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问:“貂蝉的车,从哪个门出的城?”
亲兵答:“北门。”
麒麟沉吟片刻:“贾诩,蔡文姬,手中两万兵,约莫守个十天还是没问题的,甘兴霸已经回去,现在估计快到城下了,那边不用管,先去金城。”
陈宫点头:“主公多半是在去向金城的路上,赌它一把就是。”
麒麟道:“全军听令!上马!孟起你留在武威。”
马超道:“我必须同去!”
陈宫使了个眼色,麒麟只得道:“那好,你派个亲信,把守武威城,你跟我们走。”
部将纷纷靠拢,麒麟喝道:“马上拔营!辛苦大家了!年前的最后一战,全部出动,韩遂敢打陇西,咱们就全军南下,抄他的家,砸了他的城!”
正要拔军,又一信使来到。
“报——”
陈宫冷冷道:“这个定是佯报,拖下去斩了!”
“我有信物!”信使骇得魂不守舍,伸手到怀里去摸,摸出两枚狼牙。
麒麟接过,手中摩挲,马超道:“狼牙?”
麒麟:“你知道狼牙做什么的不?”
马超道:“塞北一带,猎人春秋两季出猎,射狼后,便将猎物两枚前牙取下,赠予心仪女……女子,我爹当年便送了我娘这物定情,这……是何人所赠?”
麒麟登时满脸通红:“还有这种说法,我忘了谁送的呢,你听谁的命令来的?”
信使:“蔡……蔡文姬。”
麒麟:“说吧。”
信使逃得小命,道:“让……让军师爱做什么……做什么去。”
陈宫道:“好胆识!不让须眉!”
蔡文姬本意是让麒麟与陈宫等人率军南下,突击袭城,行围魏救赵之计,只需坚守数日,待得金城沦陷,陇西之危自解。
麒麟却一直念叨着那话,心不在焉,手中摩挲着两枚狼牙,行至半路,忽道:“公台你们带兵去打金城,我有点事,先走了。”
陈宫道:“务必截住主公。”
麒麟一点头,摸了摸赤兔的头,道:“看你的了。”
赤兔长嘶一声,四足疾奔,在众人目光中偏离大部队,冲进了茫茫雪原。
第39章 张辽救主踏雪千里
这是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大雪掩去车轮印痕,黎明即将来到,
张辽率领两百人,在茫茫风雪中迷失了方向。
“张将军!”部众焦急道:“朝何处追?!”
张辽驻马旷野中央,一身盔甲铺满大雪,部众纷纷朝手上呵气,快要被冻僵。
“朝南。”张辽道。
张辽拨转马头,于平原上掉了个弯,冲向南路,丝绸之道沿路戈壁被结出一层闪亮的冰,他们在路旁艰难穿行。
戈壁另一面,马车走得很慢,貂蝉捧着个手炉,炉中炭火发出微弱的红光,映着她的面容,倾国倾城。左慈一面痛呼,一面朝大腿上贴膏药。
吕布熟睡的面容像个小孩,貂蝉怔怔地看着他,一刹那似乎有点动摇。
左慈道:“我算明白了,你们家从头到尾,就是曹孟德的人。”
貂蝉淡淡道:“义父是,我不是,我不过是想和奉先终身厮守,寻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安安稳稳,过完下半生……”
左慈啧啧赞道:“女人,你这张脸蛋可真是祸水,我若是男人,说不得也娶你。”
貂蝉脸色阴寒,不作答。
“什么人——!”
马车停。
貂蝉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左慈掀开车帘,朝外张望。
张辽率领两百士兵,追赶整整两日两夜,终于在被白雪覆盖的戈壁谷中截住了貂蝉的马车。
张辽道:“请主母下车。”
车内没有半分动静,张辽又喝了一次,貂蝉下了车。
马车停在谷里,商道中央,张辽与貂蝉遥遥相对,吕布麾下亲兵与马车中央隔着鹅毛似的大雪。
貂蝉冷冷道:“张将军,请让路。”
张辽道:“请问主母,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貂蝉直斥道:“与你何干?让路!”
张辽道:“随我回去,勿要作无谓抵抗。”
貂蝉低声道:“把他们赶走,看你的了。”
左慈似乎在等待什么,半晌后道:“先拖住他,我有计较。”
貂蝉蹙眉,张辽见车内毫无动静,便知吕布多半中毒沉睡,不敢用强,随从纷纷架箭上弩,却不发射,纷纷围了上来,以弩箭指向貂蝉、左慈二人。
貂蝉面容平静,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大胆!你敢用强?!”
张辽丝毫不惧,以剑一指:“我自十四岁起便追随主公,如今已是第十载,主公待我情同父子,尊你一声主母是抬举了你!”
