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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同文 (FoxTang)


  殳荣见氓军未退下战线,便不安心整息,日夜提心吊胆,怕氓军偷袭。一日前方放哨的小卒来报,“氓军于昨夜起便偃旗息鼓,今早已大举退出战线。”殳荣大喜,又问,“可知是何缘由?”答说,“粮草接济不上,又伤者众多。”殳荣击掌道,“真是老天助我!”于是迅速召集将士,派出三军精锐,追击氓国残军。
  朱颠虽确为了粮草之事而退兵,然此刻见越军大举追来,气的大骂,“这会子倒又追来了,可见也是个仗势欺人的小贼!”于是整了整残部,亲自上领兵上前。只是氓军实无法和越军相抵,打了半日便节节败退。殳荣见状,喜不自禁,又派出营内剩余将士,并命其“定要将氓军大将活捉来”。殳荣自认胜券在握,于是百无禁忌,在营地夜夜笙歌,日日吃的烂醉。
  朱颠见战事已颓,便想一阴招。他从军中挑出几位武艺高强之人,命其潜入越军大营。朱颠道,“实乃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此刻越军全军出动,留在营地驻守的恐没几人,你们只要抓住了越军统率,我们就还有一线胜算。氓国的胜败荣辱便都在你们几位身上了。”那几人身听朱颠如此一说,皆豪情万丈,答应下来。
  那殳荣见氓军已溃不成军,早就松懈了戒备,成日命营地士卒陪自己喝酒。这日半夜,殳荣尿急,去帐外小解,见守夜士卒皆打着瞌睡站的七倒八歪。殳荣呵呵笑一声,倒不曾将他们叫醒,只是才走两步,脖子却挨了一拳,还未来得及喊出声,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苏伐按那华神医药方,每日规规矩矩服药三次,五日后右手黑气果然尽去。苏伐对殳引道,“如今我手上尸毒已除尽,我们可不必在此浪费银子了。”殳引也想尽早知道那李文成妖除的如何,于是便与客栈结算了费用和苏伐离开。
  银子仍余二两,殳引想用以买衣服,而苏伐则道还需留着吃饭。殳引虽心中不愿,可他也知吃饭比衣服重要。苏伐瞧他一路怏怏不乐,又瞧两人穿着实在破烂不堪,便想自己本就贫贱,穿此衣服也满不在乎,可那殳引自小锦衣玉食,要强求他穿着烂衣裳在街上走,还不知他心里是个怎样的想法。见前方一间店铺,就拉着殳引往那走去。殳引故意道,“我肚子饿的很,还得留着几两钱吃饭呢。”苏伐笑他,“若你说的真是你所想,那我们这就去买包子。”说着真要朝包子铺去,殳引忙求他留下。
  两人分买两件粗布衣裳,余下几钱买了干粮带在身上。
  殳引道,“此处不知是何地,我门先回鹄山与李道长汇合。”
  苏伐不解道,“与那道士汇合作甚?”
  殳引道,“人家救你性命,你倒不去道谢叩拜。”
  苏伐踹一脚路旁枯草,不屑道,“若非公子求他,他也不会救我。要说叩拜也是与公子你叩拜。”说着便双手抱拳要跪拜下去。
  殳引忙搀住,道,“罢了罢了,介时你不肯与他拜,我便替你拜了。”
  苏伐一把拉住殳引的袖子,道,“你也不要与他拜。”
  殳引笑道,“你是我书童,我替你拜谢也是该的。”
  苏伐气的甩开手,道,“拜便拜了,与臭道士一拜也不会折我寿。”
  殳引忽又神色凝重,说道,“此去鹄山还有一事。”
  苏伐问,“是何事?公子为何不早说出来。”
  殳引道,“你可知那找我的是何人?”
  苏伐摇头道,“不知。”
  殳引双手搭在他肩上,问道,“你可记得那晚烧你房舍的是何人?”
  苏伐道,“是官兵。”
  殳引点点,道,“领头之人叫朱秀,是越国相府的护卫,亦是我王兄的随从亲信……”于是便将自己此前遭遇都说与苏伐听。
  苏伐起初听得认真,只是殳引说的皆是皇家内族的斗争,他一农户出生,听一时不懂便就不耐烦起来,等殳引说完,便道,“我可搞不清你们皇亲国戚之间的恩怨。要我说,你不去设计害你王兄,他又岂会派人来杀你?”
  殳引愤恨道,“那我夫人、我娘又做错了什么?她们为人纯善温厚,到头来还不被他们所害!”
  苏伐听得他说夫人,顿时一怔,即又想道,他乃王族子孙,这般年纪如何会未成家室。于是也不与他辩那孰是孰非,只低声问道,“公子所言是仍要回去越国?”
  殳引点头,道,“我逃出大营,本是为掩人耳目,想趁隙先回其方,介时可向公先生请教对策。只没想此途多舛,耽误了些时候。”见苏伐低头不语,忙又说,“也亏得有此磨难,才教我遇见你。”说毕将他揽入怀中,问道,“你愿意随我去越国麽?”
