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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血 (北辰庆之)


  “我今日来也没别的什么意思,就是想求您在天之灵明日能保佑我。我还不能在李修齐前面死,因为我死了,李修齐就真的只剩一个人了,那样,那样太孤独了,就跟您一个人在这将水里面一样孤单。”
  江水如练,安详如镜,不给李玄一丝回答。
  李玄揭开一壶酒的盖子,将壶中酒倾入这浩浩江水之中,道:“我也不知道伯母爱不爱喝酒,不过我是挺爱喝的。”这时江上起了一阵微风,好像是在回答李玄,但李玄也不懂这阵风到底是说她爱喝,还是不爱喝呢?
  

第64章

  一场战争的胜利多少还是要靠一点运气,而这一次李玄的运气不错,清州国真信了他们暗渡陈仓的伎俩,在第一条支流的东口镇安了最少的兵——两百五十个步兵和五十个骑兵,还有一门大炮。
  兵分两路。一路是由李玄带领的步兵徒步涉过江水,到达了南面最高点,由一支分队在通往徒涉点道路两侧的高地以为掩护,剩下的步兵则探水徐渡,大队随后继进,当天便抢占到了西南处高地,露营于此,不再深入,等待卫忠的支援。
  另一路由卫忠带领,在江面上架设浮桥,江水徐缓,清州国部署错误,浮桥当日便搭设完成,十万精兵过桥而来,齐聚西南山面,大战将即。
  激战前的等待是焦急的,南部冬夜里徐徐冷风,吹红了将士们被灰糊上了的脸庞。他们围在火堆旁边静静的喝着酒,喝得很认真,因为没有人知道,这一碗酒,是不是他们的最后一口。
  “他妈的,”一名将士搓了搓脸,一口咬下一半火红的尖椒,在嘴里吧唧吧唧嚼了几下,“这天怎么还不亮啊,老子都等不及了。”
  “等不及去死啊?”另一名将士翻了个白眼,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急着去投胎啊!”
  那人扭了扭肩膀,道:“痛痛快快的干上一仗,死了就死了,没死就能快点回去了。”
  “哦,”另一人笑道,“原来是想媳妇了,怪不得。”
  那人没有反驳,而是眯起眼,道:“难道你就不想了?跟这么一群身上臭死了的臭男人一起睡了这么多天,我想抱着香喷喷的女人睡觉怎么了?”
  另一人扑哧笑了,道:“你别急,这场仗打得快得很。”
  那人问道:“哦?你怎么知道的?”
  另一人答道:“这不是明摆着的嘛,清州国今年发了大水,现在乱的很,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力跟我们打,我们这叫,这叫什么来着,什么趁什么威来着,我家小子教我的这词,”然后大手往脑门子上一拍,道:“瞧我这脑子,记不起来了。”
  “咳,”那人道:“不就是趁人之危吗?可打仗才不这么说呢,打仗这叫胜之不武。”
  那人摸摸鼻子,道:“听上去还像是个好词呢。”
  “那当然啦,总要找点好词给自己脸上贴贴金呢。”
  李玄坐在这两人的旁边,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的传进他的耳朵里,他书读的不多,但他知道,胜之不武不是个好词,根本不是。
  “大壮,”那人突然开口说道,“要是我这次没能回去,你能不能帮我教教我家那小子?他不像我,他跟他娘一样,有个会读书的脑袋,不像我……”
  大壮听了,道:“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放屁话?这次我们人比他们多,武器比他们好,他们清州国都在饿肚子,饿的连刀都举不起来,你就放心吧。你也是心大,自己的孩子,又不是家里养的猪,随随便便的,就要别人帮你养。”
  那人被这么一说,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不说了,喝酒,喝酒。”
  李玄没有喝酒,他坐在树下磨刀,磨刀石在刀上哗啦啦地响着,像是在锯人的骨头。刀刃薄的像一片秋日瑟瑟发抖的叶,映出李玄被火攻映着的脸,真是把好刀,一把能拨筋削骨的好刀,一把喂过人血的好刀,这把刀又饿了,对着李玄嗷嗷待哺的尖叫,这叫声似乎唤起了李玄体内那一半嗜血而尚武的野兽。每个人都有阴暗肮脏的一面,李玄也不例外,而他觉得自己的这一面似乎像月食一样,一点点吞噬了其他一切。
  清晨的第一束曙光没有唤醒任何人,因为所有人一夜无眠。山下罗博带的人马已经到来,人马不多,至少比李玄的要少得多。
  李玄居高临下骑马立在西南山面的高地上,开口道:“罗博,别来无恙?”
  骑在战马上一身银甲的,正是罗博,他长得更加高大了,手臂滚圆,双腿粗大,像一只骑在黑马背上的大象。罗博冷笑,道:“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李玄啊李玄,我真是没想到你变成了这种人。”
  “这种趁人之危,落尽下石,背信弃义,狼心狗肺的东西。”
