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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何欢 完结+番外 (荒靥ye)


  暗巷里,两人对视。
  “我是个卑微之人,将是个罪人,拥有旁人有的什么情爱温情全是罪孽。晨起那些个话语全当是我骗你,就好。”穿堂风吹起何笑半披散的黑发,风干眼角那刚显现还无人发觉的水汽,“傻大个该寻个女子,得以白头一生。”
  “何笑,你的卑微由我替你抹去,你的罪孽我替你揽下。”
  “你揽不起。”何笑推开策澄焕,“离我远一点,别靠近我。我不愿再见你,你又懂什么情爱,一时兴起罢了。”
  转身疾步,身下的痛感让何笑清晰感受这一切的真切,嘴角勾起自嘲的笑,所有的都要结束了,何笑也是不枉此生了不是?
  暑期未消的季节,天空落下莹莹白白的一点点,整整一夜一人立在暗巷一人在自家门口不曾移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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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笑,你醒了?”
  天墙上的木梁都被拭得不染一丝灰尘,身上是锦缎丝着的被褥,盖了两条。全身疼到了骨子里,看清了眼前一张眉间微微蹙起的面孔,开口声音有些嘶哑:“这是哪?”
  “我家。伏暑降雪是一绝,你何笑伏暑在雪地里被冻到伤风发热那就更是一绝了,可是?”严瀚睿拿过一个蓝边锦瓷的茶杯,倒上一杯夹杂着几分姜气的热茶,吹一吹气,坐到何笑塌边,单手扶起何笑,送到他口边。
  “谢谢。”伸手接过严瀚睿手中的瓷杯子,轻声,“我自己来就好。”
  严瀚睿替何笑塞了塞被角,细细打量了何笑只能算是清秀的眉目和发热还绯红的脸颊,他竟一时移不开目光。
  何笑抬眼对上那盯着自己的目光,严瀚睿轻咳一声,“怎的,只有一声谢谢便了了?倘若不是我,你说不得要死在自家门前,可是救命之恩。”说着把玩起手指间的碧玉扳指,抚琴之时不得带任何饰物,现下沐休方才带上的。
  “那你想如何?”救命之恩?他何笑那日死在那雪地里方才好,不过早一日晚一日。死在雪地里还不必造了孽,说不得来生还能投个好人家?
  “不如以身相许,给我当个妾日日伺候我算是报恩了。”严瀚睿抬眼再不看手中的玩物,却一直摩挲着扳指,脸上揶揄神色浓重。伸手替何笑抚过何笑耳边的青丝,“如何?”
  何笑头一偏躲开,心下浮现那傻大个的样子,那句以后和他一起,还有那句替他抹去卑微替他揽下罪孽,他可是要弑君之人这罪孽他又何曾揽得下?嘴角牵起一个充着暖意和无奈的笑,不及躲开严瀚睿抚上的手,触及微凉方才回神:“不如何。”
  “何笑,你说你又不是什么闺阁千金的还在乎正房的位子?既然你这般不快,那我就委屈一下让你当正室,然后书一约法不纳妾,为夫待你不薄吧。”指尖依旧还在摩挲着那玉扳指,嘴角的笑还未隐去,眼角却已经不含笑意。
  “我不是女人。”
  “全当我断袖。”
  “我不是断袖。”
  “你喜欢宫里那个侍从小子。”
  “没有。”轻如蚊蝇。
  “罢了罢了,真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何笑你好好休息,方才不过是框你一句你喜欢那个侍从小子。你还病着,再睡会,待晚些我再过来给你送药和吃的。”手指间摸索的动作止住了,笑也在嘴角隐去,之剩下一点点,和着愁容嘱咐一声便起身出了那间屋子。
  “……”
  何笑双手在丝被间攥起千百褶皱,使不上力气用尽了全力,灵台昏沉。
  皇宫,明正殿。
  “陛下,你冻着病了还是先歇下罢。”阿齐端上一副方才婢女送来的汤药,送到策澄焕手边。
  “朕不累。”策澄焕轻摇已是百般疼痛昏沉的头,应了一声。
  “陛下盯着这封奏书已有一个时辰了。”阿齐立于策澄焕身后,替他按着许是酸疼的肩背,轻叹一声开口。
  “阿齐,你说这普天之下有朕揽不下的罪孽,抹不去的卑微么?”灵台里不断重复那日何笑的一句你揽不起,苦涩得很。
  “有的吧。”
  “什么?”
  “人心承载了的罪孽对自己的束缚除了他自己,旁人纵然是仙君玉帝也是半分揽去不得的。”淡然一笑。
  “何笑……他……”欲言又止,策澄焕刹那觉得自己好似从不了解这个人,只唯独他的一颦一笑一举止牵动了他的心绪。
  “陛下可还想见他?”
  “想。”
  “陛下可告知了他身份。”
  “只知晓并非侍从有些身份,还不知朕是皇帝。”
  “那去告诉他一切再让他抉择不更好些?”
  “嗯,对。阿齐,次次你都能一语中的。”一个赞赏的笑容,接过阿齐递来的华衣。
  “为陛下分忧是阿齐的荣幸。”所以次次见你钦慕于他人,阿齐总要想尽了办法让你离他近一些,让你尽量欢愉,让你得偿所愿啊……
作者有话要说:  恩,读者群在文案里,欢迎来玩w

