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的海誓山盟,全部不过是满口胡言。如今说陪着我,可将来要走的时候,又会怎么说?
倒不如一开始就别给我希望。那样日后才不会绝望不是么?
我不想要了。
我什么都不想要了,还不行么?
……
***
谢律丝毫不意外自己会被“雪刃”指着鼻尖。
也不意外慕容纸凶狠切齿的神情。
宫门闭锁,叫了半天都叫不开,他就知道肯定不妙。从后山满壁冰雪好容易寻了处翻墙而入,还好还好,起码阿纸的人还是完好无损的,可见影阁并没有违背跟他的约定。
“阿纸……呃,那个,我、我回来迟了。不过我真的给你带了糖饼!那——”
手还没来得及摸进怀里,夜璞听得后院动响抱着昭昭跑了过来:“你?你还有脸再出现在听雪宫中?!”
“我怎么啦?”
带着余温的糖饼,被慕容纸刀尖一扫,落在了地上。
“滚!”
“阿纸~我、我好不容才回来的!我知道让你等久了,可是你听我解释……”
冰冷的剑尖从鼻梁移下来隔着厚重的衣物直戳胸口,谢律被慕容纸逼着,不得已默默退了一小步。
“你究竟还……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你说!我这听雪宫里,还有什么是你想要的?还有什么是你主子想要的?《丹芷方》?还是《通天录》?宝库里的所有宝贝,藏书殿内的所有典籍,都给你拿去如何?我不稀罕!”
“阿纸!你在说什么啊?”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到底还想要什么?想要什么你拿走啊!就是把宫殿搬空也没关系,去拿吧,随便你拿,拿了就给我滚,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谢律伸出手,轻轻握住他戳在自己心口的利刃。
“放手!你莫以为这样握着我便不敢砍你!手指若是就此不要了,就留在这听雪宫中放在祭坛上供着好了!”
“阿纸,你以为我这些时日做什么去了?”
“呵,你做什么去了?难道不是……拿着那宝物去京城讨好你最宝贝的主子去了?”
“谁跟你说的?荀长跟你说的对不对?”
“……”
“你去云锦行宫找我,荀长告诉你我去京城了对不对?阿纸,他骗你的啊!我哪儿也没去,只在云锦行宫中被一直关着而已。荀长一味逼问我苗疆残片的下落,我不得已撒了个大谎,趁其不备才得以逃出。阿纸,我说的都是真的!”
“谢律,我在你眼中,真就那么傻么?”
“……”
“……什么天罗地网,能得关住你?你的武功怎样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清楚么?除非你自己不想走,只要你想逃,什么天牢地狱又能关住你那么久?”
“阿纸,你怎么一点都不肯相信我?!”
“我想信你,可你这番说辞,让我怎么信你?”
夜璞跟道:“师父所说极是!镇远将军,便是一下子挣脱不了,实在不行‘羽化’之后还能逃不掉不成?你若真的想走,谁能拦得住你?何况师父去云锦行宫时,那人曾让师父进宫找过。师父找遍了云锦行宫,你是被关在什么密室暗阁里,他才会找不到你?”
“你不过是……骗到了想要的东西,去找你主子交差了事了吧!回过头来,你那主子还觉得咱们这儿还有他想要的东西,又让你帮他来骗师父!”
“小子,我在跟你师父说话,”谢律冷冷看了他一眼:“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么?”
“你——”
“阿纸,你也觉得我在骗你么?”
“……”
“我知道你生气你委屈,但这段时间咱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你难道觉得我待在你身边,真就是为了一块秘宝残片而已?”
“‘而已’?可那宝物不正是你那个王爷主子最看重的东西吗?在苗疆之时,你不是为了给他弄一块那东西连命都可以不要吗?连死都可以,与那相比,骗骗我而已算什么啊!?”
“阿纸,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你做过……做过什么让我信你的事情?”
“阿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我什么意思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
……
“我以为……”谢律喃喃道:“我以为我们相处这些时日,好歹在你心中算点什么。阿纸,我有错在先,但我在改,我以为你看得到!”
“看得到……?”慕容纸苦笑一声。
我看到什么?我不知道。
以前,曾以为自己看到的,就都是真的。
可最后才发现,根本统统都是假的不是么?
“我想信你,谢律,我想信你的。但是你让我怎么信?你若真的跟以前的主子没有关系,你若没有跟影阁那人里应外合,他怎会那般慷慨,一开始就把解药给了你?”
