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贺喜声不绝于耳。宴敛长舒一口气,只觉得浑身通畅。
孝熙十四年三月初四,传胪大典。
宴敛身着贡士公服,戴着三枝九叶的顶冠,带着一众新科进士于天极门外等候召见。
天极门乃是整个皇城的中心轴门,此门直通太和殿。门前立有“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的巨大石碑。天极门有三个门洞。分做中门,左右掖门。左右掖门,每日敞开,文官走东掖门,武官走西掖门。当中的中门,只有皇帝才能出入,皇后在大婚入宫时可以走一次。除此之外仅有每科殿试三鼎甲才有资格走一次。
传胪大典乃是一朝盛事,于太和殿外举行,在京五品以上官员俱要出席。宫门开启之后,朝臣在前,众位新科进士在后,浩浩荡荡向太和殿走去。
诸生站定,鸿胪寺官设一黄案于太和殿内东旁,礼部尚书陈文亮捧黄榜置于黄案之上。
卯时三刻,丹陛大乐起,天子将至。
复又司礼太监喊道:“陛下驾到,诸卿,跪!”
宴敛等人新科进士跟着前方的朝臣行三跪九叩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家平身!”
“谢陛下!”
一唱一诺之后,传胪大典正式开始。
先有太傅叶长启,手捧孝熙帝亲笔所书的《制》,宣:“朕于孝熙十四年三月初四,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从现在开始,宴敛等人才能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进士了。
宣《制》毕,礼部尚书陈文亮手捧黄榜,唱道:
“福建布政使司生员宴敛,钦点一甲第一名,赐进士及第。”
“福建布政使司生员宴敛,钦点一甲第一名,赐进士及第。”
“福建布政使司生员宴敛,钦点一甲第一名,赐进士及第。”
当即便有鸿胪寺官员引着宴敛出班就御道左跪。这一跪就要等到陈文亮将所有名次宣读完毕。
一甲三人姓名,都传唱三次。到二甲、三甲,都只唱一次,并且不引出班。
榜样和探花,宴敛却是不认得,二甲传胪正是齐廷和。冯泽和曹尚都在三甲,其余北光城诸士子,于会试中排名相比倒是没有多少的差别。
几乎是半个时辰之后,陈文亮才唱毕,丹陛大乐奏《庆平之章》,诸进士再行三跪九叩礼。本该是孝熙帝还宫的时候,却看见他下了龙椅,身后跟着黄伞,一路走到宴敛身旁。
他一把将宴敛从地上搀起来,拉着不明所以的宴敛径直来到宋从义等人面前,说道:“老国公,你看这状元郎是否有些眼熟?”
第四十一章
宋从义心中一个咯噔,他装作不以为意一般来回打量着宴敛,余光却紧盯着对面的叶长启,叶长启虽然一副欣慰模样,可是捏紧的袖子却将他此刻恐惧担忧的心境暴露无遗。宋从义之前也只是心有猜疑,可是现在哪里还能不知道眼前这宴敛的身份。
如今孝熙帝大庭广众之下把宴敛提出来,难不曾是知晓了他的身份?宋从义心中猛的一抖,对上孝熙帝似笑非笑的神情,他捋着胡须,不动声色地说道:“听说这位宴状元乃是远山先生的弟子,以前倒是没见过,如今一看,果真是才貌双全。”
“哦,是吗?”孝熙帝抚掌一笑,回转身来冲着文官一列的叶长启说道:“叶太傅觉得呢?”
叶长启笑眯眯的说道:“这小子乃是寿宁伯后裔,陛下觉得眼熟,倒也不奇怪。”
“这样啊!”孝熙帝沉吟一声,忽而面无表情的说道:“两位老大人屹立朝堂四十余年,论资辈,也是四朝元老了。忠义之心天地可鉴!”
叶长启心中难以平静,眼前的孝熙帝他越发看不透了,只得说道:“陛下谬赞了!”
“是吗!朕也是这样觉得。”
群臣顿时一阵涌动,被孝熙帝的言行弄得摸不着头脑。便是孝熙帝如何将老世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也不能当庭出言嘲讽啊!