  苏伐伏在他肩上点点头。
  两人又回鹄山去找李文成。可那李文成捉妖也不知去了何处,两人走了几日又回到妖妇住的土屋前。苏伐拉住殳引,不肯上前,说道,“公子且慢,若那妖妇未被道士收服,岂不是又出来害我们?”殳引朝天看了看,说道,“道长曾说,妖妇怕日光,白日不会出来,此时是正午,我们不必怕她。”苏伐仍不敢,殳引便自己去了。
  土屋之中石棺仍在,殳引见棺盖掀落在地,与自己离去前一般一样,便对苏伐道,“我们离开已有十日,那石棺与离开前并无变化,想来道长已制服了妖妇,她才不能回来此处。”苏伐道,“既然道士收了妖妇,公子一桩心事也可了了,我们还是快离开此地罢。”
  两人才要离去,却见树影后现出一人。正是李文成。殳引顿时大喜,喊道,“李道长,我们正是来找你的。”李文成仍旧穿道袍,背木剑,只此时腰间多了一个酒葫芦。李文成才上前,殳引便双手作揖行礼。苏伐想起自己此前答应之事,便撇着嘴,眼睛瞧着别处,向李文成行了个叩拜礼。李文成扶起二人,道,“贫道曾说,收服妖妇之后去找二位,没想倒是二位先找来了。”殳引道,“不知道长如何处置那妖妇了?”李文成解下腰间酒葫芦,朝殳引摇了摇。殳引听里面似有水声。李文成捋须笑道,“想那妖妇此刻已化作一摊浓水了。”遂又问及二人离开此地之后的情状。苏伐记恨他当朝不肯及时相救,并不多理,只有殳引将这前后之事一一说与他听。又说及自己正欲去越国都城其方。那李文成说道,“贫道自淇国而来,一路修道除妖,也有意想去其方一游。”殳引闻言甚是高兴,立即道,“既如此我们便可与道长同行了,介时路上若再遇个什么凶险,也可倚仗道长。”李文成点头答应。
  此三人一同行路,除苏伐外,殳引与李文成皆对自己身世含糊不语。殳引只说自己是与苏伐同村的渔夫。李文成亦只说自己学道是受高人指点。殳引见李文成酒肉均不戒,不像是个正经道士,再者又摸不清他底细,只得在心里后悔与他同行。李文成也觉殳引虽是个渔夫,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凡事竟还要受苏伐照顾,便也疑心他的话。两人同行几日,话不投机,便都不愿多搭理对方。
  这日正是晌午,三人坐于坡上休息。殳引与苏伐吃的是在村间买的干粮,李文成则多数自己捕食野味,双方各吃各,谁都不说要与对方分吃。三人吃饱喝足,那李文成起身指着前方,说道,“再行十几里便到越国的夏邑县,两位公子若急着去其方可先行,贫道还要在城内耽搁些事。”殳引求之不得,立即道,“道长有事在身,我们也不便勉强同行,既如此,我们便在夏邑县分别。”苏伐听后连连点头。
  正说着,忽又闻得远处一阵马蹄声急往这边而来,三人对看一眼,立即躲进一旁草丛。不多时便有一士卒骑快马奔来。殳引见对方穿的正是氓国战服,再看其身后,并无同行者,心中甚是疑惑。只见那士卒连甩马鞭,骏马迅速从三人眼前飞奔去。殳引忽然起身大喊,“快拦住他!”李文成也正觉的奇怪,此时听殳引大喊出声,也不及细想,速伸出右手双指朝那马一指,口中喝一声。只见那马本是如飞一般,忽而似撞在一堵无形墙上,顿时嘶叫一声,连人带马滚倒在地。殳引立即跑上前,不等那士卒起身,拔出掉落在地的大刀,朝士卒脖间砍去,鲜血顿时迸飞而出。李文成与苏伐均都一吓,平时瞧殳引斯斯文文,没想下手居然如此狠辣。李文成更是对自己方才出手后悔不已。
  殳引在士卒胸口一模,便摸出一封信来,他撕开一看,那信上内容大大出乎他意料。原是朱颠抓了殳荣,威胁越军三日内退兵投降,否则将砍下殳荣脑袋挂在战旗之上。殳引惊的半刻都回不过神,直至苏伐与李文成上前才方醒来。李文成面有不满,问道,“公子曾说烧毁家舍的是越国官兵,为何却一见氓军就将其杀死?”殳引刚要答,却又瞥见士卒腰间露出一物,顷刻心上又遭一击。那物是他见过的,那正是殳荣时常佩戴的护额。殳引心道,看来这信所说必是真事。李文成见他不理自己,便哼一声,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公子不谓缘由便可痛下杀手,着实爽快。只是贫道乃学道之人,想来是无福再与公子同行了。”殳引将护额捡在手中,看一眼李文成,道,“道长一眼便认出此乃氓国将士,可见也不是个寻常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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