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粟呢?”茅小飞小心地把一撮药粉洒在叶锦添小腿上一处擦伤上。
“死了。”
茅小飞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一愣,手上动作停了下来。
“不要斗气。”
“他还在那片林子里,不过怕吓着你,你最好不要亲自去看。”叶锦添嘴角一抹邪笑。
茅小飞心底里一凉,把叶锦添脱下来的衣服盖在他身上。
“背叛我的人,我都会让他死无全尸。”叶锦添冷冷地说完,疲倦地闭上双眼,不管武功再高强,他也只是个凡人,凡人就逃不开生老病死,如果胸口的伤口再深半寸,也许现在尸体真的都凉了。
荀痴返回时,一向警惕度比谁都高的叶锦添还沉沉昏睡着。
“你给他处理一下,我去林子里看看。”
“让胖郎神跟着你。”荀痴头也没抬,他拉开叶锦添的衣服,露出大片狰狞的伤口,叶锦添还没醒。
茅小飞没有出声拒绝,带着胖郎神他会安全些。
由于没有带火,只能凭借淡薄的夜色,竖起耳朵听,尖起鼻子闻。当茅小飞察觉空气里夹杂的浓重血腥味时,他的一片衣角被胖郎神叼住,顺着胖郎神脑袋转过去的方向。
茅小飞看见了金粟的尸体。
血液粘稠地粘在鞋底,让茅小飞抬起脚就忍不住脸色骤变,作呕的感觉死死顶住喉咙,他捂住了嘴。
胖郎神独眼里射出精光,比茅小飞更先走到尸体旁,低下头,抽着鼻子猛嗅,没等茅小飞阻止他把尸体当食物,胖郎神就走开了,走到茅小飞身后,没什么兴趣似的四处巡视,有意地在离茅小飞不远的距离里绕圈子。
尸体上缺了右臂和左腿,地上却只有手背青白泛死光的手臂,腿已经不翼而飞。那张成天刻板着指挥调度他们行动的脸上,诡异地带着一抹微笑。
茅小飞以为自己看错了,他已经出来一整天,疲惫控制着他的整个脑袋。甩了甩头,茅小飞定睛再去看,果然是错觉,这人连死了也不愿意多挤出一丝表情。
金粟身上的衣服被血水浸得湿透,夜里又扯起露水,摸上去几乎能挤出水来,冰凉的衣服粘在茅小飞的手指上,犹豫一瞬间闪过,他还是坚定地把手探到金粟的外袍里,这具身体在死之前受了不少伤,怀中摸出来的是一块玉佩、一个石头、半个巴掌大的一块饼、一沓银票,还有一封信。
茅小飞心狂跳地拆开信件,暗想也许这封信能弄清楚为什么金粟要杀叶锦添。
结果很让人失望。
血水浸透了信封和信纸,一个字也看不出来。如果信上有字,起码能看见一些痕迹,墨汁会被血水晕开。
然而什么也没有。
要么信上本来就没写字,要么是用朱砂写的。茅小飞想了想,把信纸塞回信封里,贴身收了起来,以免弄脏包袱里的其他东西。
胖郎神不耐烦地鼻孔喷气,焦灼地在茅小飞身边走来走去。
茅小飞却在挖坑,别人送的宝刀,一个人都没砍过,处女杀居然是用来挖坑。挖好以后,茅小飞拖着金粟的身体,把他埋了进去。
空地上,叶锦添幽幽醒转,他是被痛醒的,剧痛让他神情显得恍惚。
“舒筒呢?”叶锦添吃力的声音。
“担心呀?”
叶锦添没有回答。
荀痴笑眯眯道:“你想知道他有没有危险,自己下去瞧,我没法告诉你,我们离开山下已经快两个时辰了,我也不知道现在他有没有危险。”
叶锦添呼吸急促,鼻孔出气有声,很是不满。
荀痴下手一重。
毫无防备的叶锦添一声痛吟。
荀痴勾唇一笑,“最好别动,我这人受伤的时候不多,就算是伤到了,也不怎么上药。下手没轻没重,你多担待。”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个疑问在叶锦添心里很久了,总算问了出来。
“说了有什么好处?你又不会嫁给我。”荀痴笑笑地说,手来到叶锦添的胸膛,先是色|情地揉了两把,当然他没有揉叶锦添伤势沉重的左胸,而是揉着他右边的胸肌,甚至有意无意擦过从来没人敢轻薄的小球。
“……”叶锦添怒目而视,但没有出言不逊。
荀痴停下手,从身上挂着的不起眼的和衣服同色的褡裢里取出针线。
“你怎么会带这个?”叶锦添难以置信地问。
谁他妈出来跑个不会有危险的任务还带着针线,难不成走累了荀痴还会停下来修修补补缝衣服?太娘炮了。
“顺手,反正有坐骑,我可以比你们带更多东西。”荀痴不以为意,穿上线,招呼也不打一个,针尖就刺进叶锦添的皮肉里。
叶锦添“嗷”了一声,察觉到荀痴坐在他腿上的那玩意儿有动静,登时一脸屈辱地闭了嘴。
他现在这具身体经不起一点折腾,他还不想死。
“你对你那个小情人,真够意思。可惜了,这么好的皮相。”荀痴摇头叹气,失望地又看了看叶锦添破损带血的眉骨,“你会留疤吗?”