“阿纸,我、我的确不知道荀长他为什么这么做。或许、或许他本来的意图便是挑拨你我离间啊!”
“挑拨你我离间?”慕容纸苦笑:“挑拨离间对他有什么好处?”
“荀长他善于玩弄人心,所做之事所想之事,向来都与我等凡人大不相同。当年很多事情,我也都在最后才知道他之前所为究竟何故。如今更是不知道他为何要离间我们,可一定是有什么阴谋的!”
“阴谋吗……”慕容纸低笑了一声:“你走吧,谢律。”
“你们这些外面的人,阴谋阳谋太多了,满心只知道算计,我觉得好累。”
“我不想……再看到你,也不想再听见你说什么了。”
***
“你还不走?”
谢律正拿着竹耙,在听雪宫后园认真地刷刷扫雪,闻言对夜璞笑眯眯抬起头:“当然是不能走的了。”
“再赖着不走,当心我替天行道……毒杀你。”
“哈哈哈,这你可不敢,你要是真敢这么干,当心马上被阿纸逐出师门哦!”
夜璞只觉得荒谬:“师父如今根本不愿见你一面,你还以为他现在仍在乎你的死活?”
第62章 被扶正的渣攻什么的
“他当然在乎我的死活了!”谢律一脸的正经:“小徒儿,你也太不了解你师父了吧!”
“我不了解?”
“嗯!你是不了解!被阿纸记恨可不是什么坏事,你见过他除了你师公我之外,还曾记恨过什么别的人么?”
“还不是因为你无耻!仗着师父心软,便总是打蛇随杆上缠着他不放!”
谢律却不说话,只定定看着夜璞。
“你、你看我做什么!”
“还不明白吗?就是因为我无耻,所以阿纸才喜欢我啊。你确实不无耻,枫叶山庄的那个庄主亦不无耻,所以你们才永远跟阿纸有缘无分啊!”
夜璞脸上缓缓一阵绯红,恶狠狠瞪着谢律。
“是。小徒儿,我知道你也喜欢他。但是趁早放弃吧,没用的。”
“我……不比你差。”短短几个字,从夜璞的牙缝里挤了出来:“若师父选了我,我、我绝不会像你一样……总惹他生气,总惹他伤心!”
“我知道。”谢律认真点了点头:“但是有我在,你师父是永远都不可能选你的。”
“你凭什么——凭什么那么有把握?你待师父,远不如我待他十分之一!我每日研究师父爱吃的菜肴,你除了偶尔下山买个糖饼还做过什么?厨艺不堪下咽,扫个雪都能扫得乱七八糟,就连替昭昭换个尿布都做不好!何况你也不懂药理,师父病了你能替他瞧么?师父冷了你想得到替他添衣么!你除了惹师父不高兴,明明什么都不会做!”
“对,我是什么都不会做,还总招他惹他。长得也未必比得上你和唐济,可他就是喜欢我,你说这是为什么?”
“还不是——还不是你命好!你一早就在听雪宫!师父最先遇见的是你!”
“不是因为我来得早。”谢律摇了摇头:“你信不信?让你早来十年,我还是能做到后来居上?”
“你——不要脸!”
谢律把竹耙竖在秃树边上,哀其不幸:“有些道理,你和唐济……可能永远也不会明白吧。”
“你别看他如今对我避而不见,我做的菜他不肯吃,我摆的瓶瓶罐罐他随手就打,不理我还一脸嫌弃;可我若真走了,他才不知道会苦闷成什么样子,到时候你倒是看他不喜不悲、一潭死水的了,心里憋坏了都没人知道。”
“也就只有我这样的,整天把他气得要命,才能叫他把真正的心思表在脸上,才能让他冲我吼出真心话来。若换成你们,倒整日同他相安无事,可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要如何知道?”
“更不要说,若换做是你,若是有一天惹了阿纸大发雷霆,将你逐出师门,你可还敢像我一般死不要脸地留在他身边?”
“照我看啊,最后恐怕拗不过他,还是得收拾包袱哭着离开,哪怕自顾自伤心了一路,哪怕从此之后再也对他念念不忘,但是,还是怕惹他生气怕惹他讨厌,永远畏首畏尾、不敢回他身边。”
“像你这种人,便是同他在一起了,一旦有了什么误会,最后岂不就是免不了一别变永别,两边都伤心却永远不得善终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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