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等了半个时辰,见还没有人过来,便想四处转悠。
怕走远等会儿大将军回来找不到人,便只在后面的长廊中站了站,顺便呼吸一下新鲜气息,这几日在牢里虽然有崔二供着吃好喝好,却一身的霉土味道。
站了一会儿准备回去厅里,转身之际,见长廊那边走过来一个人。
那人也看到了李昀,眼光一顿,道:“李昀,你最近可好?”
李昀见着眼前的人,想做闲散状,最后只能僵硬的扯动嘴角。
“好久不见,苏公子。”
苏祈笑了,清雅无尘,犹如玉树。
☆、玉枕
“如今叫苏公子应该不合适了,该叫御史大人才对。”李昀笑了一下道。
苏祈道:“李公子如何得知?”
“当日不小心碰了大人的马车。”
苏祈挑眉:“李公子又如何得知是我的马车?”
李昀笑了:“大人的声音很是好认。”
苏祈笑了:“这两日在牢里受苦了罢。”
李昀尚未回答,大将军便过来了,哈哈大笑:“刚还要引荐,原来你们已经见了面。御史大人,这就是本官跟你提过的客卿,既然都认识,就不多介绍了。”
苏祈看了一眼,颔首道:“前两日的伊正被害一案,便是你这位客卿所破,如今已在朝野中传开来,都想见一见这位字督使。”
李昀垂首道不敢。
此时听见身后有人一不住地喊:“哥!哥……我找了一件好东西!”
三人回头,是斐青的弟弟斐俊。
斐青揉揉脑袋:“俊儿,为兄这里有客人……”
斐俊嘿嘿一笑:“原来御史大人也在”苏祈笑笑没说话,看着倒是熟络。
“这位是?”斐俊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昀。
李昀道:“在下李昀。”
斐俊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那位在堂会上给我哥鉴赏珍品的那位李公子么?这可巧了!”
李昀颔首回礼。
苏祈对斐青道:“等会儿下官要去皇上那应卯,就不多留了。”
斐青惊讶:“正巧本官也要去递个折子,同去罢。”
斐青回头对李昀道:“李公子,本官有个不情之请,本官愚弟喜欢稀罕玩意儿,若李公子不介意,望能指教愚弟一二,本官在此谢过了。”
李昀道:“实不敢当,在下之幸。”
斐俊倒是自来熟的拽起李昀的袖子小声道:“正巧正巧,我昨日买了个紫砂壶,李兄给看看到底是不是稀罕物件儿。”
李昀想抽了自己的袖子,奈何这斐俊力气甚大,拽着他就走,只能苦笑:“好。”
斐青见两人走了,对着苏祈诉苦:“本官这弟弟,真是纨绔子弟中的翘楚。有时候真想一鞭子打死算了,也给我这将军府省些钱财。”
苏祈笑:“我倒觉得令弟直率性子,很讨人喜欢。”
两人朝门外走去,斐青皱眉:“如今你做了刺史,本以为霍严仕会耐住性子,没想到这么快便有了动作。”
苏祈道:“几年前他还未当丞相之时就对我很有戒心,如今我应了皇上的召做了御史,想必已经更怀芥蒂。”
斐青道:“我觉着,伊正这事情,本来是霍严仕给你我的下马威。”
苏祈笑了:“嗯,看来这位丞相大人是有些怕了。”
斐青道:“御宴之上,新晋的状元和榜眼都是霍严仕的人,偏偏那毛途安是个异数,硬生生的买官当了个探花,皇上对其大家赞赏,又加之你替毛途安说了几句话,想必那霍严仕便认定毛途安是你我安插在朝廷的新棋子,于是想借着伊正的案子,借着李昀犯事牵连毛途安,没想到李昀这小子倒机灵,将这真假伊正的案子查出来了真相。这毛途安年纪虽小,却也是个不怕事儿的,顺坡下驴将案子办了,也给自己洗脱了买官的罪名。”
苏祈点头:“确实做的不错。”
斐青道:“当初程志显检举上奏霍严仕之事如今在下还耿耿于怀,当初老皇帝犯了混,新皇帝未登基,我又在边关,让霍严仕和赵惠中一手遮天,程志显这样的清官就这么被残害了。”
苏祈叹道:“当初程志显错进了赵惠中的阴谋,我在芙蓉谷听到此事的时候,已经是晚了。”
斐青道:“当时老皇帝糊涂,如今皇上年纪小,这霍严仕把持朝政多年,早已经羽党众多。”
苏祈道:“皇上这个时候找我们,定是有事。”
斐青点头,随着苏祈一起坐上了轿子,赶往皇城。
嘉栾殿。
苏祈和斐青一同跪拜皇帝,就听见上头清脆的声音:“两位爱卿平身。”
如今的皇帝如今不过二十,照理说跟斐青的弟弟一般大,正是贪玩的年纪,如今却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椅上,斐青想到这里不由得叹息一声。
当初三位皇子,只有这个元嘉看上去有些胆识,拼了老命保得皇帝登基,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皇帝见斐青叩拜,看了看斐青的腿,想上前扶起斐青,旁边太监咳了一声,这才作罢。
皇帝垂下眼睛:“这两日多亏了两位爱卿,靖州治水苏大人当居头功。”
苏祈道:“此乃臣分内之事。”
皇帝抬一下眼睛,又道:“斐大人的腿……可好些了么?”