  李玄听了大笑了一声,道:“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你这几日读了不少书,长了不少知识。”
  罗博冷笑,手里的长矛往胸前一横,道:“是,我是读了不少书,知道你们这些满嘴仁义道德的东西到底有多伪善。要我说,你们所有的书里,就一句话说对了。”
  “什么话?”李玄问道。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都是读书人。你们嘴上挂着的礼义廉耻都是来骗别人的,因为你们自己从来不这么做。”
  李玄没有说话,因为他哑口无言。
  “当年,你们宇晋国白纸黑字和我们签好了的,只要我父皇出兵,就结为盟友。而你们呢?有你们这样的盟友吗?不雪中送炭就算了,还趁火打劫!”
  卫忠开口道:“是你们杀了我们的使者。”
  “妈的!”罗博怒吼道,“说到这件事儿我就来气,他的死跟我们屁的关系都没有,他是自己就这么死了的,凭什么赖我们?”
  “你!死在你们那儿就是你们害的。”卫忠喝道。
  李玄做了一个停的手势,道:“虽然按理说打仗前双方要骂阵一番,但这么吵和泼妇骂街有什么差别。”然后李玄睥睨罗博,道:“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现在投不投降?”
  “投降?”罗博仰天大笑起来,“投降,只有你们这些背上没有骨头的软趴趴才会投降,我们清州国就算都战死了,也不向你们投降。”
  鼓声起,旌旗似火,戈戟如麻,针如长蛇,神惊鬼怕。
  李玄□□的黑马突然发出一声响彻天空的嘶鸣,十万大兵从西南山面上横冲而下,其势如破竹,直指山下数万散兵。
  李玄手中的大刀在罗博的长矛上震出惊天的巨响,这巨响让他突然想起一年前的那个下午。那时他握着去了刀头的长|枪与罗博对阵,罗博手里的长|枪只是一招,便在自己的肩上留了一大块白印子。那时罗博对他说道:“如果这是真枪,你身上就有一个通明窟窿。”不知道是不是就一语成谶了,他们现在真的真刀真枪的在战场上厮杀着,拳拳到肉,刀刀见血。
  罗博的眼眸发红,像一只发了怒的猛兽,手里的长矛招招毙命,只恨不得把李玄戳成渔网才解气。李玄现在还不想被戳成渔网,他手里的大刀冷光凛凛,抵挡住罗博疯狂地攻势。
  李玄的脸上不知道溅上了谁的鲜血,热乎乎的,让他突然想起了倒在他剑下的三宝,原来人就是这么一个东西,一个装着血肉筋骨的袋子,一捅里面的东西就哗啦啦的往外流。
  李玄的耳边传来箭头嗖嗖飞过的声音,那声音的尽头是痛苦的嘶喊和摔倒在地的顿声。
  刀和剑是长着眼睛的,可而箭不长眼,它在飞离弓的那一瞬间便自由了,就像这只瞄准李玄胸口的飞箭,偏离开来,从他耳边呼啸而过,像是阎王爷哗啦啦的翻开了一页生死簿。
  李玄一惊,用刀将那飞箭斩成两断,罗博的花枪趁虚而入,枪头正打在李玄的肩膀上。李玄回神,身子猛然往后仰去,两脚勾住马鞍,在马背上旋了一个圈。
  罗博的眼里突然闪现出一丝英雄相惜的赞佩,但他手里的花枪毫不含糊,劈头盖脸如烈风闪电呼啸而来。
  李玄高喊道:“放箭!”
  西南山面上万箭齐发,不长眼睛的箭头对着山下的人肉飞去,刺穿人的肩膀、大腿和心脏。一片片的清州国将士齐刷刷应声倒地,。
  只听嗖的一声,罗博的肩上中了两箭,箭头没入肉里,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他身上银色的铠甲。
  就在罗博中箭的那一瞬间,李玄的大刀横砍过来,罗博两面夹击,一时招架不住,从马背上翻滚下来,重重跌在地上。
  地上扬起一层黄灰,李玄的大刀砍向罗博的心脏。他的刀锋是可以偏一点的,只要李玄的手臂微微朝左,或者朝右偏移一点点,罗博就能留口气,再仰天长啸一次,中气十足的骂他是个狗东西。
  但是李玄的刀锋并没有偏。
  刀锋并没用刺入罗博的心脏,而是斩断了罗博手臂上的两根肩头,鲜红的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溅在李玄的脸上,那血是热的,在冬天里就像是用一块缴了热水的帕子擦过脸。李玄冷声道:“战俘要抓活的。”说罢将罗博从地上拉起来反手捆住。
  罗博听了双眼圆瞪,高声怒骂李玄,用尽了他肚子里的所有脏话,和新学的所有成语。李玄没回话,他翻身上马,横刀接着冲向人群,这一次没有劲敌了。清州国的将士没了主帅已经成了一团散沙,李玄手里的大刀所向披靡,在战场里驰骋着。他不知道自己的刀砍到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鲜红的披风上沾染的是谁的鲜血,他只知道他的手停不下来,他像一只被唤醒了的野兽,疯狂的吮吸着鲜血和悲痛,鼓声大作,惊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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