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划过温热的水,在那混沌之下荡起一阵温和的水波;因着水的浮力让身体有些难以把控,舒谨不得不愈加依靠身后的人。渐渐地接近,再使尽全数的气力抓住那已探入半指的手,一时之间,阖宫红烛凝泪,两人静默。
“别…”
虚弱细小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不复往昔的随意和淡漠;耳畔颈窝不时传来热气,让人不由得沉醉,却又在理智中无比抗拒。
“呵!”
“皇叔醒了?”
松开揽住他的力道,缓缓向下覆在舒谨从身前伸来阻止自己的手;不过片刻,就在舒陵不得不向后使力抓住他的同时,将那手带离水面。
一寸一寸,一根一根,舔舐那沾染的水迹;从指尖到那半阖的指缝,纤细中带着血色,就是这一双了结了无数人性命的手,如今只能无力地沾染他的气息。
“放…肆!”
“还不快些放开孤!”
即使到了此刻,高贵的摄政王殿下依旧维持着与生俱来的仪态,伴着通红的脸颊和无法自持的欲望;昨夜那个迷蒙之中哀泣的人,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温热的水携着缓慢的手指,填充了每一个缝隙;每一处不甘寂寞的角落都被温暖着,挑.逗着,这是一场没有尽头的折磨。不像那些复杂的政事,也不像那些易变的人心,这里只有飘摇无依的搓磨。
“从今以后,再也放不开了…”
一声浅淡的叹息,尾音中带着淡淡的满足;无力的身躯只能随之起伏,那颗心却渐渐渗出泪来。于最为要紧的时刻,只得无奈地攀折身后之人,合上迷蒙的双眼,静待那一寸一寸从体内散发至全身的悸动,待到最后片片零落,回归寂静。
餍足的小兽细细啃咬着细腻的脖颈,等到水池温热之时方才抱着怀中人起身出殿。
从始至终,舒谨未发一声,只紧紧闭着双眼,任其施为。
也许早就明白,无力的挣扎不过增添几许趣味而已。
“皇叔,这太医署新制的药,可还满意?”
怀中之人并未回答,年轻的天子依旧继续自语道:“此药不可贪多,每三日一颗最为妥当”,轻轻放下怀中人,为其盖上轻软的锦被后,复又继续,“皇叔明年应也无甚重要的事,新都天寒,好好在府养病罢。”
“这药丸留在宫中,皇叔若是想朕了,就进宫来看看朕,可好?”
似是疲累不堪,榻上安眠的人仿若一幅安静的画卷;虽然舒谨并未作出反应,天子仍旧俯身而下,在那鲜红的唇侧印下一吻,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处窄小的缝隙。
卯时正,天子早朝。
等宫人穿好朝服后,天边已有零星的白光;回头看了看仍旧安睡的舒谨,飘摇的烛光下,伴着层层厚重的纱幔,让人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吩咐宫人灭了烛火,再熄了殿内彻夜未尽的暖香;一缕缕青烟转瞬而逝,慢慢地暖香唯余残韵。再回头看时,那人的面容仍旧裹挟着寒冬淬炼的冰雪,仿佛一支孤傲的红梅,让人畏惧却又沉迷。
“贤王醒来后,定要让他用过早膳再走。”
“喏!”
宫人齐声应是,殿中大半宫侍入殿伺候已愈十年;天子初登位时的血光早已逝去,他们这些人都是贤王仔细挑选出来的,再由天子自行调.教,自是知道分寸。
从未料到,一场权位之争,一局朝堂算计;半生情仇,最后竟生出这般意外。
若没有那人放纵,怕是也不会有今日局面罢!
缘聚缘散,如人饮水,唯有那人自己知晓;旁人劝不得,也无法懂。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日开始,恢复定时更文习惯啦~\(≧▽≦)/~
每日中午12:00更文,么么!
我是存稿小天使,看的亲有吗(づ ̄3 ̄)づ╭?~
宝宝在坑底好冷好冷啊{{{(>_<)}}}
改文,上章好像被锁了,宝宝有点方!
☆、青梅
一方青轿,于正午方才从宫角东侧门徐徐而出。
待到青轿入府时,已是午时下刻;抬轿的人入了二门后便匆匆离去,徒留一顶小轿立在窄小的偏院之中。王府奴仆遵从摄政王吩咐,迅速跑去主厢唤了阿福过来;彼时不过一刻,就有一行人提着衣袍匆匆赶来。
待阿福掀开轿帘扶舒谨出来后,众人纷纷拜倒;悉悉索索的声音扫去了院中新落的雪,热气蒸腾之下不过片刻就已蔓延开来,在青砖上绘出一团团水云,沾湿了厚重的衣袍。
其间有一蓝衣人,抬头直直地看着舒谨;鼻尖呵出的热气飘摇而上,又被矮矮的帽檐遮挡,唯余白雾之中一双忽隐忽现的黑眸。
“耿先生还是这般偏爱蓝衣”,自武帝去后再也不曾与人打趣说笑的贤王突然这般,令一向冷静自持的耿先生也不由得愣怔,似是忆起当年旧事,脸上带了些许怅然追忆之色。
“殿下!”
