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顺一听,心中略有迟疑,此时天寒地冻,还要我潜水下去取珠,冷就能冷死我!如果不小心再被那老蚌夹住,我岂不是要做水下冤魂?如此冒险,还不如算了,再找旁人也就是了。不过转念又是一想,宵蓝推荐我来找他,他定然不是常人,所谓可怕之人定有可敬之处,这个于怀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我若得了他效力,事半功倍矣!罢了,我已经在生死边缘不知闯荡了多少回,也不差一次了!杨延顺想到这,便欣然答应。
到了夜半之时,杨延顺和于怀走出草庐,来到滴水湖前。月光冷清,照在湖面上,升腾起薄雾。薄雾当中,可见一朵白莲,时隐时现,果不其然,世间少有,美得沁人心脾。抬头看看,月圆如轮,想必正是那老蚌吐珠之时。杨延顺便道:“于兄,来时听你吟诗,所谓晨风莲动池边雾,烟魂散尽滴水湖。如果我下去之后再也上不来了,那散尽魂魄的,可就是杨某人了!哈哈。”说着,杨延顺来到湖边,三下两下,脱了个干净,北风一刮,冻得他浑身发青。“那个...那个...于...于兄啊,我下去了,如...如果我...上不来,你...你也...不,不要自责!”杨延顺冻得口齿不清,交代完之后,纵身跳进滴水湖。
一瞬间,冰冷之感如同利剑,透过肌肤,直刺骨髓,杨延顺憋着气,咬着钢牙,拼命下潜。游到白莲之下,但见水底光芒四射,正是那老蚌吐珠,珍珠散着精光,引来众多鱼虾。杨延顺不敢耽搁片刻,脚蹬手刨,潜到跟前。驱散了鱼虾,仔细来看,那老蚌张张着两扇门板一样大的壳,吐着珍珠,吸收月光。珍珠有鹅卵大小,晶莹剔透,杨延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无论是宋辽两国的皇宫内院,亦或是府库封存,都没见过如此宝贵的珍珠。当下,伸手去拿,刚一触碰,只觉得一阵暖流从手心传至四肢百骸。杨延顺心中一喜,刚要收手还没收回的时候,老蚌警觉,瞬间闭合,夹住杨延顺的胳膊。杨延顺惊痛之余想要大叫,却忘了这是在水里,可能是脑子冻得坏掉了。他一张嘴,冰冷的湖水倒灌,一时间拼命挣扎,可他胳膊被夹住,根本跑不了,越是挣扎就呛了越多的湖水。咕咚咕咚冒了好大的泡,不一会儿,他便意识昏沉,最后一个念头闪过,完了,我杨八郎最后做了水鬼,真是可笑可悲!闭上眼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一人如同离弦之箭游向自己,不过他已经看不清是谁了......
再次睁开眼,杨延顺发现自己身在草庐,身旁一人,正拿着书卷凝视。仔细来看,正是于怀,再看看自己的周围,躺在一张床上,一【丝】不挂,盖着被子,右臂缠着绷带,轻轻一动,痛感传来。
“阁下醒了?呵呵,你昏迷了三天三夜,霸占了我的床三天三夜,要是再不醒,我可就打算把你扔回湖里喂鱼了。”于怀放下手中书卷,打趣道。
杨延顺清醒过来,忙问道:“我记得自己被老蚌夹住,是你救了我?”
于怀:“此处别无第三人,不是我,还会是谁?”
“那珍珠我可拿到?”杨延顺急忙问道。
于怀拍了拍他缠着绷带的胳膊,“珍珠已经入药。我杀了老蚌,把你和珍珠一并带上来,顺便采了白莲。将珍珠研磨成粉,与捣碎的白莲花瓣一同敷在你胳膊上,才不致于让你残废。”
杨延顺心中惊讶,沉默良久,问道:“可那珍珠,你不是要赠予佳人?如今被我用了,又该如何是好?”
于怀摇了摇头,道:“事隔经年,她也不知去往何方了。你说得没错,我是个痴人。其实我水性极佳,要取珍珠,犹如探囊取物,只不过我不想去拿。就算得了珍珠又能如何?斯人已去,只有我还在原地囚了十年。哎...正巧你来请我出山,我便借机考验你。这么多年,来找我的人许多,我都以此法试之,可他们别说潜下水去,就是到湖边看看都不敢。都推辞天冷地寒,不敢下去罢了。”
杨延顺听了半天,这才明白过来,看来自己被他耍了一道,还险些搭上条命。不过听他所言,似乎自己通过考验了,便问道:“你能看开最好不过,毕竟十年了,也该醒来了。话又说回来,我是不是已经通过你的考验了?”
于怀点点头,“如蒙不弃,我愿拜在你门下,效犬马之劳。”
“太好了!”杨延顺心花怒放,“我衣服呢?”
于怀按下他,道:“你现在还不能动,这伤起码还得两天能好。”
“骑马?不骑马的话,几天能好?”
