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瑾轩:敬之^-^
☆、行舟
苏见欢并没有离开,他只是躲在山林里,今晚酒席内那个掷杯为号之人若不甘心,很可能会有第二批的队伍上山攻击,自己若能提前观察到行踪,也能给山上那批毛头小子多一分胜算。好在熬红了眼,也没发现动静。第二天看着少年们有说有笑地下了山,他便下了山,借着沈敬之的余资买了张船票,沿着潍江继续晃晃悠悠南下了。
一路上水足船稳,风平云阔,苏见欢在船上睡了个安稳觉。晚间转醒走到船头,迎着温润的夜风凭栏远眺。江边粼粼的渔火,在细碎的星辉中闪跃着,这样晴爽的秋夜,却没个人陪着说说话,似是有些可惜。
却听得身后有人吟道:“江枫夜留景,杯酒酌星辰。”看去正是一个眉目清秀的蓝袍男子,拎着个瓷酒壶,握着只细脚杯,自斟自饮,便上前搭腔:“兄台好兴致。不知我这个俗人能否上前沾点雅致?”
那男子细目一弯,笑对:“如此良夜,怎可错漏?兄台不嫌弃的话,我这还有个酒杯,我们一起小酌几杯如何?”说着便从袖中摸出一只宽口琉璃杯来。
苏见欢笑答“乐意之至”,便上前接过,又道:“这酒杯甚大,怕是要装完阁下的酒了。”
那男子左手抚袖,右手为他斟满酒,语调里带着隐隐的醉意:“好酒怎可独享,同阁下这种壮士喝酒,自不该计较酒量。”
苏见欢细品了一口,赞道:“清醇甜亮,回味虽短但妙味难言。”又顺口一句:“这是怎么酿的?”
那男子一指挑着酒壶在眼前晃着:“此酒的制法可不容易。先是用五十条蜈蚣陪着桂花熏了一月,又采了蜂蜜荷藕加上糯米发酵,去了渣滓,又泡了好几只蝎子去腻味。最后小火蒸馏,加了曼陀罗的香精才混制好的。”
苏见欢复啜饮一口,在舌尖琢磨一番,道:“此酒虽工艺复杂,尝起来却清爽单纯,毫无混杂违和之感。真是极好的酿制。”
交杯推盏几番,困意也慢慢浮上来,他心满意足地告辞:“多谢阁下赐酒,我便先回去了。”又将酒杯递回。
男子扫了一眼那琉璃杯,倦倦道:“兄台若喜欢这杯子,也可带走。”
苏见欢笑拒:“这么好的杯子,我可不敢用,没的玷污了珍器。”
男子将酒杯收回,放肆地打量着他:“不过是个普通杯子,怎么能配得上兄台这样好的一副皮囊?”
“掌门,收到了沈少爷的飞鸽传书。”一个丫鬟向他递上一只信鸽。
扶瑾轩单手捧过鸽子,从它橘黄的两只爪子边取下来两个纸团,将鸽子向窗外一拖,鸽子便扑棱着翅膀飞进了朦胧月色中。他展开纸团,看着飘忽的笔迹微微蹙眉,思量片刻,又低头凝视,目光停留在那个名字上。看来,有些事情,不能放任自流了。
他将纸条折在香炉里燃尽,朝门口的丫鬟说道:“敬之过两日便要回来,你且命人去打扫好他的厢房。”
丫鬟应了喏出去了,他又唤来两个小厮给自己打水沐浴。待得屏风展开,小厮一退,他起身披了件夜行衣,从后窗潜出,上了屋檐,贴着青瓦朝一个方向奔去。进入沈敬之的房间后,环顾了一眼,周围的桌椅装饰都被擦得焕然一新,他向刚换了全新被褥的床走去,按了按褥子,果然厚而柔软,便将褥子一揭,向着床板细细摸去。
苏见欢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欠了梁小姐不少钱,不然为什么总被她逮住,追债的都没那么紧。船只在岸上暂泊的时候,他便又听到了鸟啼般的“阿山伯伯”的呼唤。梁小姐拉着岳姑娘果断上了他这条船,蹦蹦跳跳地提着裙脚朝自己奔来。
他眯起眼看了看正午的阳光,才扭头问:“二位小姐要往哪儿去呢?”
岳小姐道:“晚辈同梁妹妹要去拜访我南边的一位教琴的师傅。”
他往周围找寻了一遭,怪道:“梁小姐、岳姑娘,你们身边没有别的伴侣吗?”梁小姐一个官家女孩,上次上京已经吃过亏;岳绯清又是出了名的娴静秀雅,半分功夫也无,两人竟毫无顾忌地往南去,难道是早料到了路上会有自己这个免费保镖?
