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层散开的一角,一些隐约的人影在蓝黑色的背景前走动着。
“风伯大人还不知道吧。”其中的一个缓缓走动着,“玄翎殿下这次可能会遇上问题。”
“人心……”另一个懒散地坐着,“那是最可怕的地方。”
“你们说你们说。”最小的那个趴在云层上,向下张望,“玄翎殿下能顺利吗?”
“应该吧。”坐着的那个皱起了眉,“别忘了我们只是旁观者,也没有干涉的权力啊。”
“成为外在的存在,我们所能看到的,也并不是这个世界的全部呢。”小的那个在云层上打了个滚,那柔软的触感让她咯咯笑起来。
“无射的心思,我们可以猜测的部分只是能从他的行动中看出来。他对玄翎殿下对天帝陛下的究竟是不是无害还要看他的表现才是。”坐着的那个摇摇手中的折扇。
“唉——我们又帮不上忙,就待在这里傻看着罗。”
“紫。”折扇在手中晃了晃,坐着的那个呼唤了同伴的名字,“我们要负责的,是人类而不是神灵哪。”
“这个不用你龙隐月提醒我也知道啦。”她回头看向没说什么的另一个同伴,“灵你怎么不说话?”
“我能说什么呢?就是希望玄翎殿下平安就是了。”
这时候的人间,正处在几国鼎立的时代,无射在其中的一国以贵族的身份待着。玄翎记得那是父王的吩咐,要无射用这个身份找件什么东西。
无射在人间过得相当不错,玄翎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和新结识的朋友一起狩猎。玄翎不喜欢那种血腥和追逐的过程,站在远远的一棵树下向无射打招呼。马上一身戎装打扮的无射和同伴们说了声,就下了马走到玄翎跟前。
“你怎么来了?”他很高兴的样子。
“我有事要和你说。”玄翎淡淡地微笑。
“等我打完猎吧,你先去我的行帐里休息休息。”无射和以前相比,热情了很多。
玄翎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吧……”
那之后天上界足足有一天的时间没有玄翎的一点消息,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没有消息肯定不正常,等过了三天的飞廉有点着急。
“玄翎没有回来吗?”南天门那里,飞廉差不多是隔一会儿就去问问了。从昨天到现在了,玄翎要是真的就在人间界待着,那时间都过了将近一年了。商量一件事需要一年的时间?还是玄翎在等着无射的回答呢?飞廉的心里,隐隐地觉得不安。天帝陛下又在沉睡之中,要不是最近很是太平,自己这刚接手的差事还真是难办呢。
他分不开身,又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下去看看玄翎,也只好不时去南天门转圈,让守门的神将们很快就认识到了他这位三界传说中的风伯。
“怎么了?听说风伯很是烦恼啊?”那不是——
将近一年的时间,玄翎从来没有在人间待过这么长的时间,他的父王,那位现在在沉睡在钧天殿中的天帝陛下以前还是经常带他来人间的。可是,不是在这样的地方,也不是在这样的场所。杯盏交映的奢侈,酒醉灯迷的糜乱。这和他接触过的人类,和天上的世界有着很多很多的不同。他很困惑,又找不到谁可以说说。
还是无射看了出来,“不习惯?”
