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军退兵五里,齐军驻扎在洛阳城外。华羽先拖着尚未痊愈的身子,在马车上指挥军队前进。华羽先背上有一处刀伤,在军营里紧急处理缝合,回到邺城之后,太子赏赐的药很有用,用了没多久伤口就愈合了。又经过在邺城这段时间的修养,伤口看起来已经痊愈了,但是身子一直不如意,总是感觉乏力,而且伤口深处常常会隐隐作痛,就仿佛在伤口缝合之前,有人在伤口内留了一些小虫子,整日啃咬华羽先的内脏。虽然高溍有说过让别人代替华羽先去洛阳,但是华羽先放心不下高奕瑄和容成耀,非要亲自带兵。
夜里,众将士都已经休息了,高奕瑄还在帐中点灯看战势图,猜测宇文执可能用的战术和援军攻来的线路。夜半,月光倾泻。高奕瑄准备休息的时候,隐约嗅到一股异香,仔细一嗅,竟手脚疲软,有些站不稳。高奕瑄扶着桌子坐了下来。慌忙喊:“来人。”
宇文执穿着齐国士卒的服饰,从外面进来,抱拳笑道:“王爷叫在下有何吩咐?”这是两个人初相见时两人的装扮。高奕瑄明晃晃的铠甲,宇文执火红的士卒军服。
果然嗅到的是迷香的味道。高奕瑄坐在椅子上,虽然身上没有力气,气势上却绝不输人。盯着宇文执质问道:“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宇文执双目含笑,“王爷又不是第一次见我这样的装扮,也不是第一次见我在齐国的领域了。上次我这么穿的时候,王爷对我可是很不错呢。”宇文执的话又让高奕瑄想起之前两人在昌黎王府发生的事,高奕瑄咬牙道:“之前的事就不要提了。”
“正是因为你这样想,才毁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吧?”宇文执有些生气,“之前你可是答应的很痛快啊。到了兑现的时候就怂了?!”
“我已经说过了,我会跟你走,任你处置,但不是现在,现在是齐周两国的事,不是你我的私事!”高奕瑄现在也只能把无理的事往有理里扯了。
“你不用瞎扯。”宇文执识破,“当时我们约定的就是两国之间的事。”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齐国国主会听你的?”高奕瑄怎么也想不通这一点。
“你的敬佩,就留着到长安慢慢讲给我听吧。”宇文执说着走向高奕瑄。
宇文执一步步逼近,高奕瑄有些害怕,努力镇定下来,盯着宇文执,双目如矛:“你来齐营帐中作祟,可是不想要命了?”
宇文执笑道:“是你毁约在先,既然你不肯跟我走,那只有我来把你掳走了。”
“你用如此卑鄙的手段,被天下人知道了,不怕为人所不齿?”高奕瑄面上没有半分惧怕,镇定自若地坐在椅子上不失威严。
高奕瑄眼神中的利剑让宇文执吓了一跳,以为那迷香对高奕瑄无效。可高奕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宇文执微微一笑道:“你一身清正又怎样?还不是低声下气,任人摆布?”说着走上前,把手搭在高奕瑄的肩膀上,高奕瑄身上没有力气,动一下都困难。高奕瑄皱起眉喊道:“你这样不守道义,是会引发两国战争的!”
宇文执手在高奕瑄腘窝下一抄,把高奕瑄抱在怀中。不屑道:“引发战争?那你以为我们现在在做什么?” 说罢,大摇大摆地把高奕瑄抱出帐篷。
☆、9-1
第九章
第一小节
帐外全远祺正等着他们。宇文执和全远祺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一路往西跑。高奕瑄虽吸了些迷香,但当他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就已经闭了口鼻,所以中毒并不深,尚未走出齐国军营,高奕瑄身上就好些了。猛地一掌打在宇文执胸口,因为中了迷香,力道只剩三成。但高奕瑄内力深厚,宇文执怀里又抱着高奕瑄,虽只剩三成的力道,还是让宇文执远远地摔了出去。全远祺一回头看到宇文执倒在地上,顺手就抛出五枚闪电脱手镖。全远祺抛飞镖一次最多五枚,五枚飞镖抛出,没有死角。高奕瑄无论往哪个方向躲,还是一枚正中左臂,一枚划过左耳留下一个小伤口。全远祺武功不好,若跟人硬打,自知不如人,所以总会在飞镖上淬毒,而且毒发奇快,高奕瑄中了镖,全远祺跑过来的时候,高奕瑄已经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全远祺抽出弯刀,眼神中全是残暴,咬牙道:“你必须死!”