“关你……屁事。”叶锦添疼得冷汗直下,一脸怒容。
“真不可爱。”荀痴半真半假地抱怨,手指上下翻飞,动作很快,显然很熟练。他的针法恐怕最好的绣娘也不过如是。
叶锦添疼得直翻白眼,脑子里一直在想舒筒,想小时候的舒筒,想那个竹马的玩伴。可惜那个负心的玩伴现在把他当做仇人,他试探了一次又一次,小王八蛋什么都不记得。
“好了。”荀痴功成身退,轻轻一巴掌拍在他的完美杰作上。
叶锦添一声痛叫。
“啊,我忘了……”荀痴话没说完,听见脚步踩在叶子上的噼啪声。叶锦添也听见了,都看见胖郎神从暗处走出,很快,茅小飞也走了出来。
一身都是血的茅小飞走出去,看见叶锦添的伤口已经缝好,他拍了拍身上脏污的袍子,只想快点回去洗个热水澡,把衣服换了。
“伤口都处理好了?”茅小飞问。
“缝好了,不会死在路上。”
茅小飞对着说话的荀痴扯了扯嘴角。
“你去哪儿了?”叶锦添阴沉着脸,他力气没恢复,语气还是不善。
看叶锦添那脸色,茅小飞不敢说是去埋人,便道:“随便走走,看看有没有玲珑火花。”
“不用找了,我爹要的不是鲜花。”叶锦添吃力地说。
“金粟骗了你?”茅小飞立刻反应过来。
“嗯,他只是想借故和我单独待着。”叶锦添扭过头去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到胖郎神身上,“我们什么时候下山?”
“天已经完全黑了,要不然在山上对付一晚。”茅小飞犹豫道,这时下山,走到山下也是天亮以后。
“不行,现在就走。我坐那头畜牲,你们俩随便。”叶锦添不容人拒绝地说。
荀痴揶揄道:“他着急回去看着他的小情人。”
叶锦添就像没听见,他脸色很不好,出气时鼻翼不住抖动,似乎是疼。
茅小飞想起一件事,拽了把荀痴,问他:“不用鲜花也能让缩小的人恢复吗?”
“只要有根茎就行,干的湿的无所谓,只是要让人中毒,一定要吸入它的花粉和气味。”荀痴淡道。
这下茅小飞再无顾虑,荀痴把叶锦添抱上胖郎神的背,胖郎神一直在甩尾巴,直到荀痴也爬了上去。
茅小飞跟着胖郎神走,下山路上叶锦添伤重,又累又困,直接睡着了。
谁也没有说话。
茅小飞时不时回头望一眼,直至已经看不见金粟埋骨的那片树林,才垂下眼睑,心事重重地跟着胖郎神一径小跑下山。
途径遇见牛二的地方,哪儿还有牛二的影子。
“算了,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吧。”荀痴啐了一口,不多停留,催促茅小飞跟上。
远远望见火堆,胖郎神放缓脚步,荀痴直接从它身上跳下来,隔得还很远,他就高声叫起来:“我们回来了!”
最先跑出来的是舒筒。
视线一触及浑身是血不知死活的叶锦添,小孩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没事,他还活着。”茅小飞忙道,把舒筒从地上扶起来。
“你受伤了?”徐柒陡然色变,抓着茅小飞顺着他的肩膀和手臂检查。
茅小飞挡开徐柒的手,沉声道:“没有,天快亮了,我们最好快点启程,叶锦添伤势沉重,得马上回城里,找大夫。”
“对,马上回去。”舒筒如梦初醒地凑上去,他想亲自抱叶锦添起来,但是他抱不动。只能看着荀痴把叶锦添再次抱上胖郎神的背。
茅小飞走上去拍拍舒筒的肩膀,什么也没说,要走时忽然有人问:“金总管呢?”
其他人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没敢问。
茅小飞在袍子上擦了擦手,垂着眼皮,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他的眼前仿佛又看见金粟惨极的死相,低声道:“死了。”
山风时急时缓穿梭在大山荒野之中,八个人像蚂蚁一般行走在山路上,被朝阳的金光一点点照亮。
☆、一〇二
茅小飞东张西望一番,所有人都在,他看向徐柒:“那个带路的,你们看见没?”
“牛二?”
“对。上山路上我们碰到他,也是多亏他才找到人,不过他没有在原地等。”茅小飞回头遥遥望了一眼山上。
“那胆小鬼早就跑没影了。”金沈道。
茅小飞转过去看他。
“还特意绕开我们,不想让我们发觉。伯山兄弟跟去看过,他是沿着下山的路跑了。”金沈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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