☆、病苦离
两日之后,杨延顺伤势好转,交给于怀一支靠旗令,嘱咐他先去上京,等候自己归来。于怀选了宝马龙媒,二人分手,打马而去。杨延顺则骑着玉狐追,带着剩下的三骏,继续往南走。在草庐养伤的两天,于怀告诉他,此去滴水湖八十里,有一座空城,叫做合隆城。之所以叫做空城,那是因为城中无百姓,仅有守将一人,其名不详,只知人尽称曰十七。
十七,原本是肃慎王朝的遗民,官拜大辽守将。曾有妻,名水荷,后异族高句丽入侵,围城百日。十七困守合隆城,外无救兵,内无粮草,城中疾病肆虐,百姓易子而食。高句丽招降,十七拒降,又守百日,城中人饥饿病死,就连妻水荷,也身患重病离世。后于越挥兵至,斩异族,灭高句丽,可合隆城却成了空城一座。于越班师,十七不随,独立城中,日夜坚守。生离、死别,令其智昏,疯癫之态,留恋亡妻,不能自拔。
杨延顺十分想见识这个十七,故而一路快马加鞭,星夜兼程。不日抵达,合隆城下,满目萧然。城门大开,积雪成堆,城头荒草杂生,枯黄折败,随风飘摇。
“果真是一座空城!”杨延顺在马上正瞧着,忽然有人一声厉喝:“大胆高句丽贼子,竟敢兵犯边境,扰我城池,待本将下来斩你!”
杨延顺闻声一震,循声望去,只见城头上杂草丛间有一员守将,此时已然转身下了城头。时间不大,耳闻听马蹄声响,一员大将衣着破烂,骑着一匹瘦马,擎着一杆胆膛枪冲杀出来。其势雷霆万钧,其声威震九霄,马到近前,二话不说,挺枪便刺。杨延顺手拿银环苍云刀来挡,二人斗之一处,边打边想,这狂人想必就是那十七了。果然,已然疯癫,守着一座空城,还把自己当成了曾经入侵的异族。杨延顺心生怜悯,但却不敢大意,这个十七果然不同常人,威猛力足,枪法绝伦!二人斗至百余回合,杨延顺暗挑大拇指,心说也就是我杨八郎,若是旁人,早就败了,如此猛将,不正是我所需要的吗!
二人继续打着,忽然从城中又冲出一人,也是骑着一匹瘦马,由远及近,像是在喊着什么,不过风大没听清。杨延顺全神贯注和十七打斗,等到那人来到了跟前,才听他喊道:“大人...手下留情,我家将军已疯,你...你千万要手下留情啊!”说完一阵咳嗽,像是要把肺咳出一般。
杨延顺回应道:“我哪会手下留情?稍有不慎,我就得死在你家将军手下。快快告诉我,如何才能让他停下?若是再打下去,定然两败俱伤!”
那人又是一阵咳,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大人...你让一让,我来和他打,我有经验,知道怎么让他停手。”
杨延顺偷瞄他一眼,只见这人是个老者,年纪挺大,佝偻着身子,一脸的蜡黄,手中拿着一杆玄卢枪,看身材没有枪杆长。他也骑着一匹瘦马,连人带马看着都颓废,病怏怏的,好似风一吹就能倒似的。杨延顺疑惑道:“你和他打?你行吗?我怕你被他打死!”
那老者又是一阵咳嗽:“大人放心...我是将军的家老,看着他...看着他长大的,他的枪法都是...都是我教的。”
杨延顺闻听此言,觉得不信,但是也想见识见识这个老者的能耐,便虚晃一招,勒马逃离。那老者趁机上前,手中枪一晃,拦下了十七。就见二人打在一处,枪来枪往,招招凶狠,招招毙命。杨延顺一旁看着都捏了一把冷汗,心道这老者果然没说大话,病怏怏的样子,还能和十七打至八十回合,厉害!再看那老者,打起仗来,再无病态,手中玄卢枪飞快,又过了十几回合,老者把枪一挑,枪头正抵在十七咽喉。“十七,你输了。”
再看那十七,手中胆膛枪掉落,自己也下了马,跪在雪地上,呢喃道:“我输了,是呀,我输了!妻亡城空,我输了......”。
杨延顺翻身下马,来到跟前,十七只是自己跪着,也不抬头看他。杨延顺皱着眉,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看来是真疯了。”
身后传来老者的声音,“这位大人,不知道你来此穷乡僻壤,有何贵干?”
杨延顺回头一看,老者又是那副病怏怏的样子,直不起腰,缓缓来到自己跟前。“老丈,在下杨延顺,在于越手下做事,想组建一支靠旗军,特来寻良将能人统兵,不知老丈可有意愿带着十七重返军营?”
那老者先是一愣,随后道:“大人,我叫冯去疾,今年五十三岁了,这么大的年纪了,你还要我吗?况且,十七的状态你也看到了,他若是不愿去,谁也没有办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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