  ☆、13-15

  13
  伏暑白雪临,有冤似窦娥?
  那日雪积一尺半,那些个三姑六婆却乐得拿这当作茶余饭后的聊资。
  策澄焕日日宫里上了朝堂,批阅了奏书,换了华衣频繁于宫里宫外进进出出,在何笑的屋子前一等就是几个时辰,回宫之时早已朗空高月。
  已有三日,何笑不愿见他。策澄焕心有悔意,不知何笑怎么了,若只是不愿见他还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忐忑。惶恐。不安。
  何笑伤风之症已是好了大半,问过严瀚睿是否能够多住几日,那人应一句,你愿意住多久都可以啊,不如住个十年八年的?
  他可还能苟活十年八年?
  何笑就这样在严府住了好几日,严府格外得大,除了严瀚睿就只剩下不多的两三个下人,是冷清得很。两人偶尔对弈围棋,时而说说抚琴手法,还有时理理枝条修修叶子,闲聊时总是严瀚睿说得多些,何笑听着时而应上一句。
  除去那日何笑方才醒时,两人都默契得不提一句策澄焕。
  何笑就像不过问策澄焕身份一般,同一样也不过问严瀚睿的,纵然明知这般的家底不是单单一个乐师能够有的。
  末了,还剩下最后一日便要回宫。
  黄昏时分,严府。
  “我回去打点一下。”
  “好,回去别太操劳,别让我好生照料了你七日的苦心都白费了去,不然……”严瀚睿指尖触及何笑的颈项轻轻一划,“你就完蛋了。”
  “是是是,严乐师这两日给我养得肉,我是断不会瘦了去的。”嘴角噙笑,这两日过的也算是舒心,“那我告辞了。”
  “何笑,你可想知道那侍从的身份?”何笑踏出了严府大门,严瀚睿对着他的背影朗声一句。
  “不想,他与我无关。”不咸不淡,于他无关,头也不回,就连同步子也不曾变急促一分。
  严瀚睿手扶门框,碧玉扳指在光下折射一丝光亮,口中喃喃:“君臣之礼?可是我从来就不识礼数啊。”
  归路之时,再见那家客栈,那个暗巷。和那人曾一起的时辰在灵台重演,原本就略有苍白的唇色被咬得青白。那日对他所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些?他又何尝有错,自己对他这般无情……
  严府里何笑住处也是不远,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能望见了。
  远远得看到那个傻大个一样的人,站在那旧旧木屋前踱步,何笑也不躲直直得走过去,步子不曾快了也不曾慢了一分。
  “笑笑!”策澄焕以旁人不能有的速度踱步到何笑跟前,抓住他的肩胛,从头到脚细细得看,确认并无大碍才稍稍松了手,“隔壁的婆婆说你倒在雪地里被人带走了,是我不好,那日我不该放你一个人跑开的,雪这样大……我……”说到最后竟有些语无伦次。
  “我没事……唔……”不等最后一个字说完,就被那人狠狠拥进怀里,策澄焕身上独有的气味涌入何笑的口鼻,身子一分也动弹不得,就如同要被揉进了策澄焕身子里一般。
  策澄焕吻得疯狂,何笑回应得热烈。
  吻罢,何笑赧然垂目,蹙眉,轻推策澄焕,那人却搂得更紧。
  “笑笑,关于我的身份……”
  “我不想听。”抿了抿嘴,抬头轻吻在策澄焕唇上,只一下就松开,“你就是你,身份又有何要紧?”
  “笑笑……”
  “那日……”
  “不要说。”牵起策澄焕的手进了推门,进了屋子,屋子摆设一如往常,屋内的气息少了一丝冷清,“关于那日的事,我不想听,你别说。”
  “好。”策澄焕有些茫然,点点头。
  “傻大个,于和你一起再让我思量几日罢,待我回了宫,三日内别来寻我。倘若我应了你,傻大个你要记得这屋子里有很重要的东西,我要一并带去,不论去哪那东西都要随我去。”起先还淡淡的,言到很重要的东西时候语气变得凝重,还有几分不舍,只是不清楚策澄焕是否一分不落得听了去。
  “好,我记得。”到时候,在皇宫里为他建一处一样的屋子,再把所有物件都挪了去,想来笑笑会欢喜的,策澄焕此刻这般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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