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霜也觉有话要说,只是醉得太深脑中混沌,怎也理不清楚。罢了!来日方长,那些个难为情的话语,还是留到来日吧!爬上他的背,慕容霜缠住端木闻玖的颈,酒气夹着些许药香挠得人心痒,略微嘶哑的音线愈加销魂:“天凉,回房吧!”
端木闻玖负起慕容霜,腮颊酸涩,牙齿也冻得要掉下来,咧开的嘴却始终合不上。尚未走远,背上人儿已呼吸匀稳,轻鼾渐起。这几日奔波担忧,是真累了吧,相识已久,这还是头一回见他喝这么多酒。今晚……就好生休息一夜吧。
虫声渐隐,明月独圆。
唐燮垂腕低首,毕恭毕敬地道:“王爷。”
沉默,轻叹,冰冷的声音:“唐大人想不想再断一只手?”
唐燮轻笑:“王爷。下官爱惜这只左手,如同您爱惜慕容家的七少爷。王爷……他们还不知晓您的身份?”
冷笑:“你来之前,还不曾有人知晓。”
唐燮笑叹:“想来王爷也不曾告诉他们,咱们此番的目的吧!”
沉吟:“唐燮,此先桌前之人,你若敢动他们分毫,我玄方定要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唐燮摸了摸已断手的右臂:“微臣谨记。”
一叶落而知天下秋。叶知秋踏着落叶而来,有人出两千两黄金要他杀一个人。江湖上有很多条不成文的规矩,不杀名医便是其中之一。叶知秋展开画卷,眸中冷如寒冰。这卷中之人,便是此次要杀之人。画中人物幽淡楚楚,身量单薄形容消瘦,正是堂本草的小徒弟禾儿。此人不能杀,却又不能不杀。叶知秋将画卷收起,眼望深深乾府,面上冷冷清清不着笔墨。
☆、这是媚药
半夜三更天。晚风撩起绸缎般的白发,发丝落入青衫颈间,串进墨一般的黑发之中,结成一束。端木闻玖负着酒醉昏睡的慕容霜不徐不疾地踏西廊东去,天上明月跟在二人身后亦步亦趋,月华清淡,万籁无声。
“姐姐!姐姐!!”颤抖尖细的声音撕破静夜,几朵火光跳跃窗前。看来是有人房内失火了。端木闻玖抬眼一瞥,这是柳氏姐们的屋子,火烧得不大,想来是起夜倒了烛火。端木闻玖心道,这一小簇火浇一碗水就能熄灭,应该不打紧。
幸而慕容霜睡得深,否则凭端木少爷这笨手笨脚伺候人的本领,定把人惊醒不成。端木闻玖坐在床前挥袖抹汗,怜惜地看着慕容霜醺醉嫣红的颜面。美人儿睡得安稳,双唇滴血般的红艳,随着呼吸缓缓翕合。他看了一会儿,禁不住俯下身去吻那诱人的红。初尝云雨后的心神如群蚁噬心般经不起丝毫撩拨,这匆匆一吻竟如毒瘾发作一般克制不住了,早该疲累的身子此刻却该死的亢奋不已,端木闻玖悉悉索索地跌下床去,双手抱头,任两股执念不停对攻。
要?不要?要!不要!晚霜累了,该让他好生休息。若,若是叫醒他,晚霜大概也不会怪我吧?端木闻玖从地上爬起来,哆哆嗦嗦地去解慕容霜的中衣衣带,再不敢去看他的脸,头沉得灌铅一样,手也抖得厉害。解……解不开?!不可!这本该是两相欢悦的事,怎能趁人之危行卑鄙之事?不!晚霜他……他也……
端木闻玖思前想后大汗淋漓,终于,疼惜战胜了自身□□。他跌跌撞撞出得门去,失魂落魄地在西廊晃荡,渐渐在冰冷的夜风中回过神来。咦?那是……那不是柳氏姐妹的屋子,端木闻玖倒吸一口凉气,才一会儿功夫,星苗之火已烧得这样大了!
院里打起一桶凉水,也顾不了许多,拎着水桶踹门便进了屋。一桶水下去,火立时灭了,还好只是窗下一株冬青引着了,窗棂给火熏的黑了一片,其他倒并无祸及。眼盲的柳家姑娘被呛得直咳,拽着被角缩进床里,显是受了惊吓,但身体看上去亦无大碍。
燃起烛台放在桌上,端木闻玖半掩着房门,将窗子打开散气,走近床前背转了身轻声问道:“柳姑娘你还好吧?伤到哪里不曾?要不要在下去请人给瞧瞧?你姐姐呢?”
我在这里,躲在床边木柜后头的柳叶眉手捏黄豆敛住气息,不敢有丝毫懈怠,论武功自己差他太远,若不是欺他酒醉,又借着轻烟迷香,定会被他发觉。不过,若不是这般的人品,自己也不会放心将宝贝妹妹予他托付终身。虽然他与那个慕容霜有些不清不楚的,但到底都是男子,只要这事做成了,不怕他不认账,更何况自己的妹妹虽眼盲,心思却够用得很。看他,明知月眉眼盲,还是背身相询,那谦谦有礼的模样真真令人心仪,不愧是我看中的妹夫!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按照妹妹的习惯,马上就是要水来喝,接下来就该是阴阳合和露上场了……
果然,床上的柳月眉倾耳喜道:“咳,您可是白日里遇见的那位端木公子?咳咳咳,多谢端木公子救命之恩!咳咳,可否麻烦公子给我倒杯水喝?”
