满足的睡颜。
慕容纸先是微微红了脸,看着他的样子呆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无比懊恼,无比羞愤——昨晚怎么会就神志不清被他给……简直恨不得能死上一死!
却只动了一下,谢律的手臂便强硬地把他往怀里带。
“你做什么……”
没有回答。他应该是还没醒。
没醒还这么霸道!
慕容纸感觉整个心都在发慌——之前就算谢律硬要睡在他旁边,也总是隔着衣服的。如今,那**的肌肤却就蹭在手臂下面,那滑腻的感觉……
谢律的腰,最近终于长了点肉,胸膛也终于不是只看得到一条一条肋骨,总归是……有了点厚度。
还有,昨天晚上,虽然他硬是咬住了牙没有发出声音,但无奈他寝宫这床实在是年久失修,吱呀吱呀的动静应该是不小。
阿沥夜璞他们……肯定听到了吧,也不知道会怎么看待毫无原则的自己。
简直已经没办法再出门见人了!
虽然听雪宫目前,统共才只有四个人而已。
第64章 但是亲儿子就算宰杀
最近谢律觉得自己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食欲越来越旺盛,肉也开始极快地长了回来,终于不是麻杆手腿了,大腿根也有肉了。
铜镜里的模样乍一看倒没觉得有什么变化,嗯……好像比之前白了点?
统共不出一个月而已,就在谢律自己还没什么自觉的时候,松松绑了个头发随便穿了件衣服跟阿沥一起下山买菜,就开始一路被人盯着看,还被人指指点点的了。
一开始还以为难不成是衣服哪里破了,还是脸上有什么?
路过客栈楼下的时候,果断被楼上扔下来的李子砸中了。又被人掷了香瓜,被人投了木桃,被大枣击中。
“咳……将军如今这行情,和当年在京城中出门时的盛况,也无什么分别啊!”
谢律被砸得满头包,默默有点震惊。
毕竟他也已经好久没被人砸过了。
“哈哈哈,这位客官生得真是英俊挺拔,怪不得得了多姑娘的青眼,客官是哪儿人啊,之前没见过您啊?再来试试这件,这件客官若肯穿上在外边转一圈,小铺今儿得多了好几单的生意呐!”
哎,这么说来,也好久都没人夸过自己的外貌了。
“阿沥,你说我最近莫不是真变好看了?”
阿沥挠了挠头:“嗯……和当年在京城中也差不太多吧。”
和在京城的时候差不多……
问题是在京城的时候,老子可是“京城第一美男子”啊!
……
谢律觉得很忧伤,过去的英姿勃发、风流倜傥是来了没错,而且明明跟阿纸也一夜*了,可慕容纸平日里对他爱搭不理的态度,却分毫未变。
“阿纸阿纸!我今天不但烤了糖饼,还烤了酥油饼!你快尝尝!”
“嗯。”
“趁热趁热!怎么样?我的技术有没有进步?”
慕容纸点了点头,脸上却毫无表情。
“阿纸,你最近……有心事?”
“呵,我能有什么心事?”
“那你……怎么都看起来不是太开心的样子。”
“你多虑了,我本来就这样的。”
什么“本来就是这样”?谢律可不能接受所谓“本来就这样”的说法。阿纸才不是清心寡欲!不能哄他笑,肯定是旁人没本事!谢律觉得以自己的才能,肯定还是很容易哄慕容纸开心的。
不过……要怎么哄他开心呢?
“阿纸,你看你看,你看我下山买的这是什么?”
“什么啊……”
慕容纸看着谢律在厅里一角搭了个纸糊的台子,还拿了些竹签穿着的花花绿绿的小人儿摆在旁边,不知他要干嘛。
“嘿嘿,阿纸,这个啊~叫做皮影!”
“皮影?”
“嗯!你先等着,我跟小阿沥排练一下,晚上点蜡烛演给你看,你就知道这是怎么玩的了!很好玩的!”
……
慕容纸觉得非常吃惊。
白天看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涂着颜色的皮质小人儿,晚上竟变成了台子后面的小小人影。一个牛郎,一个织女,两个人隔着银河迢迢相望,互相诉不尽的离情别苦。
谢律并不怀疑自己说故事的能力,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了大半个时辰,但他着实是低估了慕容纸平日的生活究竟无聊刻板到什么程度——演完了从台子后面钻出来,他看到阿纸还呆呆地坐着,看着那空空的台子,眼睛里亮亮的简直有天上的星河在闪!
所以,果然不是“本来就这样”吧!
逗不了你笑,逗不了出你每天眼中星河闪烁,老子以后就不姓谢!
尝到了一点甜头,第二天——
“阿纸,这位是山下小镇最有名的说书先生罗先生。”
说书先生手里的招牌子都哆哆嗦嗦的,整个人抖抖抖。
这、这什么地方啊?怎么雪山上还有这种地方啊?
话说刚才看到的那些打扫的人到底是人是鬼啊?怎么连表情都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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