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那好像不是个姑娘啊……是我老眼昏花了吗?”
伏慈:“……不,那真不是个姑娘。”
三王爷笑眯眯地喝了一口茶:“没想到两名男子也能如此赏心悦目。”
六王爷:“三哥真是开明呐。”
三王爷叹声道:“七弟虽然容貌俊美,但总是冷冰冰的,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没有人敢亲近他,我一直担心他会不会找不到人结发,断了香火。现在看来,这香火还是要断啊……”
众人皆叹惋。
山下,清溪,百花田。
伏沉翻身下马,又将合欢扶下来,将马拴在溪边。
清溪隐在花田中蜿蜒,流水眷着落花,日光倾洒,看不到边际的花田,映了人满眸花色。
蝶飞鸾舞,夏蝉长鸣。
“你怎么知道又这么个地方?”合欢问伏沉。这个人是没有观赏山水摆弄花鸟的兴致爱好的,而这个地方又如此偏僻。
自某日从婢女那得知“柳公子说喜欢花”,他便骑马到郊外找有花草的地方,花了整整一天,才找到这里。
伏沉只问:“喜欢?”
合欢正拨弄着凤仙花的花瓣:“当然了,这里很美。”
有人面无表情地小小得意了一下。
“这里竟有这么多种花。”合欢低叹。
“你都认得?”有人对花一窍不通,所有的花都只是花。
合欢已习惯了他用这种死气沉沉没有求知欲的口吻问问题,所以也完全不受影响,依然充满兴致:“大部分都认得。”说着竟不自觉抓住伏沉的手,拉着他将花指给他看。
“这种是兰花……这是蛇目花……”
伏沉任由他拉着,跟在他身后。
“那边的我们去看看……嗯,这种,还有这种,其实也是兰花,跟刚才的颜色不一样,品种也不同……”
伏沉一直盯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那些“什么什么花”,他一个也没有记住。
“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伏沉的目光这才从两人手上移开,看了眼合欢指着的花。
“合欢。”
“什么啊,原来你认识的,害我在这白费口舌。”合欢皱起细细的眉,嘴唇微微翘起。
浅颦深笑。
伏沉摇头:“只认得这一种。”
眼睛看着的却是合欢公子。
[绒花新合夜初静。]
绒花,便是合欢花。那小小的如扇叶般的红色花朵,成双的叶片。白天对开,夜间合拢。
两人并肩坐在花田之中歇息。
“开心吗?”
“嗯——”合欢声音懒懒的。
“那,以后还来,如何?”试探性的的一句话。
以后。
如果今夜三更半,他不跟个人走,就还有以后。
合欢愣了一下,他侧过头看向伏沉,对方的目光落在正前方,仿佛刚刚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光线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他仰头看向天空,阳光照得他眼睛眯了起来,晴空如洗。
溪水潺潺,流水成音。
耳旁是蝉不知疲倦的长鸣,还有马儿轻轻的喷鼻。
两人静静地坐着,都没有再说话,直到倦鸟归林,日沉西山。
“好啊。”合欢突然道。
伏沉一直在等合欢的回答,所以虽是突如其来的一句“好”,他立刻就明白了是何意。
如奉纶音。
伏沉看着身边的人,眉目清明。
暮野四合,天边只剩一道残红,月还未明。
伏沉觉得,这或许是他一生中见过最美的场景。
[花已开满月已圆。]
合欢。
你既说了好,就不能跟那人走了。
记得你说过的话。
两人看着彼此的眼睛,不觉出神。伏沉侧过身,缓缓地将唇覆在对方的唇上,他能感觉到合欢颤抖了一下,但并没有拒绝。
这是他第一次与人亲吻。
合欢的嘴唇软软的,暖暖的,很舒服。
回到府中,已是二更天。
下马之前,合欢学着伏沉之前的行为,向后伸出手,道:“给你。”头也不回。
伏沉看着眼前紫红色的花,嘴唇轻轻碰了碰合欢略带粉红的耳朵才接过。
“这是什么花?”口吻竟不那么死气沉沉了。
“火球花,我最喜欢的。”
下人们出现的时候,只看到柳公子低头红着脸,不知发生了什么。
再看看自家王爷,一脸正人君子什么事都没做过的样子。
☆、我欲将心向明月
伏沉回到自己的房间,婢女将茶水奉上。
他将茶盏放到唇边,问了味道又搁下,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侍立一旁的婢女,将杯中的茶喝下大半。
好你个丹羡。竟连我身边的人都收买了。
婢女退下后,一个黑影闪进屋内。
“四王爷那边怎么样?”伏沉头也不回地问道。
“不出您所料,他果然向皇上进了书谏,说您功高过主,应尽快除去,以免养虎为患。”黑影单膝跪地,答道。
当初提议让伏沉出征北夷就是四王爷提出的,这步棋可谓是考虑周到,若是兵败自不用说,若是功成,便可给他安个功高盖主的帽子,无论如何都躲不过。
“皇上怎么说。”他漫不经心问道。
“没有动静,那份书谏皇上还未批。”
伏沉不作声,所有的利害关系,可能牵涉到的所有人,以及假设的情况发生之后,以这些人的性情和立场会做出的各种反应,都在他的脑中一一列过。
“王爷有何指示?”
