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五抹了把眼泪道:“不必了,这农场留下来的几位工友的情况我都明白,我怎能忍心让他们帮我……”
其实农场留下的几位青壮工友身体不同程度都有残疾,所以才没有跟随乔玉英上战场,若是他们肢体健全,只怕农场会走的一个人都不剩。
叶婉珍道:“五哥,那你去找我大哥,他定会帮你这个忙。”
“我不知道他和朝歌在何处……再说,他们二人分开许久,也该好好相聚,我又怎能忍心打扰?”
叶婉珍皱了皱眉:“五哥,你告诉我说大哥去找了朝歌,可为何那吕超却怀疑大哥去找了司徒瑾?”
“不能!他为了和朝歌相会,那天从曹府离开时连澡都没顾上洗,也没有同我打声招呼就匆匆而别……”
叶婉珍吃惊地道:“没有告辞就离开,且没有洗漱么?”
“没错。”老五有些惭愧,因为叶剪秋第一次在他府上沐浴,高兴万分的他竟然四处去寻鲜花和香料,结果等他一切安顿好后,那叶剪秋已经不见了。
叶婉珍觉得事情不对,这叶剪秋有洁癖,不可能热水准备好却不清理一下的。
“五哥,当时是谁告知你大哥离开的?”
“我娘。”
“那天你府上还有没有人和大哥一起不见的?”
“老六!只有曹老六!老娘说曹家男儿各自有志,我老五喜欢农场,那就让随我去,而那老六想征战沙场,那就让他找司徒瑾当兵杀敌去了……”
曹五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不由得紧张万分,连手指都在发抖。
曹老娘早就说过,那吕家欺人太甚,死也要死在仁主手下!也许那小厨子是被自家人动了手脚当成大礼送去了!
想到这里,曹五鼻梁酸楚,痛苦难当。
老娘啊!争来争去害人害已啊,你可知道你活着才是我老五最宝贵的财富!
老娘啊!我老五只盼你能平安,让我再亲口喊一声老娘!
此时,叶婉珍拿出一把华贵的腰刀,交给悲伤的曹五:“五哥,这是吕超随身携带的佩刀。吕超身死之事外界还未知,你可用此刀传令让吕家军放人!俗话说将离兵散,即使言语不和打斗起来,吕家军见到此刀,也会退让三分。”
只见这把腰刀直柄直身,全器鎏金,贴有金箔。刀柄呈螺旋条带状。刀鞘正背两面以红、绿、蓝、白、黄各色宝石镶嵌花卉枝叶,枝叶蔓蔓延延富丽无比。如此华丽考究的宝刀,一看就是不是寻常之物。
曹五郑重的接过宝刀,对叶婉珍拱手道:“婉珍,在五哥心里,你不比那乔玉英差,农场交给你五哥放心!就此一别,珍重万千!万千珍重!”
叶婉珍眼圈泛红,低声道:“去吧,把大哥和曹姨都找回来,婉珍等你的好消息。”
“告辞!”
看到曹五匆匆离开后,叶婉珍抹了把眼泪道:“大家散会吧,静石伯伯也该歇息了,三杠爷,麻烦你送静石伯伯回帐篷。”
“好,俺定会送到。”
看众人站起身纷纷离开,叶婉珍吸了吸鼻子道:“小温你等一下。”
温奕又坐了下来,空荡荡的会议室内二人默默相对。
此时,夜深露重,惨白色的月光无声无息的从窗户射进地面。
黄卷伴青灯,纤纤影在旁。清风伴胧月,默然不相依。
此情此景,再也无关风月。
只见叶婉珍深忖良久,终于长长的叹口气道:“紫墨,我知道你心思缜密,所以有件重要的事我需与你商议一下,那陷马坑内的尸体虽然被烧的面目全非,但是我怀疑……”
温奕默默地将一张纸条递给叶婉珍,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吕超未死。
叶婉珍震惊的道:“紫墨,你也猜到了?”
温奕点了点头,只见他又递来一张纸条:鼠打洞,沙坑陷。
叶婉珍叹息:“没错,我们下洞查看时,只见沙坑塌陷,尸体都被掩埋。定是有鼠兽从地下挖洞使得地基松动,使得那吕超趁机从地下溜走。但令我最怀疑的是那把竹笛,那把笛子虽是竹制最惧火烧,但是它顶端有半寸长的琥珀色的玉口,即使竹身烧毁,玉石仍在,可是我找了很久,也没有发现那块玉,只找到那把宝刀和一堆烂甲,难道是他金蝉脱壳之计?”
