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拨开挡在脸侧的长发,见他紧咬嘴唇额角冒汗的样子;舒陵只觉心中的动荡愈加剧烈,面上却没有丝毫悸动。
当年初见之时,恍若昨日;这十多年的光影历历在目,终究成了这般局面。纵使不怪他于大旱之时视若不见,可那一桩桩一件件,浸着司空满族的鲜血,何时能够洗清!最让人痛苦的莫过于不知何时生出的念想,一年年扎根在心底,渐渐侵蚀血肉;最终结成这般罪恶纠结的报复,报复舒谨,也惩罚自己。
这般情境不知想了多少次,可真真正正见到时,却又畏惧不前。
“嗯…”
一声细微的呻.吟打破僵局,榻上的人似是受不得这殿中暖香温热;翻身挣开了身上的薄衣,背身睡去,徒留半肩白玉。这般美人醉卧之态,虽不见几分容颜惊世,堪堪几寸流泻身姿,便已刺得见者双眼微痛。
一时之间,床侧之人不禁更为怔愣。
玄色锦被之上,红纱漫皱,乌发乱散。
原来不过片刻,药效已起。
只因和了宫中特制的酒,怕是此次可抵数枚之效!床上之人愈加不适,连鼻尖都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着,整个人蒙了一层浅浅的汗,在灯光映衬下显得越加晶莹透亮。声声喘.息带了平日里没有的脆弱和失控,放佛与那个指点江山、杀伐果断的摄政王并非一人;加之细微的挣扎弄皱了一床锦被,也拨乱了旁观者的心。
舒陵轻轻俯下身子,将脸小心翼翼地埋在舒谨颈侧,心中竟是从所未有的愉悦和满足;多久没有这般轻松地和他相拥了,这种安心自在、没有算计和仇恨的时光原以为只是往昔的一场旧梦。
如今旧梦重温,曾经瘦弱的少年如今已可以将他纳入怀中。
抬手细细地描摹那红艳的唇,让人恨不得嚼碎从颈侧传来的温热和悸动;丝丝缕缕的药香从发间溢出,让人再也想不起曾经记忆里的味道。
翻身俯视,那双紧闭的眸再也不会带给自己痛苦和压迫,漆黑透亮的眼也不会带着让人看不透的情绪;伴着秀雅的眉,紧皱的额头,仍带着骨子里不可磨灭的高贵;让人沉醉,亦让人想要狠狠打破,想要这张脸染上俗世的罪孽,沾染痛苦的泪痕。
不管今后如何,只醉于今宵良辰。
缓缓将双臂撑在舒谨两侧,几缕发梢从肩上垂下,铺在那鲜红的唇侧;待身下之人皱眉侧头,复又掉落在颈窝,覆住清晰可见的锁骨。
早在真正将他抱在怀里时,充实而愉悦的情感就已蔓延全身,让人不由得失控。
因着药效,怀中的人早就陷于迷蒙之中;带着难掩的情.潮,早已是满面通红、面若桃花;不过几次轻微的挣动,就已勾起心中那几分压抑许久难以言说的欲.念。
这特制药丸本就是惑人之毒,服时飘飘欲仙,用后难以戒除;待服药之后或以冷茶压制内火,或随心任意沉溺情乐以做纾解。
今夜,寝殿之中没有冷茶。
“皇叔…”
一声浅浅的呢喃回荡在寝殿,未曾留下一丝一毫的印记。
唯有那人似是听见,微仰起脖颈,用侧脸轻轻蹭着宽厚的肩,仿若一只慵懒高傲的猫。
一寸一寸剥离开来,红纱褪尽之后是人前从未得见的美丽;这年年病弱的身子显得有些瘦削,但曾经那个风华无限的太子殿下并未消失,苍白的肌理带着令人迷醉的暗香。
一丝丝,一缕缕。
每一刻放佛都是一场无比缓慢的膜拜,每一处都是一场新奇的探索;一寸一寸,在这寂静的夜里,在这具身躯之上,刻上独属于自己的印记。让这个从来都是高贵坚强的摄政王殿下,染上独属于舒陵的味道!
“皇叔!”
“皇叔!”
一声又一声,带着决绝;轻薄的纱幔掩去激烈的情.潮,翻飞的流锦之下,只有一抹浅淡的红,被丢弃在床榻之下。
“嗯…”
“皇叔…朕…”
终于真真正正地得到了这个人,终于将所有压抑的欲.念全数发泄;在这寂静的夜里,在这暖香融融的殿内,飘摇冰冷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宿,永永远远地沉寂在令人迷醉的炽热之中。
可为什么?
为什么还会这般悲伤,这般不安?
也许今日过后,再也回不到从前,再也没有那可笑的平静;今夜过后,你我再也不可能相安无事,维持那些无聊可悲的伪装。
轻轻地揽住身下之人,一丝一毫,带着绝望细细描摹着这人情动之时的隐忍倔强,还有那眼角处不甚明显的泪珠。
“呵,皇叔!”
“你可知晓?”
“你是早就察觉了,对吗?”
