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你头喔!”麒麟威胁道。
甘宁调侃道:“主公让我来的喔,又要逗你高兴,又要护着你……”
麒麟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喔!”
甘宁眼珠子一转,还想找话来说,麒麟一手摸上甘宁侧脸,面无表情道:“甘大哥。”
甘宁下意识捏着鼻子,转身道:“走了走了!格老子滴,扫兴!龟儿子们,去传令!一半人跟我回去!”
麒麟分两千两千埋伏,身边留下四千主力,准备入夜攻城。马超骑在夜照玉狮子背上,朝远处眺望,抿着漂亮的唇,一动不动,眼神中充满悲哀。
两天前的陇西。
吕布坐在厅上喝酒,貂蝉倚在榻上,朝吕布碗里挟菜。
“侯爷,今儿早上,又有一道士来了。”
吕布嘲道:“平常陇西里怎没这许多道士,你一说府上有妖,就都来了,有趣。”
貂蝉心头一凛,不知吕布何意,不敢多说,片刻后王允道:“妖气若起,修仙之人百里外尚能发觉,前往陇西收妖,倒也情有可原。”
吕布唔了一声,道:“传进来。”
貂蝉咳了声,朝管事使了个眼色,少顷一名老头,拄着木杖,一瘸一拐地进来了。
“听闻……官爷府里有妖怪?”那老者清了清嗓子。
老头与吕布对望片刻。
吕布:“你不就是昨天那女道士么?胡子都没换。”
老头瞬间弃了拐子,踉跄奔逃,跑得没影儿了。
当日午后,貂蝉到廊下取了把干草,揣在袖中,行至后院柴房,左右看看,将门拉开一条缝。
柴房里躺着一只腿被打瘸了的,通体雪白的母鹿。
“你还鹿神呢?”貂蝉忍无可忍,把干草朝它脸上一扔,母鹿忙不迭嚼了。
母鹿吃完草,张口便叫苦道:“吕奉先乃是天下至刚,武勇登峰,光是一股气势便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要我如何是好?”
貂蝉沉着脸道:“现怎办?老爷子已经派人去金城了,你得早点想办法把奉先哄出城去。”
母鹿“呦、呦”地叫了几声,貂蝉不耐烦道:“说人话!”
母鹿道:“你见到那物,究竟是个什么?若真是妖,在你夫君身边,怎能住近两年之久?!”
貂蝉道:“说不清楚,我去画个……画个给你看看,你等着。”
貂蝉琴棋书画样样不行,弹琴翻来覆去只会那几首清平调广陵散,画画能和孙权去举办江东幼儿园画展……怎么办呢?只得出门左转,前去找蔡文姬。
董祀磨墨,蔡文姬正写字,貂蝉上门来了,夫妇忙起身来迎。
“哟。”蔡文姬笑道:“侯爷夫人,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貂蝉展眉一笑:“早该来了,一直不得空。”
蔡文姬温言:“侯府想必事多,身为主母,得照顾好自己身子。”
貂蝉与蔡文姬寒暄几句,双方俱是心不在焉,蔡文姬自知貂蝉口不对心,自己父女到了陇西,貂蝉一次没来见过,如今特地登门造访,必有要事。
果然,少顷貂蝉开口道:“我先前在书上见了一物,有趣得紧,只不知是啥模样,文姬姐姐擅丹青,能帮我画个像儿看看不。”
蔡文姬蹙眉道:“你读的什么书?”
貂蝉支支吾吾,说不出,蔡文姬会心一笑:“你说,姐姐画,这有什么难了。”
房内火盆温暖,貂蝉便开始描绘先前所见,龙角、鹿身、牛尾那异兽,又比划道:“眼睛足有这般大,闪闪发光,还流眼泪……刚见到时真把我给吓死了……”
蔡文姬道:“你见过此物?”
貂蝉知失言,忙笑着掩了过去,蔡文姬沉吟落笔,寥寥几抹,道:“身子可是这般,覆着光彩鳞片?”
貂蝉忙道:“对对,就是这般。”
文姬连貂蝉没提到的地方都画出来了,貂蝉道:“你也……你见过这妖怪?”
蔡文姬哭笑不得:“这……这不是妖怪。”
“这是上古瑞兽!与龙、凤、龟并称的四灵,龙麟凤龟,神位仅次于青龙,乃是开天辟地时,岁星散开生成,主太平祥瑞;能吐火,音如雷,孔子之母遇麟而生,诞的便是孔圣人……你看的是春秋?”
貂蝉骇得嘴巴老半天合不上,未曾想到那“妖怪”竟有这么大来头。
蔡文姬打趣道:“军师之名,便应了这祥瑞之兽,现想起来,那小孩儿行事倒与麒麟有几分相似……侯爷夫人?”