温奕颌首,只见他又递来一纸条:吕贼若负伤而逃,定会挟私寻仇。
“那该如何是好,五哥若是与他狭路相逢,定会吃亏。”
只见温奕写道:先寻秋,后救母,无妨。
会议室内的灯光又亮了一夜,一人低头写,一人细语说。
鸾花不解语,无情也动人。
☆、一百三十七
沧海变桑田,桑田变沧海。
穷通无定准,变换总由天。
一股一股的旋风卷起黄沙,像平地冒起的烟雾,打着转在沙漠上飞跑,连一棵树木都没有的荒漠,广阔的让人感到疲倦,似乎有一种永远走不出去的孤独。
荒原上一匹孤马孑孓而行,残阳中那马背上的汉子蓬头垢面,憔悴不堪,衣裳沾满了沙尘,浓浓的头发胡须都被拧成了缕缕麻绳。
此时,突然马嘶叫,惊抬蹄,一股浓重的膻腥之风袭来,那汉子感到后背一沉,只见双肩竟搭着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感觉到脑后传来呼哧呼哧粗重的呼吸,他立刻弯腰趴下,缩头一躲,用力将身上的重物甩出!
说时迟那时快,汉子立刻举起斧头砍向扑过来一只灰毛兽人,瞬间那兽人被切破了喉管,溅血扑倒在地!此时,又有几只人面狼身的兽人嘶吼着扑向马臀,马受惊不停的在地上颠簸躲闪,那汉子怒喝着从马背上跳下挥起斧头,很快,这几只兽人就被砍得稀烂倒地而亡。
“五十九。”
看着被鲜血染晕的黄沙和兽人的尸体,他默默的记下这一路被他杀死兽人的数量。
那汉子知道,其实这些兽人并没有什么威胁,正是因为他们成为兽人的时间太短,还没有学会真正的捕猎。
他最担心的倒是神出鬼没的孤狼和狼群,它们才是真正的荒原杀手。在荒原中成长起来的野狼阴险,狡诈,贪婪,耐饥耐寒,极善长途奔跑和跟踪,嗅觉灵敏又机警,遇到猎物穷追不舍,有时还会召唤同伴团队作战!
那汉子摇了摇头,拿着淋着鲜血的斧头走向一处干净的沙丘,弯下腰抓起两把沙土将斧头擦了擦,又别在腰间上马继续前行。
当他终于穿过了人烟稀少的荒原后,渐渐接近繁华的城镇。
随着路越走越宽,行人越来越多,只见那些百姓们正匆忙朝着京都临月城方向奔逃。
寒风中有人用被单子大帽子遮头盖脸,即使如此,也能看到有人脸上偶露兽形的特征,更有那些胆大的半人半兽的异化者,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人群里,那是几只威风凛凛的虎形兽人,旁人见到,纷纷躲避,留下通道任由它们通过。
其实隐藏在民间异化的百姓数量之多,已超出人们想像。
人们从最开始的惊恐万分也变得慢慢接受起来,因为他们身边的邻居和朋友,甚至亲人都多多少少有异化者。但也有人不能接受,见到兽人就要想尽办法烧死,因为觉得是妖孽。
这些异化者和刚才袭击的狼型兽人其实并不相同。
很多人不明白其实这里有一个很明显的分界线,那些提前异化者保持着人类的思维和举止,对人类并没有威胁。而那一夜之间被病毒风沙感染的人,才有可能成为凶兽。但是,其中也有无害的兽人,比如被曹家老太关在暗室内的那些羊型兽和鱼型兽,即使被风沙感染,也不会伤人。
这些隐藏很久的异化者欣喜万分,原认为自己得了怪病,苦熬到今天才发现,原来很多人都和自己一样!而且一夜之间,他们的能力更强大了,得到了非同一般的健壮体魄。甚至已经有各路军队开始紧急的四处寻找这种强大的异形兽人,并贴出告示宣称,愿出高于常人数倍的饷银来征收这些异化者参军。
此时,路边传来小猫一样的哀哀啼哭声。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腰间系着麻绳,赤脚弃儿在寒风中冻的瑟瑟发抖,正小声无助的抽泣。路人看到无不唏嘘,却无人伸出援手,甚至有人连连摇头,只道怪物。只见孩子双耳长长,眼睛红红,原来是一只异化的兔形小兽人。
弱小的异化者军队是不收的,也许孩子的家人不能接受他成了怪物,却又不忍心亲手处死,最终被父母遗弃,可怜巴巴的留在这里听天由命。
那汉子见状下马塞给他一只大锅盔,其它逃难者眼睛发绿盯着那孩子手中干粮,只是碍着那浑身煞气的汉子不敢上前明抢,只躲在一旁等他离开好下手。
那汉子干脆坐在地上,看着那弃儿就着咸涩的泪水勉强将那锅盔吃下肚。那孩子吃饱后哽咽着慢慢向汉子靠拢,伸出的小手上满是白色的细绒毛,汉子伸出大手抚了抚他软软的长耳朵。
路上烟尘滚滚,车马不停,那汉子一脸麻木的看着身边那匆匆而过的人群。
终于有路人停了下来,那是两位同样包裹严密的夫妇,他们看到小兽儿哀哭可怜,于是警惕的向汉子打探,得知原委后,那对夫妇称愿意带着孩子逃命,并悄悄拉下脸上的面巾展示自己鹿形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