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一阵轻松,不由得扭头看着叶剪秋轻轻笑了一笑。
叶剪秋的心又突突的跳了起来,不安地低下头,悄悄地从怀里又掏出一个散发着清香味儿的水蜜桃递给司徒瑾,司徒瑾拿着粉艳的桃子在手里把玩,漫不经心地道:“这是哪来的?”
“我自己种的,这颗先熟了……已经洗干净了,你吃吧!喜欢的话,回头给再你留一个,否则朝歌就抢走了。”
司徒瑾张口咬了起来,果然甜蜜可口,皮薄多汁,咬破皮后,只要轻轻一吸,那果汁和果肉都能吸食干净。
看着司徒瑾吃的可口,叶剪秋开心的托着腮帮子也甜甜的笑了起来,顺手又在兜里掏了一把桂花糖递给司徒瑾,司徒瑾表情古怪地看着他:“你怎么像个百宝盆?”
叶剪秋有些脸红:“我只是想将最好的东西让你吃……”
司徒瑾慢慢地接过桂花糖,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两个人默默地坐房顶上,看着天空中的彩色云霞渐渐变了浅灰色,一轮圆月欲说还羞的从云层里露出头……此时,又开始刮起冷风,不知道叶剪秋从哪里又掏出一件厚皮子,轻轻地给司徒瑾盖在身上。
司徒瑾双手正枕着后脑看天上的月亮出神,感到身上一阵温暖,他看了看到身上盖着的厚皮子,不由得拉过叶剪秋的手,将一件东西放在他手心:“你看看这个,在鹰头山捡到的,你可曾在西兔儿村见过类似的东西么?”
叶剪秋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有些心旷神怡,但是他仍认真的拿起那块东西对着月亮看了半天,最后他笑着道:“这是玻璃。”
“玻璃?你还真的知道?”
司徒瑾有些惊讶。
“是啊!”
“你为何不说它是水晶或是琉璃呢?”
“因为它不是。”
叶剪秋摇摇头,这很明显是一块粗糙的玻璃,不仅颜色发绿,里面还有汽泡。对于玻璃的知识叶剪秋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听说过琉璃的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而玻璃好像是沙土和石英的混合物。
司徒瑾不置可否的看着他半晌,最后道:“你还真有点意思。”
叶剪秋低着头有点害羞。
又一阵冷风吹过,叶剪秋不由得打个哆嗦,司徒瑾将皮子掀开一角道:“躺这里面。”
叶剪秋欣喜地躺在司徒瑾身边,小心地将额头一角轻轻的贴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司徒瑾就像一堵温暖而厚实的大墙,贴在他身边是如此有安全感。
“你多给我讲一些建设兵团的事。”
“好的。”
叶剪秋想了想道:“青阳镇周边地广人稀,到处都是可以开垦的荒地,你们可以先找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农,考察一下哪块地皮适合种植什么样的作物。适当的条件下也可以搞生态农场,比如,养殖一些家畜,这些干燥的沙地养家畜很好,最起码偶蹄目的家畜不容易生病,家畜的肥料可以上田,而田地的庄稼和秸杆又可以养家畜……”
“……眼下快要收麦子了,等麦子收完,庄稼人就闲下来了,这时候就有大量的人手可以用。你们可以考察一下秋天的作物,比如玉米,大豆等,如果有可能,也可以种植一些果树,比如桃子,大枣啊……果树下面也可以进行立体种植,种上一些成株矮一些的农作物,油菜,麦苗等,适当的时候可以放一些家禽进来,不仅可以除草除虫,还可以利它们的粪便作肥料……
“……这里温差大,棉花会很适合在这里生长,经济价值也很高。至于农作物,我也可以帮忙,我已经培育了一些土豆芽,最适合在干旱沙地种植,产量高,虫害少,又可以当主粮食用,将来肯定非常受当地百姓的欢迎呢……”
“……如果你们人手不够,也可以先雇用一些当地人来种地,他们工钱不高,而且种地比你们有经验。有了你们军团做后盾,农民工们也可以放开手脚来做事,最好事先将沙地揽一些肥料,我看皮狙粪就可以,先将土地养肥,再下种也不迟。田地最好找在有水源的附近,比如流沙河,靠近河道浇地比较方便,对了,你们这里有没有水车?利用水车循环的原理,可以将水流引到田地里去,省工省力……”
“等田地的工作告一段落,也可以建一些合作社,将自己的农产品自产自销,粮油,棉布,水果,家畜,肉蛋……到时候,你们军团的家眷和子弟也可以来社里帮忙做生意,不仅大家都能赚到银子,而且那些军士们也解决了后顾之忧,可以放心的上前线……”
叶剪秋不停的说着,司徒瑾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叶剪秋终于一口气说完后,回头到看到一双光彩灼灼的眼睛,他立刻闭了嘴巴,不好意思地道:“这些事情,我也不知道说的对不对,你们可以找一些当地人咨询一下,千万别做了无用功,这就是我的罪过了。”
“无妨,只管说出来,我会看着安排。”
“嗯。”
司徒瑾长叹一声,默默的看着天上彩云遮月。
叶剪秋也看着天空笑:“月亮很美,对么?”