“嗯。”人类和以前很不相同了,到底是神灵们离开他们太久都不了解他们了还是人类变化的速度太快了呢?玄翎曾问过身为天帝的父王,可是那位天上地下独一个的家伙却没有给他回答。
玄翎坐得很直,一看就知道是有很好的教养的孩子,自小成长,更是活过了同人类短短的一生相比长了不知道多少的岁月,他所看到的,究竟比人类多还是比人类少呢。无射看向他的目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深沉变得难以理解的呢。小孩子的无射不懂,就会拉着忙碌的玄翎去玩,少年时的他开始明白他们的不同却把所有的疑问藏在心里,现在呢,可以说出来了吗,还是……
他把一个小瓷瓶放到了玄翎面前,“见过这个吗?”很小的瓷瓶,想来里面就算放了什么东西只有很少的量,白色的瓷隐约有些透明,里面的东西看起来就是红色的粉末,从薄薄的瓷瓶壁间透露出一点颜色来。瓶口用白玉质地的小塞子塞住了。
玄翎摇了摇头。
无射把小瓷瓶放在手掌心把玩着,玄翎的目光跟随着,“这种东西叫‘缠丝’,据说可以毒杀鬼神。”好像记得那位在他身边不停转悠的女神的灵息是这么说来着,还非常好奇他这种灵息十足但不是神仙的人吞下去会如何,让他一晚上都没睡好,今天就忍不住摆到玄翎面前来了。
“是吗。”说不上是疑问,玄翎淡淡地应了一声。
“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果然是他预料中的反应,一点都不好玩,无射手掌一翻,小瓷瓶就不知道被他收到哪里去了,“差不多也到了时间了吧。”
玄翎的眼睛慢慢偏向了别的地方。
无射大笑起来,“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个这么优柔寡断的人。”说完他的笑意又加深了。怎么忘了,玄翎还是能用“人”来形容的吗。还有他的那个养父——
真是有趣。无射笑得乐不可支。玄翎看着他,一点笑意也没有。好一会儿,无射停了下来,“开始吧……”
恍惚的夜色,恍惚的月色,映在玄翎变化作纯黑的瞳中,还有,无射略带疲倦的面容。
他慢慢地开口了,“那么,我想要是……”
爆裂的青色闪电划过了整片天空,地上的人们抬头来看,不见那青色的透明流动着的风蜿蜒着在他们身边盘旋。穿过人间的繁华,也穿过人间的悲苦,在这世界上,那是无处不在的流动的力量。
出现在无射面前的飞廉尽管面带微笑,那气息却凌厉。
不久前,在人间界的三青鸟特地来报信,说是玄翎殿下在人间感到不适,要他去前去探望。下来之后才发现玄翎还是在无射那里,也就是说,在玄翎那个可以说是名义上的兄长那里。天帝陛下给无射在人间安排的位置是一个闲闲的王侯,每天里只要顾着自己吃喝玩乐不惹麻烦就成,这位出了名的无所事事的王侯也就非常地配合天帝陛下的安排,整天地花天酒地,正经事一点也不做。人间的帝王虽然对他多有不满,可看在他是世袭的王侯,又对他们没有丝毫威胁也就不去管他了。
飞廉看到他,眉头就皱了起来。无射身上的气,有了明显的变化。里面掺杂了一些飞廉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要是想知道来龙去脉的话,您最好还是去问玄翎。”无射简单地行了个礼,转身就告辞了,“我还有事要去忙,就不陪您了,飞廉大人。”
飞廉看得明明白白,在走出去的那人的手掌间扣着一枚晶莹剔透的东西。
那是龙族的鳞片,而且看形态还是——
“玄翎。”飞廉推门进去。
屋子里没有点灯,只有推开的窗子里射进来的天光。房间里的家具都已经很陈旧了,被打扫的人擦洗得干干净净,玄翎本来变化为黑色的长发此时已经变回了银白色。
白色的神灵,天帝陛下的嫡子。完美的身份,完美的力量,完美的外表,完美的性格,玄翎就是下一任的天帝。和他相处了有一段时间的飞廉却很无奈。在他的眼中,玄翎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他在玄翎的床头坐了下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靠在床头的白龙王张开了眼睛。银色的瞳在深处带着一点浅浅的蓝,这双眼睛,好像找不到焦距。
“……我还是第一次这么任性……”或许是失去了幽河和幽弥,又或许是幽河离开之前接近疯狂的攻击让他的心乱了,能感觉到血脉中有一点魔障盘曲起来。他从来没有想到前代妖王炼制的血轩辕是那么难缠,幽河走得匆忙,到最后都没有再看一眼被他用血轩辕伤到的自己。他是不会再会天上界也不想再见到他了吧,可是——答应了幽弥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反悔。
飞廉不说话,这个时候的玄翎需要他去听,而不是提问题。
“……到底,决定自己以外的人的命运是不是正确的呢……”他的眼睛转了过来,望向飞廉。
他需要答案。
“等吧。”飞廉这么说着,“等到那个能让你明白是否正确的时候……”
卷四 黑剑 第一章 千年(下)
第二章 将暮(上)
“还没醒吗?”
那声音就像是隔了一层薄薄的水和冰,听起来模糊不清——
“没有。”飞廉摇头,“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心魔……”
“心魔可不擅长这个。”突兀的声音似乎很耳熟,在哪里听过呢?
“大司命?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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