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庄里,义父听闻此事之后,突然大发雷霆,狠狠的把两个师兄怒斥了一顿,还罚他二人在屋外跪了一天一夜。
之后,沙若风便越来越远离自己,一见面便是冷言嘲讽。
而云若静则未有改变,仍是对他一如昔往,甚至为他身上的岁岁寒忙得不可开交。
他到处打探天下是否有名医能解得此毒,在大师兄和义父的同心协力下,白月寒是来了,但也只是摊手,表示无奈,因为这种毒在江湖上绝迹多年,他只有试着慢慢解开。
在留香园修养的日子里,大师兄一有空就来陪着他解闷,而沙若风则再不见踪影。
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明白,他们早在筹谋庄主之位一事,所以便暗杀了义父,然后兄弟俩对着自己使出了苦肉计,从他那里骗出了剑庐的处所,拿到了白云剑,然后名正言顺的登上流云庄庄主之位。
然后,然后,就是没有然后了。
云潇然的两眼湿湿的,眼泛水光。
他真的好恨他,可是为什么这样一个从小对他如此关爱的大师兄非要这样欺骗自己,难道他从来一直都在骗自己。
不,一想到欺骗这两个字,云潇然突然不由之主的抖起来。
不要,不要,如果那些年幼时的温柔都是你在欺骗我,那时的我那么小,难道你的心机已经深沉如许。
不要告诉我,你真的是从小到大都在欺骗我。
云潇然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声音哽咽在喉间,泪水却一阵阵簌簌滑落在胸前,湿了自己的紫色衣衫。
一阵凄凉的笛声突然在在林间飘荡。
是谁,是谁,在这孤苦的秋夜独自吹笛。
云潇然心中猛然一惊,笛音倏地一停,一阵平缓的脚步声从他背后传来。
不缓不徐,不快不慢,脚力恰到好处。
云潇然没有转身,甚至也没有刻意去提高自己的警戒。
因为他已猜想对方是特意来见自己的,并无恶意。
因为对方如果存心对他不良,没有必要吹笛,再给自己送来一阵一阵的脚步声提醒自己。
脚步声在他身后嘎然而至,一个嘶哑干涩的声音徐徐在他耳边响起,“既然放不下,何不趁早解决?”
☆、卷六17 祭师1
云潇然被他那声音惊醒,忍不住回头。
月光下,一个头戴斗笠的青衣男子正静静的立在自己身后,斗笠遮挡了他的面部,然而奇怪的是,自己心里竟然对此人并无恶感,尽管他的声音是多么的难听,让人禁不住起了疙瘩。
他不由自主道,“怎么解决?”
男子道,“拿起刀,对着那人的心口一刀扎下去,就什么也没有了。”
云潇然睁大着双眼,神情恍惚,茫然重复道,“一刀扎下去,就是什么也没有了。”
那时,云若静就会死,他死了,自己的确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可是,他会开心吗,他自己一个孤零零的活在世上,难道只能靠着那些回忆打发以后的日子。
不,他不要,他还是那么自私,他只想要与大师兄一辈子,一辈子在一起。
上天为何总是这么残酷。
男子叹了一声,“你错了。”
“我错了,”云潇然猛然一惊,反问道,“哪里错了?”
男子声音毫无情感,“你恨云若静,你可以杀了他,但不能因为恨他,你就将流云庄陪葬。”
“流云庄不是云若静的,也不是属于明月教的,你为何这般糊涂。”
云潇然闻言,如梦初醒,冷汗涔涔而出,不由涩声道,“多谢前辈指点。”
斗笠人长叹一声,“都是一时鬼迷心窍而已,只是,看到流云庄现在被明月教所控制,你真的问心无愧,你真的忍心看着流云庄日渐败落。”
“我,我,”云潇然竟然一时无语。
斗笠人漫声道,“自己去想想吧,孩子。”
他轻飘飘丢下这句话,踏月而去。
云潇然怔怔的坐在石床上,突然间,他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人自己以前并没有遇见过他,他怎么知道自己与云若静的恩怨,如果知道,他为何又一直视若无睹,如果知道,他却对素雅的做法不加阻止,他究竟是什么人?他究竟是敌是友?