貂蝉摆了摆帕子,起身,惊疑不定地走了。
左慈化为人型,摸着大腿,苦不堪言,看了貂蝉拿来的画一眼,刹那间骇得脸都青了。
“这这这……这不成。”左慈叫苦道:“这事儿不能办,荀文若简直就是在害我!把我朝火坑里推呢这是!”
貂蝉:“……”
左慈哭也没地方哭:“黑麒麟外加六魂幡,三山道士,五岳仙人凑作堆不够它爪子挥一下的……我得走了,这年头,当神棍也不容易……”
貂蝉道:“站住!敢走我便砍了你!”
左慈道:“怎的?”
貂蝉道:“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我家老爷子已经派人给韩遂报信去了,若拖到那妖怪打完武威回城……”
左慈心中一动,问:“吕布每天饮酒?”
貂蝉倒抽了口冷气,道:“你要下毒,万万不可!”
左慈道:“不是毒!我这处有两丸,一枚忘忧散,一枚醍醐香,服下后你夫君……”
左慈压低了声音,与貂蝉密谈片刻,貂蝉惊恐万状,一脸便秘的表情走了。
是夜,吕布又在喝酒。
貂蝉筛糠般斟酒,为吕布夹菜,壶里酒水洒了吕布一手。
“你做什么!”吕布怒道。
吕布看了貂蝉一眼,貂蝉心脏险些从喉咙里蹦出来,瞳孔剧烈收缩,吕布冷冷道:“夫人!你有何居心!”
貂蝉忙放下酒壶,低头道:“侯爷。”
吕布怒道:“这酒难酿得很!你不知道么?!”
貂蝉:“是、是……”
吕布教训道:“不许再有下次。”
继而伸手取过酒壶,自斟自饮,低声哼哼道:“啊拉杀杀……”
“哒嘀嘀啦嘀嘀……”麒麟随口哼哼。
马超道:“唱什么歌?”
麒麟道:“甩葱歌……准备攻城,儿郎们!”
说毕高举手中长剑,喝道:“随我来!杀!”
茫茫黑夜,武威城头射出近千点火箭光芒,飞出城门,犹如整齐的焰火,绚烂瑰丽。
千军万马,雷霆震地,在黑暗中潮水般卷向酣睡的武威城。
吕布的甩葱歌还没唱完,脑袋一歪,倒了下去。
“杀——!”
麒麟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力,便轻而易举冲进了城门,赤兔倏然咴了一声,转身要后退。
“怎么?”麒麟道:“走啊!赤兔!”
赤兔倔强地立在城门内侧,不安地转头望了一眼,麒麟蹙眉道:“怎么了?”
陈宫道:“速速进城,你在做什么?!”
麒麟一夹马腹,道:“驾!”
赤兔无可奈何,冲进城门,武威军还未来得及抵抗,便被蜂拥而入的并州军冲垮了防线。
“不可放火!”麒麟道:“不可掳掠!”
“马腾太守归城——!”传令兵沿路朗声长喝,奔过主街道,马超紧随其后,队中挑起“马”字大旗。
“凡我武威将士都跟上!前往太守府!成宜杀了马太守!今日便与我叔父报仇——!”马超喝道。
马超一身钢铠在火光下闪闪发亮,街头纷纷聚来一群人,甘宁派兵四散,控制住城中要道,无数传令兵路线如蛛网交错,大声叫嚣,惊醒全城百姓。
“马腾太守归途遇刺,马超将军率武威军归城,速来归顺!成宜伏诛——缴械不杀!”传令兵策马狂奔,朗声喊道。
夤夜,张辽在城楼处眺望,黑暗中似乎埋伏着什么,蠢蠢欲动。
张辽遥遥眺望片刻,风里传来狼嚎,守城卫兵们冻得发抖,天空又下起雪来。
“都给我打醒精神!慎防偷袭!”张辽踹了打盹的小兵一脚,小兵慌忙扶正帽子。
张辽在城墙上走了几个来回,终究觉得不妥,转身去侯府请吕布手令,打算再调点士兵来守门。
侯府大门紧闭,张辽连拍几下,管事提着灯笼匆匆来开门,张辽道:“张文远求见主公。”
管事睡眼惺忪,转身入内,张辽不待传,便大步进了厅内。
管事进去足足半个时辰,不闻通报,张辽越想越不对,冲进东厢,西厢,登时紧张起来,沿房踹开房门,道:“主公!文远有事求见!”
各房一片漆黑,空空荡荡,吕布不在了。
管事在院内发抖,张辽上前揪着管事,喝道:“主公呢!”
管事颤声道:“主母……吩咐,吩咐今夜有有有,不管有什么事,都……不许惊扰了主公……”
张辽又道:“王司徒呢?王允那老不死的去了哪?!”
管事答不出,张辽火起一剑将那人捅了,匆匆奔出府外,吼道:“来人!快来人!”
“报——”
未几,一小兵来报:“张将军!主母的车两个时辰前出了北门!手中有主公兵符,属下无论如何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