“陛下,何意?”宋从义面色一白,一字一句的说道。
“朕曾听闻前朝徳懿太子,为人谦恭有礼,德厚流光,虚怀若谷,无人能出其右。”孝熙帝缓缓说道。
宋从义等人的面色越发冷冽。
“朕做太子之时常以徳懿太子为标榜,”孝熙帝一顿,“故而收藏了不少他的画像。”
“自那日殿试之后,朕瞧见状元公的风姿,便觉得很是熟悉,与那徳懿太子面容竟有五六分相似。于是,朕便遣了人将状元公的来历探了个究竟。”这样说着,孝熙帝挑着嘴角,手指头在宴敛的手心勾了勾。反正有宽大的袖子挡着,他倒是无所畏惧。
宴敛躬着身子,握紧了在自己手心作乱的手指头,眉眼不由的柔和下来。
“竟没想到,这位状元公竟是,徳懿太子嫡孙!”此话一出,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打在众人心头。朝堂之上顿时死一般的寂静。他们想起孝熙帝方才那句讽刺的话,原来是应在这上面,叶长尚等人若是个忠于前朝的,何必连宴敛都认不出来。若是忠于孝熙帝,那便更是讽刺了。
叶长启悟了,从召北光城士子入京开始,孝熙帝就已经在算计了。他百般容忍叶家和北光城的频频动作,让他们只以为孝熙帝是想招揽拉拢他们。而如今孝熙帝这一出却是狠狠的给了他们一巴掌,怀柔是假,挟天子以令诸侯才是真——
只要宴敛还活在这世上一天,孝熙帝绝对会将宴敛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里。如此一来,老世家,北光城,哪个敢有异动!
正是好算计,不愧是梁王后人!叶长启等人只觉得前路渺茫。
孝熙帝坦然说道:“状元郎既然是徳懿太子嫡孙,依照族谱序齿,那便是朕的堂弟了。”
底下哗啦跪倒了满地的大臣,起先只是老世家和帝党的人,而后其他的大臣也纷纷跪倒在地。大殿之外的众新科进士压根听不清楚太和殿里说的是什么,只好跟着这些大臣跪倒在地。一时之间,还站着的便只剩下了宴敛和孝熙帝两人。
孝熙帝顿时笑了,“因着当年皇太孙在战乱之中失去音讯,故而昭武皇帝才被迫克承皇位。以至于四十几年来,皇祖父也好,父皇也好,战战兢兢,勤政自勉,没有哪一天不在想着找回徳懿太子后人,总不至于使得皇庙之中崇光皇帝这一脉香火断绝。”
宋从义等人死死握紧拳头,匍匐在地,面容上满是狰狞。这哪是孝熙帝在感慨往事。什么香火断绝?分明就是孝熙帝在拿宴敛的性命威胁他们。
“状元公既是崇光皇帝后人,依着族谱序齿,那便是朕的堂弟了,自是,贵不可言,来人啊,拟旨!”
当即便有中书舍人出列。
“今科状元,敛。系崇光皇帝嫡嗣,徳懿太子嫡孙。寥以王位,未能体现其地位之尊贵,今以王位上再添一君侯位,世袭罔替,入朝不跪,参拜不名。着令民间再不可以君侯为称谓。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又说道:“此诏书烦请叶爱卿润色一二,尽早发出去便是。”
叶唤当即说道:“微臣遵旨。”
“另有君侯府等一干俸禄用度,令宗人府再行议定,着礼部并工部督造君侯府,君侯且暂居咸安宫,等日后君侯府建成再行迁府。众爱卿,可有异议!”孝熙帝一条接一条说道。
“陛下,英明!”他们哪里敢有什么异议?此事过后,他们再想要拨乱反正怕是要比登天还难。
所以叶长启等人也只能冷着心跪倒在地,高呼着:“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君侯千岁千岁千千岁。”
感觉自己手上传来一阵拉扯,宴敛恍过神来,回望着景修然流光溢彩的双眼,勾出一抹笑。
宴敛平躺在床上,看着边上陌生的太监宫女,面上颇为迷茫,他心里惴惴不安,眼前的一切就恍若镜花水月一般,今天发生的一切,是否是因为他的身份于顾之有利用的价值。
景修然进入大殿的时候,便见着这样一副景象,一旁宫侍见到景修然进来,福身退了出去,景修然走到床边,见着他在宴敛眼底的缩影越来越大,心下一叹,他干脆爬上床,平躺在宴敛身边。他知道此番的确是因为他太急迫了些,让这呆子心里不安呢!
宴敛扭头看着景修然俊美的侧脸,他不说话。而后只觉得身上一沉,随后正对着景修然深邃的双眼。他也不说话,轻轻在宴敛嘴唇上咬了一口。
宴敛瞪着眼,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等到景修然再次凑上来,他一张嘴含住了景修然的下唇,慢慢的舔舐。又分开,望着景修然眼底毫不掩饰的情意,宴敛心中一抖,他抬起双手扶住了景修然的腰肢,抬起头又吻了上去,撬开唇瓣,勾起香舌交缠吮吸。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两人的位置颠倒了过来,宴敛将景修然压在身下,双手四处点火,慢慢的眼睛就红了,景修然勾起唇角,仰着脖子让这家伙舔弄,偏偏这家伙的动作不得要领,正想着自己动手把腰上的盘扣解开,忽而听见刺啦一声,景修然一顿,感受着身上四处游动作乱的手,轻哼一声。算了,撕了就撕了吧!
正等着这家伙更进一步,忽而身上便多了一条被子。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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