“回皇上,微臣的腿再养养,便没甚么了。”
皇帝点头,又皱眉:“斐卿一条腿,换的边关多年太平,朕总想着要送你点儿什么,却也不知道斐大人喜欢什么。”
斐青刚要推辞,就听皇帝道:“朕就把朕多年枕的玉枕送给爱卿可好?”
斐青跪下:“此等宝物微臣万万不能收下。”
皇帝笑得迷了眼:“这东西据说是千年古玉做的,朕枕的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好,倒还有点儿高了,不如送给爱卿,朕记得,爱卿喜欢枕高点儿,恐怕再合适不过。”
然后皇帝便绕过此话,道:“据说那位破了伊县令案子的字督使,叫做李昀的,颇有才干……”
走出嘉栾殿,斐青抱着玉枕郁郁寡欢,苏祈看了一眼,道:“不过是个枕头,斐大人何必闷闷不乐?”
斐青叹道:“这东西到了我这里意思就不对了,皇帝如今年纪渐长,做事情有时候又出其意料,前些日子因为陈敏都督治水不力,居然将其革职查办,如今还在牢里待着,可怜陈敏六旬年纪,恐怕吃不消。”
苏祈道:“陈敏这事确实有些偏颇,不过效果却还算不错,皇帝雷厉风行,倒也有些好处。”
斐青摇头:“苏大人有所不知,当初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或许跟他母妃是庶民身份的原因,醇厚孝顺,善良朴实,如今看来,确实是长大了不少。”
苏祈笑了:“斐大人多愁善感的毛病几时能好,皇帝不比令弟,可以自在逍遥,这两年朝廷里腥风血雨,是个人都会长大的。”
斐青摸着那个玉枕,叹了一口气。
☆、将军府
李昀抬起酒罐子给自己斟了一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毛途安也喝了一杯:“你说,你在大将军府里碰到了苏祈?”
李昀点点头:“你认得苏祈?”
毛途安撇撇嘴:“名满京城的江南第一首富,上次恩科的榜首,哪个不认识。”
李昀点点头:“上次见面,这人还是芙蓉谷的谷主,名头是第一商贾,如今却官拜御史台。”
毛途安啧啧摇头:“此事李兄有所不知,这苏公子被老皇帝请了好几年了,一直没请动,老皇帝临终前将苏祈叫到跟前儿,说新皇帝年幼,望其辅佐,然后就一命呜呼了,小皇帝登基没多久,这苏祈就进京了。”
李昀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毛途安叹口气:“还不是奸臣结党的破事儿,反正现在局势算是渐渐明朗了,丞相是一拨,大将军是一拨。”
毛途安想了想,将酒杯放到桌子上:“糟了。”
“怎的?”
毛途安道:“这次这个案子,被杀害的知县伊正,要参奏的是礼部侍郎赵惠中,这赵惠中又是丞相爪牙,你说,我们这是不是已经得罪了谁?”
李昀夹了一颗毛豆放在嘴里:“那又怎样?左右我们也承了御史大人和将军大人的恩情,你以为那位丞相大人会不知道?”
毛途安叹了一声:“怪不得斐青要你去做将军府的幕僚。”
“这怎么说?”
毛途安呵呵一笑:“这次案子连皇上都惊动了,虽说你是个无衔小官儿,大半个朝廷也听过你的名字,若不是碍着丞相的面子或许你还能升一升,大将军此举,一是拉拢你,二是在保你。”
李昀笑笑没说话。
毛途安道:“不管这大将军是何用意,你且在我这里住下,这将军府一住,就没有回头路了。”
毛途安这么说,却没曾想第二日起来,下人来报,李昀已经被大将军府的人接走了,毛途安边吃早饭边想,想想就笑了。
苏祈的动作比他想象中的要快。
将军府的杂役引着李昀到了将军府靠左边儿的一间小院儿,小小一间厅,一卧房,一书房,别的什么都没有。李昀四处瞧瞧,虽然简简单单,却也什么东西一应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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