“是很美。”
“月亮就像在白棉花里行走……”
“是啊,真像白棉花……”
时间流逝的很快,不知不觉夜色渐渐深了,远处传来几声狗吠和敲梆子的声音,两个人竟然聊到子时,司徒瑾坐起来道:“我们去睡吧!太晚了。”
叶剪秋脸红红的:“嗯,听你的。”
司徒瑾站起身来,伸个懒腰,一纵身就从高高的房顶跃下,轻盈的如同一片羽毛,只留下叶剪秋在屋顶傻了眼。
看着司徒瑾毫不犹豫地翩然离开,他长长叹了口气,将屋顶上的皮子收起来,又撅着屁股小心翼翼的爬下屋顶……
☆、二十五
司徒瑾的书房亮起了灯,叶剪秋却不能立刻进屋,他还要烧洗澡水。
叶剪秋回到厨房,将水缸里的水舀进大锅,点燃了柴火,搬个板凳坐在灶膛边开始填柴。很快,大锅里的水就煮沸了。叶剪秋又往锅里兑了一些凉水后,捋起袖子伸出胳膊肘往水里探了探,微烫,洗澡正好。
正当叶剪秋将灶上的热水一瓢瓢的舀进水桶后,叶小溪突然从门外进来,对他道:“哥,俺和你抬水吧!”
叶剪秋很惊讶:“小溪?你怎么还没睡?”
“俺听到你和大人在屋顶说话,就睡不着了。”
叶剪秋只好和叶小溪一起将水桶抬到书房的净室。
一灯如豆,司徒瑾换上了一身雪白的寝衣,烛光将他的脸映出一个完美的侧颜,如瀑般的黑发垂在后背,两条长腿在桌案下交叠在一起,他正低头坐在书案前写着什么。
叶剪秋当浴桶倒满热水后,叶小溪仍没有走,而主动走到司徒瑾面前道:“大人,俺帮你擦背!”
“不必。”
叶小溪低着头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他又端着一盅热茶回来道:“大人,你喝茶。”
司徒瑾看了他一眼,沉默的接过茶盅道:“你可以退下了。”
“是。”
叶小溪脸色有些失望,他悄悄地对叶剪秋可怜巴巴地道:“哥,大人他不稀罕俺。”
“小溪,你回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嗯哪。”
见他默默的走远,叶剪秋就关了房门。司徒瑾将那茶盅放下,起身就去了净室。
司徒瑾的书房陈设简单,砖幔地面,白灰墙,四个铜角红木落地大衣橱,上面分别写着春夏秋冬四个小字,一个雕花的紫色檀木大书架,上面陈列着满满的书,另一个多宝阁上还摆了几件青花瓷器和一个小小的铜制香炉。
墙上挂了几幅简易的字画,还交叉着挂着几把刀剑,一边的矮榻上放着皮盾和箭壶,还有擦的明晃晃的一把长刀。墙角一个檀木架上还从上向下摆放着大小不一的五张大弓,几件做工复杂的金属榆叶甲被挂在彩漆衣架上……这间书房整洁干净,散发着好闻的墨香味儿。
叶剪秋看到这么多兵器不由得收回了目光,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书案。
书案上摊开了几页信纸,还有一摞线装书籍,他翻了翻。
这个时候已经有了印刷术,书里面的字是竖列的繁体字,大概也能猜出写的什么。他拿起桌上的一张信纸,上面已经写了一半的字“……青阳镇南北之咽喉,昔人谓扼吭拊背,非虚言也,与螭国通商而后议者,多轻腹地而重海疆……”
这些书里有几本兵书和杂记,里面竟然还夹杂了一个图文并茂的画本,书本里的故事是母慈子孝之类的事。
此时,突然从净室里传出一阵激烈的哗啦啦的水声,就像水龙头拧开了最大的阀门。叶剪秋抬头愣了愣,这屋里怎么会有水龙头?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吓得一把将书盖到自己发烫的脸上……
忽然从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这本书你看的懂么?”
叶剪秋吓得“腾”地站了起来,将书本一把扔到桌上:“看、看不懂!只看里面的插图来的。”
原主肯定是不识字的,他不好直接承认。叶剪秋暗自腹诽,这司徒瑾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走路也没个声简直吓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