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苑的官员把两人像神一样送到门口,自言自语了一句:“唉,还有一个,今晚别想睡觉了。”
“还有什么人在里面?”殷世遥问。留意不寻常的情况也是当了多年暗卫养成的习惯。
“暗卫府的人,也是个年轻公子。”
陆离还在恩国寺养伤,这个“年轻公子”当然就是郁子苏,可是他来这里做什么?殷世遥没有马上过去,因为许承业还跟着。
“你先回去。”殷世遥说。
“你要是有事,我可以在外面等你。”许承业立刻说。
“等我干什么?”殷世遥心不在焉。
“殷公子,刚才我对爹说去一个朋友家讨论学问,今晚不回去了。”许承业低声说道。
殷世遥不屑地说:“要是我一个晚上都不出来呢?”
“只要你早上出来,我也等,多久都等!”许承业似乎是阴雨过后看到阳光一样的表情。
殷世遥眉头一皱就想发作,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这又是你的相好?”
一回头,郁子苏冷冰冰地站着。
“你管不着!”殷世遥也冷冰冰地回应。
“殷公子,你还认识暗卫府的人?他也是你的……你的……”许承业怔怔地没说下去。
“他什么都不是!”殷世遥觉得头都要大了。
郁子苏冷冷一笑:“争风吃醋的事可别弄到我头上,我恶心!”
殷世遥说:“当然不会,你这种没用的人只会装模作样,摇尾求怜,没人会把你看在眼里!”
许承业琢磨了半天听不出这二人是什么关系,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之间没关系,也就略略放了心。
“你这张脸到底骗了多少人?还公然带着相好到处走?南宫要是看到你这副样子……”
郁子苏的话就到此为止,因为殷世遥的拳头已经到了面前。
这次的动手以许承业和皇家档案馆所有官员合共二十余人用身体做肉盾阻拦在二人中间而告终。郁子苏清秀斯文的脸上青紫交叠,殷世遥好得多,只是额头擦破了少许。
打完架殷世遥不耐烦地打发许承业走,许承业只好用袖子小心擦了擦殷世遥头上破损的地方,瞪了郁子苏几眼才不情愿地离开了。尚书府虽然势大,但也知道暗卫府不好惹。
王阁领看着两个衣冠不整的人站在面前,气到极点反而无力地坐下了。
“打架打到通天苑去,暗卫府的人都让你们丢光了!”
“大人,他们只知道子苏是暗卫府的人,不知道我,所以和我没关系。”殷世遥淡淡地说。
“一个巴掌拍不响,他打架还不是因为你!”
“是和他打架,不是因为他!”郁子苏马上分辩。
王阁领只好又来了一遍:“世遥,不是你去通天苑,子苏和谁动手?!对了,你去那里干什么?怎么进去的?”王阁领发现了疑点。
“许公子要去查阅文献,让我陪他去。”殷世遥不想说实话。
“他怎么能进去?”
“他父亲是吏部尚书许纪昌。”
“原来搭上了高官世子,难怪……”
“子苏,你别说话!”王阁领急忙喝止。如果不及时制止,恐怕一会自己也得动手劝架。
“大人,子苏去通天苑干什么?”殷世遥问。
“下午陆离让人送来一封信,说暗器上有苏芳木的成份,让查看哪里有染坊。”
苏芳木是一种染料,微香,但有毒性,民间除染坊以外任何私人或机构不得购入。也就是说,暗器上的毒有一部分出自染坊。
“查到了?”