“你想将主公带去何处?欲置我并州千万军民于何地?!”
貂蝉不气反笑,冷冷道:“好一个情同父子!”
张辽道:“愚蠢至极,你究竟将主公如何了?!”
貂蝉挑衅般地答道:“我能将他如何?我不懂你们男人的雄心壮志,我也有我想要的东西!你们满脑子里尽是江山、天下,何尝将妻女家小放在心上过?!”
“在徐州做客时,甘夫人夜夜垂泪,与我唏嘘无言……”貂蝉挽着袖,缓缓走过马前,挑衅地侧头,打量张辽英俊的脸庞与锋芒毕露的眉眼。
“刘玄德、吕奉先、曹孟德、袁本初……你们征战天下,眼中只有谋臣武将,妻子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个面子,是个炫耀,是个传宗接代的器物,比之花街柳巷中的女子尚且不如!”
张辽不禁退开半步,只觉貂蝉已经疯了,貂蝉冷笑道:“张文远,你觉得很愚蠢,很可笑?”
貂蝉厉声道:“你们……你、陈宫、高顺!你们倚仗着他,谋功成名就,高官厚禄;我呢?!”
“我什么也不要,我只想与奉先安安稳稳,渡过一生,陪在他的身边,寻个无人打扰的地方,白头到老,相濡以沫。你们呢!谁比谁更势利?!”
“比之仗着几分姿颜,便煽起奉先龙阳之兴的那小子,谁的心思更见不得人?!”
张辽无言以对,万万想不到貂蝉会有如此一番话,貂蝉又冷笑数声,缓缓道:“识相便回去,我净身出户,只带着我的奉先,其余一分钱财不动你们的,陇西、并州军也与我全无干系……”
张辽道:“主公身上牵系陇西千万百姓,甚至天下苍生!你为一己之私便擅自行事,问过主公没有!”
貂蝉现出一抹胜利者的微笑:“问奉先?现在已经晚了,奉先服下左道长仙药,不到一个月时间,便会将从前光景尽数忘却,心中只记得一个我。”
张辽五雷轰顶,瞬间大吼道:“上!将她捆回去!回城问罪——!”
张辽话音未落,变故突生!
四周石山顶,荒野中竟是出现了埋伏已久的敌军,齐声大喊!
貂蝉色变,左慈跳下车,朝远处逃跑。
“前头可是张文远将军?”一男子声音悠然道。
张辽手下亲兵警觉,登时将马车团团围住,面朝高石,峭壁,石山,谷外所有遮掩之处现出密密麻麻的敌军。
张辽作了个手势,亲兵护着马车缓缓后退,张辽又朝后眺望一眼,敌军足有七八千人,环绕戈壁形成一个包围圈,正在缓慢合围,幸而自己来时的路上还未有埋伏。
张辽朗声道:“正是张辽,来将通名!”
一辆军师坐车缓缓上前,车上坐着裹着厚棉衣的年轻男子,男子笑道:“在下曹公麾下中军祭酒,郭嘉。”
张辽心头一凛,瞬间升起一股绝望的念头,此人名头听闻已久,既在此埋伏,自然是有备而来,只怕再无逃掉的希望了。
陈宫、麒麟远在武威,曹操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绕过长安,将手伸到西凉来。
郭嘉对马车视而不见,径自道:“听闻贵营麒麟先生,曾在长安城中与郭某相约一战……”
“女儿……”王允苍老之声顺风飘来,另一车排阵而出。
张辽险些肺也气炸,怒吼道:“王司徒!你竟与曹营勾结!”
郭嘉示意王允不忙,缓缓道:“郭某亦十分期待此战,张将军既然来了,便为我带句话如何?让麒麟先生定下日子,地点,自将奉陪。”
张辽一抱拳,道:“自无不可。”继而道:“我们走!”
郭嘉设下这么完美一个埋伏,哪会任由数人逃脱?当即道:“且慢!”
张辽:“郭先生还有何话说?”
郭嘉淡淡道:“主公特地吩咐,要郭某将温侯与侯爷夫人接回许昌盘桓数日,张将军请回。”
张辽道:“恕难从命!”
王允又道:“女儿——到为父这儿来!”
貂蝉急促呼吸,郭嘉又道:“昔年多亏温侯款待,我家主公足感盛情,还请侯爷夫人切勿推辞。”
貂蝉道:“不!义父!你与我说好的!不是这样的!你说离开陇西后,就让我们走的——!”
王允颤巍巍道:“女儿呐,听为父的,曹孟德必不会亏待你……”
貂蝉尖叫道:“不!我不走!”
郭嘉道:“动手。”
包围圈已成型,四周机括声响成一片,曹军齐声呐喊,貂蝉骇得花容失色,险些脚软,曹军足足来了八千,己方只有两百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