默然俯身,在那苍白的额上印下轻吻,似是再也无法面对舒谨这般面容;就着姿.势将身下之人翻身背对,紧紧拥在怀中。
“皇叔…”
谁能想到权倾天下的摄政王会有这般任人摆布的一天,这世间又有谁能让舒谨甘心作茧自缚?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卡了将近一周,不堪回首。
不知道会不会踩雷,不能再明显了;接下来还有一章肉渣,为了浴池那什么的情景,我已经有再次卡文的觉悟了。
~~~~(>_<)~~~~,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完结啊啊啊!本来信誓旦旦地说今天更下一篇嫁娶不相干的,望着这一个又一个的坑欲哭无泪!
☆、缘聚
寅时初刻,更漏声响。
一行宫侍鱼贯而入,皆是垂首低眉、敛衣噤声;不过两刻便已将侧殿收拾妥当,一时热气氤氲,弥散的水汽透过匆匆纱幔,蔓延至床上那一双交颈鸳鸯。蓦地一只手斜斜伸出,翻折开来,掩覆了云锦上绵延的水色,亦惊了一池鸳鸯,不复踪影。
略略低头,就见怀中之人侧身安睡的模样;天光未现,透着冷寂的墨色,这帷帐之中寸光之下的面容,便如这夜一般,在寂静中翻腾着未知的暗潮。
轻轻抬手,用稍稍冰凉的指尖摩挲着一夜安睡压下的红痕;莫名地,突然想要将他揉入怀中。又怕惊了好梦,只能这般静静地看着他;一如十多年前的清晨,总是想要将他留下,想要这时光就此停驻,最后却只徒留无可奈何。
小心掀被下榻,再回身轻轻揽住佳人腰背;唯恐扰了安眠,也坏了这番良辰。
略施薄力,便已将其揽入怀中,起身徐行;终年的病痛竟让这人这般消瘦,无怪乎昨夜遍览风光时沉醉于那纤细的腰身。
修若青竹,颜如牡丹。
待略略梳理了散乱的发丝后,方才注意到舒谨紧皱的眉;抬手而去,轻抚其上,却仍旧无法揉去那眉梢的郁气。无奈暗叹一声,突然有了几分不忍,裹挟着这般复杂的情得偿所愿,就连自己,也无法想象接下来的路将要如何延续。
“皇叔,我不后悔!”
于这空旷的侧殿自语,没有人能够听到天子的决绝。
被舒陵抱起时,舒谨便已清醒;昨夜迷蒙的酒气熏得额角一阵阵地悸动,仿若轻巧的鼓点,在耳畔不间断地敲打。一声一声,从指尖传来明显的心跳,让人手脚木然;不同的是,指尖之下不再是旧日初醒的冰凉,让人许久才反应过来。滑腻的素衣随着身前之人行走之间轻轻拂过,偶尔纠缠住无力的手。
一如往日里服药的症状,飘然之后总带着无尽的空虚和无力;只有这药才能换来一宿安睡,才能让人从绵绵沉重之中解脱出来,可舒谨却不喜这种感觉。每每从一片未知的黑暗中醒来,总觉就这样过了一生,不知今夕何年的感觉,让人于轻松解脱中衍生出茫然与不安。
昨夜?
昨夜如何了?
颤动的眼睑因为埋首于肩侧未被发现,可僵硬的身体却在霎时之间忆起了昨夜的荒唐。
黄粱一梦,于迷醉之中未尝没有此生未尽的憾。
满身的疲累和酸痛做不得假,生生让智计无双的贤王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原以为这孩子不过是想要为那几件旧事取了这半生的罪孽,未料到终是成了这般局面;算计半生到头来漏算了人心,也不知该喜该悲。
“皇叔,我不后悔!”
一声惊雷响彻耳畔,伴着温热的水迅速蔓延全身,让舒谨不由得轻颤。
“皇叔…”
冰凉的唇印在耳侧,随之而来的是灼热的呼吸。
氤氲的热气渐渐润湿了长发,却未让眉间的郁气散去半分。平静的水波之下,一声声心跳传入肌理,引得瘦削的背不住颤动。
“呵…”
似是知道舒谨已醒,身后之人愈加放肆;一双略带薄茧的手缓缓而下,掠过圆润起伏的肩胛,轻掐小巧绵软的玉珠。复又向下,轻柔而缓慢地揉搓;恍惚之间只能在温热的水中找到那唯一的依靠,让人不由依附却又无奈抗拒。
“皇叔!”
喘息声动,随着涌动的水流轻抚疲惫的身躯,还有那不受控制升起的欲潮;药效刚过,总是有些敏感的,无奈身后的人愈加放肆。
“……”
似是一声叹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舒谨睁开眼来,眼前是一片热气蒸腾的景象,于茫茫水色中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
身后的人一手环抱着他,慢慢将触觉延伸到那未知的地方;因着昨夜情.潮,那处还带着些麻木和酸痛,在热水的刺激下一阵一阵地发热,就像指尖的心跳一般,那特殊的存在感缕缕传入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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