梁小姐撑着袖子挡了太阳,快速说道:“伯伯,你别再梁小姐长岳姑娘短的,叫我絮儿,叫姐姐绯儿就好。我们还是进去说话吧。”
苏见欢边走边道:“绯儿姑娘念着确也好听,只是絮儿,听起来就是个絮絮叨叨的名字,不好不好。”
晚间用了饭,苏见欢便陪着两位姑娘在船上走动,天色还亮,一些人还在吆五喝六,谈天喝酒,才走到稍僻静处,就听得有几个人谈及江湖门派。
数完四大门派,一个头上缠着裹巾的便道:“我看这些门派,都不及我们那的蓝教厉害。什么青台山、落星宫,好几次到人门口挑衅,不都被打了回去?”
另一个裸着上身的汉子便道:“正是。我还听说蓝教年内就要北上,给江湖人一些颜色瞧瞧呢。”
“那他们可就惨了。我听说蓝教毒术独步天下,又会巫蛊之术,还能招邪引魔,厉害得紧呢。”
“倒也不一定。中原的侠客们,不都是身怀绝技的吗?真打起来,也不知道谁能赢。”
“苏伯伯,那蓝教是什么啊?”梁小姐问道。
“你是北方人,所以没有听过蓝教这个名头。当年天正教还在的时候,内部分裂出一股势力来,到了南蛮之地,立了蓝教。此教皆是用毒高手,下毒就跟吃饭一样平常。蓝教位置较偏,以前少与中原往来,故而没受屠魔之战的牵连。只是近几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蓝教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苏见欢看向认真聆听的岳绯清,仰了仰下巴:“绯儿姑娘是名门之后,想来听得的消息比我靠谱得多吧。”
岳姑娘嫣然一笑:“其实我在家中,也不怎么爱打听外面的事的。蓝教也是第一次听说,前辈见多识广,绯清有愧。”
回房路上,也没见到昨日喝酒的男子,苏见欢嘴里不免有些寂寞。
晚间正睡着,朦朦胧胧的听得一声寒鸭尖叫,懒得理会,一翻身又睡了过去。大清早起来的时候,便发现船头乱糟糟的喧响,正在船边鞠捧水洗脸,肩头被人狠狠扯了一下,差点没站稳摔下江去,起身一看,正对上梁小姐满是泪水的脸。
慌问:“发生什么了?”
“岳姐姐不见了。”
“这样啊,想来是在哪个角落你一时没找见。不着急,等她来便是了。”
“不是,”梁小姐急的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我上上下下都找过了,就是没看见人。又听得大家议论,昨夜船上遭了强盗了。一些人的钱财都找不见了。”
苏见欢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睡在最次的船舱所以没被光顾还是烦恼自己遇上了此等倒霉事,想了想便盘问道:“你去岳姑娘房中看过吗?她床上的被褥可否整齐,发钗衣饰可都还在?”
梁小姐抹了把脸,忙回答:“我去的时候,被子都是乱的,岳姐姐的钗子玉佩都落在地上。”
苏见欢绕着船走了一圈,回到船心,已听得有人嚷着要靠岸去报官,又有人说官府不顶用就当破财免灾了。他摸出怀里所有银子来,摔到船老大面前:“给我马上靠岸。”
自己昨日听到的鸟叫是在东北方向,再兼船头只有东北角上有被撞击的痕迹,也只能硬着头皮在东边靠了岸朝上游前去。梁小姐哭哭啼啼地跟在他身后跑,他心里突然觉得不对,转身细细看着梁小姐的脸,口中说道:“奇怪,为什么不把絮儿也抓走呢?”
梁小姐只当他是调笑,一摔袖子:“说什么呢,昨夜我睡得人事不知,醒来时发现身边物什一片狼藉,想是荷包也被拿了。”
苏见欢拉住她的手,瞪着她问道:“就是说,你下船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连荷包都没有找过就把包袱丢在房间里了?”难道晚上自己还要露宿街头不成?
梁小姐不理他,继续拽着他往前走:“岳姐姐同我说过,这个岸边皆是村落,再往上只有一处叫云岭的村镇热闹些,我们只能去那打听消息了。”
☆、逃窜
正在云岭镇上四处打听的时候,正巧撞见了邵华。邵华是落星宫的弟子,落星宫又在潍江东侧,他正好在镇上采办布匹。苏见欢把失魂落魄的梁絮儿拎到他面前,大概说明了一下情况,邵华便一力应承下来,安排好了食宿,还要留下来帮忙找寻。只可惜问了一整天也没探听出下落,随便扒拉了一下晚饭,苏见欢一拍桌子:“邵华,走,我们逛青楼去!”
邵华年纪轻,顿时红了脸,悄悄看了眼梁小姐,结结巴巴道:“前辈,我……我们不是要……找人的吗?为什么要去那……那种地方?”
苏见欢心叹孺子不可教,自己当年可是和女扮男装的湘儿一同逛过窑子的,还是解释道:“既然一路上都问不到岳姑娘的踪迹,想来必是一直藏在人贩子手里。而这一天工夫,已经够强盗转手给人贩子,人贩子再同青楼议好价了。”还有一种可能他不敢说,也许岳姑娘被强盗抓去当了压寨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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