这人,竟然对自己,对云若静,甚至对流云庄都掌握的如此清楚,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云潇然立即起身,奔向流云庄。
夜色掩盖下的天下第一庄,静静的矗立在哪里。
月色之下,素雅的手下各个有序的佩剑守卫在关押流云庄的诸人房间之前,他也不由暗叹素雅训人果真是有手段。
一个声音传来,“请你找个人来看看我兄弟吧,他病的很重。”
“闹什么闹,给他多喝点水就行了。我们教主说了,任何人都不得离开这里一步。”
“你们这些畜生。”
“阶下囚还敢跟我顶嘴。”
随后传来鞭子抽在人肉体上发出的沉闷声。
“住手,”云潇然循声过去,在一间房门大开的大堂里,看到被囚禁在这里的十几个流云庄子弟。
那挥鞭子的人一见是他,忙丢掉鞭子,道,“肖公子,这些人不老实,属下正在教训他们。”
“肖然,”有人咬牙切齿的喊道。
云潇然一抬头,在人群之中看到了怒火满面的林布衣,“原来是你这个叛徒,给我们在饭菜中下了药,亏我以前一直把你当大哥一般相信。”
云潇然心中一跳,不敢再与他目光对视,忙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林布衣道,“我们有个兄弟生病了,需要大夫,我就问你一句,你带不带他去看大夫?”
云潇然将目光转向旁边的青衣护卫,道,“你为什么不派人带他去看大夫?”
青衣护卫忙道,“肖公子,教主吩咐过,为了谨慎起见,任何人都不得出庄一步。”
“生了病也不许。”
“不错,”护卫肯定道。
“这个素雅,我找他去。”肖然蹙起眉头,就要跨步出门。
“肖然”林布衣冲了出来,一下挡在他面前,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流云庄哪里对不起你?”
云潇然咬了咬唇,道,“流云庄的确没有对不起我,但是,三年前我就是明月教的人,所以我从不是什么流云庄的叛徒,也请你不要弄错。”
“你。你原来一直是明月教的人?”林布衣讶然的瞪大了双眼。
“不错,”云潇然静静的盯着他道,“我一直希望云若静与他的弟弟沙若风死在我的手下。”
林布衣摇摇头,“可是,我一直以为你是我们的兄弟,你记得当初吗,有人在八方楼诋毁云子仪的英名时,你是怎么做的呢,你是奋不顾身要教训那人,你的表情不像是装的。”
“戏如果演的不逼真,怎么能骗过你们和云若静兄弟呢?”
云潇然绕过他,径直出门而去。
是呀,这些年,他总是以为自己在演戏,到现在才发现,亦真亦幻,真真假假。
云潇然像个孤魂一样在庄里飘荡,庄里静悄悄的,不见任何人影。
不知不觉,他来到紫藤园前,见素雅正指挥着人在那三件平屋翻来翻去,不由道,“你们不要白费力气了,白云剑绝不会在这里。”
素雅哦了一声,才吩咐道,“那就算了。”
他走过来道,“你怎么处置云若静兄弟。”
云潇然静静道,“我要拿他们祭奠我的义父。”
素雅笑道,“那正好和我心意,此事不能再拖,要是江湖中人发现流云庄里的异样,我们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随后道,“云若静一死,我便要踏平这流云庄,让它成为灰烬。”
他眨了眨眼睛,不确定道,“你真的舍得让云若静去死,我怎么觉得你口是心非呢?”
云潇然凄然一笑,道,“我义父含冤地下多日,我岂能忘记,我与他之间的恩仇,是该让大家正视的时候了,我不会退却。”
“奥,对了,你怎么知道白云剑不会在这里?”
云潇然苦笑道,“因为,像他那样的人,绝不会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放在那么显要的地方,让人来寻,所以,除了他自己,恐怕目前并没有人能知道宝剑的下落。”
素雅冷哼一声,“他还真是个硬骨头,居然一字不吭,不过,没关系,等你用他祭过你的义父之后,我自会有办法让他说话。”
他笑了笑,脸色极为暧昧,“潇然,等这事了结之后,你就随我重返明月教,实现当初你对我的承诺,如何?”
云潇然心中一寒,望着他那双略带诡异的眸子,不由的沉重的一点头。
真的要随他回关外吗,去那凄风苦雨的蛮荒之地,从此,中原的一切将成为梦中的烟雨。
寒气渗人,云潇然走着走着,竟不知不觉来到地牢的大门前。
他犹豫了一下,眼前闪过那人的影子,便不由之主的走进地牢。
里面有几盏油灯在飘飘摇摇,发出昏暗的光芒。
云潇然缓缓推开牢门,慢慢来到那伤痕累累的人面前,见他仍低垂着头,不由的心一痛,用手轻轻抚着他身上的每道伤口,越看越是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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