伏沉走到案木前,拿起一支笔,蘸饱了墨,疾书了两封信,递给黑影。
“我若出了什么事,这两封信,一封送给封夷军副将,一封快马加鞭,送到北夷。”
伏沉抬手,熄了屋内的灯火。
二更半。
门外两人低声私语……
“王爷睡下了吗?”又一个婢女,声音急促而慌乱。
“嗯,喝了查水睡下了。”
而后是两人一同走远的声音。
伏沉有些不安,这种不安随着漏响不断加深。
他不会走的。
不久前他亲口才说过。
以后还要一起去赏花游水览山……
可是,如果——如果明天醒来,见不到他……
朱檐翠树掩映着月照当空,莲漏三声,月隐龙吟。
伏沉绕过所有的家仆,来到合欢所住的庭院附近,守院的下人四处张望着,似在等着什么人。
伏沉轻轻点地,便飞身入了院内。听到合欢房内有动静,他侧身将自己隐在红色的廊柱之后。在一阵细微的声响过去之后,他听到合欢推开房门的声音。
背后是冰冷的廊柱,伏沉仰起头,目光平静,他阖上双眸,呼吸缓慢而沉重。
合欢站在庭院中,想着马上要如何开口对丹羡说。
他不由得又想起伏沉,这个连对人好都显得很生硬的人,不管是高兴还是生气,都总是那样一副表情,却在给自己画眉时,显得那么认真那么小心……
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呢?
合欢没有想到丹羡会从正门进来——他竟收买了封仪府的人?
“丹羡!”从小到大,两个人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再次见到,合欢倍觉亲切。
丹羡一身黑衣,见到合欢不由露出笑容,他拉住合欢的袖口:“快点走。”
合欢刚要开口说话,就见一道凛冽的白光晃过两人的眼。
风吹过伏沉的黑发,龙吟指地,只能看见他隐在柱后的半边身影,如此就已经能感受到那骇人的寒意。
他从廊柱后走出,缓步逼近二人,动作缓慢,给人一种濒死压抑的感觉。
合欢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男人,眼前的这个人分明不带任何与人有关的情绪,一点也找不到之前那么些天相与的痕迹,他终于明白,为何人们说他拿起剑时如□□罗。
合欢紧紧握住丹羡的手腕,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是见识过男人的剑法的,仅凭剑气就可伤人。
“伏沉……”合欢轻声唤道。
男人好像听不见似的,一步一步向他们逼近。周围明明没有一丝风,伏沉周身的气流令衣袖翻飞,长发飞舞。
“伏沉……”合欢不不确定地喊着,这个人还是不是自己所知的那个伏沉。
男人看起来很平静,直至走到两人面前,才将剑缓缓抬起,指向丹羡的喉咙。对他来说,杀人是比呼吸更自然的事。只要再往前刺一分,就可以了。
他的眼中已被杀意填满。
合欢一时心急,只想拦住眼前这个人,竟直接伸手握住剑身。
龙吟有多锋利,只有死在它刃上的魂魄才明了。
殷红的血顺着剑身流下,落在地上……吧嗒……吧嗒……
伏沉看着合欢不断流血的手……这只手,就在今天还牵着自己在花丛中游赏,就是这只手,将火球花递给自己,而现在,它却不怕疼似的紧紧握着冰凉的龙吟。只是——
为了他身旁的那个人。
[我欲将心向明月。]
“柳合欢……”他目光落在血滴下的地方,念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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