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京这么些时候,宋遇还是第一次摆这富家少爷的谱。本是让大掌柜的帮忙准备秦老太君的寿礼,谁知大掌柜的听说了此事,十分重视,放下了手中的事务亲自去操持。再三交代,秦家老太君的寿宴,千万马虎不得,不能当成普通朋友家长辈过寿对待。
那大掌柜在宋遇面前唠叨了这么些日子,弄得宋遇也紧张起来,不知这传说中巾帼不让须眉的老太君,会是什么样子。
到了秦府,因时候尚早,门口来人倒是不多。宋遇将邀贴递给秦府下人,不一会儿,秦尚便匆匆赶了出来亲自迎接。
宋遇笑着上前:“秦大哥。”
秦尚直愣愣盯着宋遇,半天没有反应。
“秦将军,我们少爷今天好……英俊吧?我刚刚也看傻了呢。”因跟着宋遇和秦尚见的次数多了,小柳儿现在也敢没大没小地和他开玩笑了。
小柳儿本是无心的,但秦尚听得这话,不觉脸上一热,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呐呐说不出话来。
沈韬此时正好经过门口,见这小书童竟敢拿将军取笑,还把将军说得不好意思了,心里觉得有趣。
“你日日见你家公子都会看傻了,我们这些许久见一面的可不得呆了?”沈韬上前玩笑道:“宋公子,孙虎兄弟。”
“沈校尉。”宋遇向沈韬打了招呼。
此时秦尚也缓过神来,将宋遇请进了门。
宋遇先随秦尚前去拜见老太君。此时客人大多未到,正厅也只有些秦家本家的亲戚,正陪着老太君说话。
宋遇跨进正厅乍一见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太,心中猜测应是秦老太君无疑。这老太太雾鬓风鬟,慈眉善目,与寻常老人家并无太多不同,只是那双似能洞察世事的眼里的凛冽气势,让人不敢小觑。
秦尚上前请礼道:“奶奶,母亲,这位就是我与你们提起过的宋公子”
又回头向宋遇介绍:“子衍,这是我奶奶,这位是我母亲。”
宋遇这才知道坐在老太君左侧方的,雍容华贵、气质温和的妇人就是秦尚的母亲,与秦尚可真是太不一样了,真要说起来,秦尚还是像老太君多些。
秦尚规规矩矩上前行礼道:“宋遇拜见老太君,拜见秦夫人。恭贺老太君松鹤延年、福海寿山、北唐萱茂、星辉宝婺。”
“好好好,我们承明难得交个知心的朋友,想不到竟是这般仙姿玉貌、气度非凡的公子。”老太君连说了三个好,满脸慈爱地夸赞道:“我们家的孩子,个个尽是舞刀弄枪的粗人,我倒盼望着有你这样一个知书识礼、温文俊雅的孙子呢。”
“老太君过誉了,秦大哥待我如兄弟手足,宋遇也自然把您当祖母敬重。”
大掌柜准备的贺礼,已和礼册一起交由了秦府的管家,宋遇另外准备了一幅亲自连夜赶制出来的万寿图,此时带在了身上,亲手献给了秦老太君,自是又得了众人好一番夸奖。
“好了好了,你们陪我这老太婆说了半天话,也该烦了。”老太君将万寿图收起来,交代贴身侍女挂在她屋子里,又吩咐秦尚道:“承明,你带宋公子去逛逛吧,好好招待人家。”
“是,奶奶,您放心吧。”
宋遇再次行了礼,便跟着秦尚出来了。
“子衍,我带你去院子里吧?最近我娘命人在池子里养了些锦鲤,都说挺好看的。”
“真的吗?在家时,我娘也爱养锦鲤,只是子来京后就再也没见过了,我倒真想去看看的。”说起锦鲤,宋遇的表情也有些兴奋。
“嘿嘿——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个。”秦尚拉着宋遇的手腕子就往院里走去。
小柳儿见宋遇与秦尚出来了,又往别处走去,正要跟上,沈韬拦住了道:“唉——这位,小柳儿是吗?将军带宋公子到处逛逛,我们就不要跟着了,咱们自己玩自己的。”
“可是,我们家公子他……”
“有我们将军在,又是在这秦府,你们公子能有什么事啊?听说你喜欢吃甜食,正好这次皇上特地派了宫里御用的糕点师来为老太君的寿宴做糕点,怎么样,我带你去厨房尝一尝?”
“这……”小柳儿一听道美食就两眼发光,这宫里的糕点师的手艺,可不是想尝就能尝到的,但到底在别人家里,他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踟蹰着问道:“这……这不太好吧,我们家公子是客人,我们怎能去人家厨房呢?”
“嗨,这有什么?我今日是特来秦府帮忙的,这厨房的事也归我管,去吧,没事儿!”