“住手!”两个字比一掌打开全远祺都有用。
全远祺看宇文执的眼神,愤怒又委屈:“如果他不死,他会害死您的!”宇文执捂着胸口走过来,把全远祺手中的弯刀收起来。瞥了一眼高奕瑄,无奈道:“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杀他。”宇文执从全远祺身上取出解药,丢给高奕瑄。转身搂住全远祺的肩膀,靠着他。说:“走,回去吧。”
“那他呢?”全远祺不忘踢高奕瑄一脚。
“既然他不想走,我们就不带他走了。他现在还看不清齐国的形式,等他看清了就会跟我们走了。不用管他了。回营。”宇文执叹息。
华羽先带援军来的时候,宇文执已经撤兵了,毫无理由连夜撤兵。这是宇文执在他参加的战争里,输得最惨的一次。
华羽先舟车劳顿,加重了病情。高奕瑄从没见过华羽先受伤之后,这么久还没恢复。按华羽先的体质应该是很快就会康复的。高奕瑄不放心华羽先,想到自己府里的管家,便没放华羽先回家,直接带到了昌黎王府。华羽先却百般推辞说,可能是自己年纪大了,经不住折腾了。
好在容成耀也一起劝华羽先,便将他带到了昌黎王府。高奕瑄找了一间偏僻的客房,偷偷叫来许斌,让他给华羽先诊治。华羽先看了一眼许斌,不满道:“这不是三弟你府上的管家吗?一个管家事的,怎么能治病呢?”
高奕瑄安抚道:“许斌在我府上,一直隐姓埋名,也是有他的苦衷的,但是他的医术确实高明,这个你不用担心。”说罢,就把华羽先的手腕递给许斌。
许斌为华羽先把了好久的脉,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又仔细看了看华羽先的伤口。问道:“将军在受伤之后,可曾吃过不该吃的食物?”
“何为不该吃?”
“比如毒蛇或河豚这类的。”
华羽先眉头紧皱:“三弟,亏你还说他医术高明,这不是瞎说吗?我自己受了伤,怎么可能冒险吃那些东西?”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许斌按住华羽先的肩膀说:“那将军可否把您疗伤的药给我看看?”华羽先推开许斌,站起身,怒道:“庸医,不懂医术就别在这里乱说。胡麒,走。”说着就叫他的偏将来带他走。许斌见华羽先执意不肯给他看那药,便劝道:“将军,无论那是什么药,都请您不要再吃了,那药吃了之后虽然在体外看不出什么,但是它在一点点地吞噬您的内脏呢。”
在座的人都为之惊讶。容成耀猛然想起自己丢掉的太子给的药。刚要说什么,华羽先大声道:“多谢大夫叮嘱,只是圣命难违,君要臣死,臣不得有偷生之念。”后半句话说的大义凌然。其中苦楚也只有华羽先自己体会了。
许斌也不阻挠,只对高奕瑄说:“王爷,华将军的病我无能为力。”
高奕瑄也不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因为自大,被钉死在龙椅上的父亲;毫无罪过,被虐死在牢里的皇叔;受百姓爱戴,被暗杀的左丞相……哪一个对齐国有重大贡献的人,不是被想得到皇权的高氏一族所杀呢?如今又轮到身经百战的华羽先了吗?那下一个是谁呢?是容成耀,还是在众王子中最不受欢迎的高奕瑄呢?高奕瑄不寒而栗。
送走华羽先之后,容成耀也回去了。
高奕瑜一直在昌黎王府陪郑远汐,高奕瑄本想跟高奕瑜喝酒,可是高奕瑜酒量不行,怎么也不肯跟他喝。高奕瑄便去静心池一人买醉去了。
第二天一早,高奕瑄还在床上忍着宿醉的痛苦,就听到院子里闹哄哄的。高奕瑜来敲高奕瑄的门,在门外大喊着:“四弟,快起来,快来看啊!昌黎王府的门槛要被人踏破了!”高奕瑄揉着太阳穴,不情愿地走出屋子。
屋外有几十个着盛装的老百姓。见高奕瑄来了,集体叩拜。高奕瑜笑道:“四弟,你可赚到了!这些老百姓是自发来给你表演舞蹈的。你带着五百骑兵冲进周兵的事被百姓们谱了曲子,还编排了舞蹈,要来表演给你看呢!”高奕瑄只觉两枚银针从双耳中穿过,刺痛和鸣响让他一阵一阵地恍惚。
上天总是跟人开玩笑,你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当天晚上,齐主高溍就举行了庆功宴。华羽先身体不舒服,没有来参加。高奕瑄和容成耀嘴上欢喜,却心惊胆战。宴会进行到一半,容成耀称身子不爽快,就先回去了。高溍脸上的怒色,谁都看得出来,谁也不愿意多待。
高溍见容成耀走了,便问高奕瑄:“你是一人带着五百骑兵,直接冲进宇文执几万的士兵队伍里,你就不害怕?”
高奕瑄只当是高溍的赞许,回答也十分真诚,他说:“在我看来,齐国是一个国家,是我的祖国,也是我的家,我誓死也不允许外人侵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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