郁子苏瞥了殷世遥一眼,转身对王阁领说:“只有两处。”
“明日开始派人昼夜监视动向。”王阁领吩咐。
☆、十二
郁子苏带着人去染坊附近监视,但是染坊有两处,王阁领不得不恢复了殷世遥的职务。
殷世遥很少去人多的地方,但现在经常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就出了神,总想从里面找出一个熟悉的影子。
这种时候手下不敢上前说话,都知道自从三年前开始这位殷大人的性格就彻底变得难以接近,但愿意跟着殷世遥的人反而最多,因为自南宫楚之后暗卫府依然维持着让朝中百官闻风丧胆不敢行差踏错一步的声威,这份功劳主要来自于殷世遥,所以王阁领对殷世遥的滥杀既担忧责斥,又不能矫枉过正。
这些殷世遥从来也不关心,就像不关心自己该如何生活一样,知道自己的名字令人害怕最多只是冷冷一笑,心思就已经不在了。周遭的世界清晰而又模糊,白天和黑夜充斥着焦躁不安,殷世遥觉得时间并不是什么医治创伤的灵药,反而是毒藥,一点一点啃噬着自己的心,因为在漫长的岁月里楚总是对着自己微笑,而那个微笑自己却无法碰触,无法报以相同的笑容。在别人的眼里自己已经和楚极为近似—喝酒、杀人,但殊不知那时楚喝的是酒,而现在自己喝的,也是酒,鸩酒。
以前四个人在一起谈到过将来,好笑的是四个人都没有明确的答案。陆离说这样下去就好,和大家一直在一起,郁子苏说如果其余三个人不走自己也不走,楚说只要能有一起喝酒的人,将来和现在也没什么区别,自己说,南宫这么能喝,不如教一下自己……那时候的将来是一个忐忑的梦,而现在这个梦变成了一个蒙着脸拿着刀的人,什么时候找到,什么时候结束。
一连盯了几天,殷世遥让人去郁子苏那边问问情况,得到的消息是毫无异常,虽然两个人都不入对方法眼,但在公事上没出过纰漏,这也是让王阁领深感安慰的地方。殷世遥提出查抄染坊的时候郁子苏也没有不同意见,但王阁领不认可这个提议,染坊没有触犯刑律,冒然进去于理不合。
“暗器不是打仗用的兵器,不会大量制造,毒也用不了太多,这样盯下去什么也发现不了。”
王阁领看了看殷世遥,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并且暗卫府三个字向来让人噤若寒蝉,现在竟然遭到暗算,不要说自己的面子,就是圣上的面子也不好看,可是,总要有个借口。
“染坊破坏了附近的水源,仅凭这一点就该查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陆离?!”
陆离不仅恢复了声音,嘴边的伤痕也消退了,殷世遥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是有了想法却表达不出来,郁子苏说:“恩国寺是个不错的地方,看上去脸色好多了。”
王阁领说:“身体恢复了就好,陆离,刚才你说水源怎么了?”
陆离说:“染坊排出的水不能饮用,对附近民居不利,大人可以派人去查访民意,以此作为查封的理由。”
王阁领点了点头:“这是个办法,但你说的是查封?不是查抄?”
“对,无论能不能查出结果,都要封了染坊,让他们搬迁到远离民居的地方,也是为百姓做一件好事。”陆离不容置疑地说。
“你怎么会想到这些?”郁子苏问。
陆离一笑:“暗卫府也得做点安抚民心的事吧?”
王阁领也笑了:“就按你说的办!”
从王阁领那里出来陆离问殷世遥:“药有没有按时吃?”
殷世遥已经没再服药了,就说:“最近一直监视染坊,晚上没去别的地方。”
陆离眨了一下眼睛:“世遥,要不然让王阁领派你晚上在门口守夜吧?”
殷世遥知道这是句玩笑话,不过陆离一回来心里感到莫名其妙的轻松,也就难得地笑了一下。
从第一间染坊查出的苏芳木数量不多,属于正常使用范围,而且顺利封掉了,掌柜也很合作,说几日内就搬走,另觅他处。
查封第二间的时候出了问题,就在殷世遥和陆离郁子苏对额外存储的苏芳木都表示怀疑的时候,李中丞大笑着走了进来:“几位大人,这太巧了!”
的确,李中丞的侄子正巧和南宫楚容貌酷似,而这间染坊又偏巧是李中丞的私人产业。
但凡有营生的官员多数品级不高,拿着一点俸禄还要自己想办法补贴府里用人的开支,但李中丞是个例外,官职不小俸禄也不低,却要补贴远在家乡的几个兄弟。
“唉,王大人,那地方太穷,没办法!”李中丞长吁短叹。
王阁领不明白严重超过律法规定储存剂量的染料和穷有什么关系。
“王大人只知道我是个中丞,哪里知道生意的难处,苏芳木的价格起伏不定,向来都是趁便宜多买进储存。”李中丞擦着汗说。
“那朝廷的律法李大人就可以罔顾了?”王阁领说。
李中丞只好问道:“王大人打算如何处理?”
王阁领道:“染坊要搬到偏远之处,超过规定剂量的苏芳木交由暗卫府销毁,李大人以后的生意,暗卫府会派人监督。”
李中丞走的时候很不情愿,说那样的话生意就没法做了。
虽然没收了大量苏芳木,但也无法证明这就是暗器上毒藥的来源,殷世遥原本想带人直接捣毁染坊,王阁领不同意,陆离也不同意,因为李中丞毕竟是朝廷的高级官员,不能不给他几分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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