沈韬一副有我在,尽情吃的样子,搭了小柳儿的肩就往厨房走,小柳儿实在挡不住那御厨的诱惑,半推半就地跟着去了,只来得及回头对孙虎喊道:“孙虎大哥,你且一个人逛一逛,我马上回来找你,你千万别走太远……”话还未说完,声音就听不到了。
第31章 初次告白
秦尚拉着宋遇往那养了锦鲤的池子走去,心里美得很。只是还未到那池子,就被管家派来的下人叫住了。
“少爷,可算找着您了,二皇子刚来了,管家正让我来请您去前厅呢。”
秦尚虽平日里不喜应酬,可今天终究他是主,客人上门,又是二皇子,不好不露面,只得让下人先带了宋遇去锦鲤池边等他,自己转身往前厅去了。
宋遇到了那池子边,果见池子里放了许多色彩明丽的锦鲤,两段红白、三段红白这些常见的品种,更有那稀有的前程似锦、龙凤呈祥等。此鱼惧冷,在北方实属少见,更别说是这么一大池子了,看来这秦夫人确是个文雅之人。
等了许久也不见秦尚前来,宋遇想今日秦家必定贵客盈门,秦大哥迎客尚且来不及,怕是也没有闲心来陪他看什么鱼了,便准备移步前厅。
刚跨跨出几步,走到那假山边上,就听到有人争吵的声音。
“你看看你这幅得性!一天到晚不务正业,和那帮狐朋狗友出去花天酒地,这还不算,你最近还天天跟在那二……你简直是气死我了,你!”
骂人的那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再加上那背影,都与傅尚书十分相像。而与傅尚书面对面站的,正是那傅启霖无疑。宋遇不想打扰人家家事,便远远站着,想等他们谈完再走。
傅尚书稍稍压了压火气,对那傅启霖恨铁不成钢地训斥道:“只要你别再给我惹麻烦,老夫也懒得管你!你要是有你大哥一半省心,我也就别无他求了!”
岂知那傅启霖听了这话,像炸了毛的猫似的跳了起来:“我就知道,你向来都看不上我!你眼里只有那个野杂种!”
“住口!”傅尚书勃然大怒,扬手狠狠甩了傅启霖一耳光:“他是你大哥!”
“他不是我大哥,他是你和外面野女人生地野杂种!你居然为了他打我!”那傅启霖又是不甘,又是委屈地望了傅尚书一眼,便扭头走了。
傅尚书叹了口气,也拂袖而去。
傅启霖正是往宋遇的方向埋头走来,此时想躲已是来不及。
傅启霖拐出假山一抬头,刚好看到了宋遇站在那,心中又羞又恼,自己的丑态,莫不是让这人都看了去?故意抬起了头,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问道:“你,你在这多久了?我和我家老头子吵架,你都偷听了去?”
宋遇心中无奈,这傅公子本对他有些看法,且他跟二皇子走得如此近,二皇子又很有可能与他上次被绑之事有关,自己并不想与他有什么纠葛,不想今日偏偏将人家狼狈的样子看了去,免不了要结怨了。
“傅公子,在下也是刚来此地,看到傅尚书与傅公子有事要谈,宋某不好打扰,便在此等了等,还请公子莫怪。”
“别跟这假惺惺的,你看本公子的笑话看得很过瘾吧?告诉你,本公子不在乎,你在本公子子眼里,什么都不是!”
“傅公子过滤了,我怎么会看你笑话呢?父亲斥责儿子几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在家时,我们兄弟几个也常常挨父亲训诫,挨板子也时常有的事。”宋遇看那傅公子,终归是孩子心性,见不得自己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便出言安慰。且今日在秦家作客,实在不宜闹事给秦大哥惹麻烦。
“你……你怎么?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原谅你!”傅启霖抬手拿食指指着宋遇逞凶道。
恰在这时,秦尚过来找宋遇,正好看到傅启霖拿食指凶巴巴指着宋遇,又认出上次也是这人灌宋遇酒为难宋遇,心中愤怒,赶忙上前道:“子衍,你没事吧?”
“秦大哥,你来啦,我刚刚正与傅公子在这里开玩笑呢。”见秦尚神色有些不对,深知他脾气的宋遇赶紧笑着拉住他手臂解释。
傅启霖多多少少是有些怕秦尚的,如今又在人家地盘,不宜惹事,撇撇嘴,“哼”了一声便甩手走了。
秦尚刚刚也是一时脑热,上来便想与傅启霖理论,如今冷静下来,再看宋遇确实没事,自然也知道不好与客人起冲突。
等那傅启霖一走远,秦尚见宋遇一直拉着他胳膊,那手指轻轻柔柔的触感也透过薄衫传到他手臂,心里“砰砰”跳了几下,又是美,又是紧张的,试探地问道:“子衍,我刚刚,在外迎客忙了些,便一时没赶得及回来,你等久了吧?咱……咱们,还去看锦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