一干臣子眼带关切,望向倚在阿福身上的舒谨。
“无事,你们自行回去罢!”
“劳烦耿先生留下,在临西郡时新得了几壶当地特产的酒酿”,举步慢行,瘦削的身影在天光之下渐渐隐没在回廊花树之间,那喑哑的声音却徐徐传入众人耳中,“择日不如撞日,天光甚好孤也唐突一番,想邀先生一同评鉴。”
“喏!”
耿先生起身与同行的官员们揖手告别,稍稍整理因跪倒后有些凌乱的宽大的袖袍后,一身蓝衣蹁跹而去,追随着那人远去的脚步。
昨日晚宴赐药之时,众人犹在震惊之中未来得及阻止,亲眼看着摄政王服下那未知效用的药丸;待晚宴后得知贤王并未出宫,更是让人彻夜忐忑难安。今日早朝刚过,众人便不约而同地直奔王府;如此等了大半个时辰,才等到出宫回府的舒谨。
见他并无几分大碍,摄政王一脉的官员方安下心来。这些年虽未得摄政王半分助力,但在场之人都明白,若无摄政王的震慑,恐怕他们大半都会如早年那些游离于漠北侯与摄政王之间的中立官员一般,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如今漠北侯一脉早已零落,天子及冠之后亲理朝政;摄政王一脉走的走散的散,剩下的不过他们这些旧臣。纵使想要重入阵营,恐怕身上贤王旧党的印记早已无法磨灭;百般挣扎经营,最终所求也不过一个富贵荣华、平安度日罢了。
若今日摄政王再如往常一般,这些人定是不依的;火烧眉毛、大厦将倾之际尚不得庇护,等待他们的就只有粉身碎骨,半生筹谋尽付东流。
这脉官员以耿先生为首,见摄政王留下了耿先生,心中自然有了几分希冀。即使不能求得多少进境,如今摄政王手握杨氏财力,兼掌漠北军兵权;若要保住既有荣华,不过轻而易举、易如反掌。
只是不知,昨夜天子赐下的药丸,是何作用……
王府后院湖心亭,皑皑白雪之中唯余几点墨色,偶有两株枯荷静静伫立。
四面拉起了厚厚的帘幕,于竹帘缝隙之中,偶见朔风吹过时带起的几分雪景;青梅煮酒,倒是合了这满亭风雅。
于初夏之时,梅雨连绵,江州采梅人家入那高山之中,漫寻梅子;再由未嫁之女取那将熟未熟的梅子,就地腌制。每年半月,江州青梅所得不过数十两,皆入了各权贵世家的府门;宫中所需,也不过三五之数。
那时舒谨还是太子,曾言此类珍物劳民伤财,是为新朝骄奢之弊;每年因上山采梅突生意外难以回归者不知凡几,却因为这钱财之利让江州百姓年年以此为生。
如今,这青梅亦上了摄政王的酒桌;不过区区一盘,就已是寻常百姓十年的用度!
“先生来意孤已知晓”,亲自舀取小炉上于温水之中浸染的清酒,一滴滴连绵不绝,在杯中荡漾出几抹颜色,与白雪掩映的天光互相映衬;不过初显之色,就已如此清亮,“那药,每每戒除之时须得卧床静养,且极耗元气。”
“先生知道的,孤…不能等!”
举杯浅饮,不过一口便已让人遍体生温,驱离了在外附着的寒气。
“殿下为何?”
此话刚出,耿先生便已了然,无奈一叹,饮尽杯中之酒。
舒谨复又为其添上,两人这般啜饮,偶尔谈及朝事,也都是一语带过;待到美酒将尽之时,已是申时初刻。
两人久坐起身,一时之间浑身俱是有些僵硬;舒谨不由笑道:“许久未同先生这般畅饮,未料今日了了心愿。”
耿先生垂眼上前,与舒谨一同站在亭外,脸上带着平日里没有的红润;不知是亭中热气蒸腾,还是美酒醉人。听到舒谨这般说,只淡淡回道:“来日方长。”
舒谨脸上带了惯见的浅笑,应和着耿先生的话,不知带了几分随意,几分暗示。
“是啊,来日方长……”
朔风凛冽,孤亭静立,残存的酒香之中唯余几颗青梅,零落成泥。
晋元八年元宵,久病未朝的摄政王于晚宴之时再现人前;次日,病愈归朝。
晋元八年暮春,天子令摄政王任科举主审;时传本届试题泄露,坊间估价千金传阅。又有士子发动近千考生,联名罢考;御使弹劾贤王的折子一波接一波,铺满了天子御案,却未曾见得贤王有几分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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