桌上有壶,壶里有水,水壶旁边叩着两个茶碗。端木闻玖连连应答,摸起一个将要倒水,突然停住,举起茶杯凑到眼前去看,柳叶眉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他,他不会看出什么了吧。阴阳合和露无色无臭,怎么可能会被他看得出破绽?
柳月眉耳尖,听端木闻玖没了动静,忙开口问道:“端木公子?”
端木闻玖笑道:“没事,这杯子里落了灰。柳姑娘,令姐这是去了哪里?”
柳叶眉睁大了眼,巴巴瞅着他把那杯子里里外外洗了七八遍,才倒了水递给妹妹。这……这阴阳合和露可是抹在杯子上的啊!
“姐姐去会一位故人。”
端木闻玖按了按额,恍惚道:“噢,令姐何时回来?”
柳月眉道:“怕是要等到天明吧。”
端木闻玖觉得有些燥热,捏着那个豁了口的茶碗不住的往肚里灌水,直把那壶水都喝空了。
躲起来的柳叶眉暗暗焦急,阴阳合和露本就是一种猛烈非常的媚药,先前怕此事不成特特在杯里添了三倍的份量,月眉半丝未沾,端木闻玖确是喝得干净,药性发作只在顷刻之间,这药性要是不立时解了,定会肌肤寸裂、七孔流血而死。
柳月眉打了个喷嚏,嗫嚅地请求端木闻玖关上窗门。
端木闻玖应了一声,抬脚一迈忽觉耳中轰鸣眼前一片混沌,一时间竟辨不明方向。他浑身滚烫地走至窗前,奋力晃了晃头,手伸出去捞了良久才摸到窗棂,吃力地把窗门关上。饶是心地纯良的端木闻玖此时也已明白自己这是被人下了药。这是何时被下了药?下了何药?被谁下了药?又是为何下药呢?心中疑虑脚下却不敢迟疑,他大踏步的朝房门走去,头也不回地道:“柳姑娘,时辰不早了,你早些安歇吧,在下告辞!”
柳叶眉眉头一拧,掷出一把黄豆,一颗打在灯芯子上,烛火陡然熄灭,还有一些洒在地上乱滚一气儿。“啊~!”端木闻玖脚下一滑跌了一跤倒在地上,身下豆子一样的物什梗在身下,倒像是搔痒一般让人舒坦,那种感觉迅速地游走全身,最后在腹下燃起一团火,火越烧越大,渐渐要把自己的脑袋烧坏了,这是媚药!端木闻玖满头大汗坐不起身,不由得低呼出声,柳月眉眼盲耳却不聋,听到声音慌忙问道:“端木公子,你怎么了?”
阴阳合和露的药性此时全然发作,端木闻玖在漆黑沉默的夜中想起慕容霜。想起初见时他心中卑怯羞愤却故作坚强咬紧的下唇,一招制敌时持鞭傲立那放肆飞扬的双眉,某个深夜轻浮在水面妖娆游动的白发,以及氤氲香气之中看不分明的眸。记忆层层交叠,风雪与夏花共舞,春桃与冬梅争放,树丛高木在一刻之间萌芽抽枝生长伸展,滞留在红黄斑驳深秋,又以不可思议的轻缓姿态落花散叶,东方拂晓一轮红日浴出海上,西天落霞比翼,中天明月星河齐辉。
端木闻玖在缤纷绚烂的思绪中语不成句:“柳姑娘……我被人下了媚药……”
眼盲的柳姑娘柳月眉颤抖着娇声问道:“什么是媚药?”
端木闻玖脑中糊涂,再闻人声已是不能自持,奋力摇了摇头,声音低哑到快要听不见:“快去叫晚霜……”
眼不盲耳朵也好使的柳姑娘柳叶眉自藏身之处走出,在眼盲的妹妹柳月眉身后点了她的穴,将之放倒在床。阴阳合和露,顾其名思之义,便是以阴调阳,□□毒方能解。去找慕容霜?在慕容舒手底下做事的,谁不知此人厉害。且不论阴阳合和露这毒他能不能解,单是叫他见了这幅场景,凭他那性子,恐怕出现在这里的人都会被他二话不说一鞭子打死,连屋子也一并烧了才肯罢休。到时候不说名节性命,能给个全尸死得痛快点就谢天谢地了。此情此景,怎能叫那人来。
柳叶眉心急如焚面如死灰地呆立着,脑中不断计较得失出路。端木闻玖世家名门,松竹之行,龙凤之姿,功成名就只在早晚之间。这几日经常听见妹妹提起他,那心往神驰的模样不用看也知她是动了真心,本计谋着行生米熟饭之计,为妹妹觅托良婿。可不想棋差一招落得这幅田地。
端木闻玖□□声愈加不能自持。柳叶眉心里打定主意,向地上大汗淋漓的端木闻玖摸索过去。暗香浮动莲步轻移,端木闻玖很快觉察到了那道声息,那成年女子的香气无声的沁入体内拐了一百八十道弯般在里外流动骚弄,全身毛发颤动直立,感官被药性挟制并无限放大,微弱的触碰都如狂风一般掀涛弄浪。端木闻玖双目充血,通身碳烤一般虚脱无力,模糊不清道:“柳姑娘,你也被下了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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