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无声摇了摇头,道:“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难道他是中毒之后,变成哑巴了?”
钟墨渐渐冷静下来,终于暂时打消了去找钟鸣的念头。钟鸣的手段他是知道的,那个人他打不过又骂不过,若是将对方激怒,反倒可能让局面更糟。即便要去找对方,好在也要先知道对方是如何威胁云梦初的。
“他那日给你吃的药并非是让你失去心智,而是让你不能说话对不对?”钟墨问道。
云梦初迟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他想起钟墨这段时间来不断的吐露心声和表白,不由有些赧然。钟墨倒是一直在想钟鸣的事,并未觉察对方的心思。
“自那之后你一直和我在一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钟墨道:“你知不知道我……”
云梦初执着他的手,在他的掌心里写道:“对不起。”
钟墨原本也没有怪对方,只是得知真相后一时太过惊讶。无论如何,如今知道云梦初只是失语,而非真的心智出现问题,这一点还是很值得高兴的。
钟墨骤然想起了那夜在船上的那个吻,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云梦初既然一直都没有失去心智,那么自己这一路来的所作所为,向对方倾诉的那些心思,对方无一例外的都知道了。
这个念头一经涌起,钟墨只觉得非常尴尬。他从对方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转身走到窗边,平复了半刻心神。
云梦初都知道了,而且是一直知道,可是对方从头到尾都没有拒绝过。待意识到这件事之后,钟墨所有的尴尬便渐渐被欣喜所取代了。
他犹豫了半晌,背对着对方,面红耳赤的问道:“你……那天晚上,我和你……我亲你的时候,你也……你从那个时候对我就……是这样么?”
背后半晌没有动静,钟墨心里突然又有些忐忑。如果云梦初并非对自己有情谊,只是为了瞒住自己呢?难道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多了?
“现在我已经知道你并未失去心智,你也不用再隐瞒我了……我虽然对你……虽然对你是那样的心思,可是也不会强迫你。倘若……倘若你……你便告诉我,我不会怪你的。”钟墨道。
背后依然没有动静。钟墨不由有些焦急,难道云梦初之前的种种,当真只是为了隐瞒自己?他鼓足勇气回过身,对方原本望着他的目光骤然像受到了惊吓一样,忙不迭的转开了。
钟墨暗骂一声,自己居然把云梦初不能说话这件事给忘了。
在钟墨为自己的疏忽大意懊恼的同时,云梦初低着头,但通红的面颊和耳根依旧被钟墨尽收眼底。
他慢慢的走到云梦初身边,眼见对方的耳朵比方才更红了几分,不由心中一暖,心脏扑通扑通几乎要跳出来一般。
他将手伸到云梦初的面前,掌心向上,道:“左右我对你的心思你都知道了,我……我喜欢你,我想待在你在身边,想一直待在你的身边。从诡泽岛的时候我就发觉了,也有可能在那之前就已经这样了,我……”
钟墨深吸了一口气,又道:“你告诉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不要想鸣哥对你说过什么,也不要想任何别的理由,更不要想你我的身份。我只要知道你对我的心思,是否和我对你的一样?”
云梦初依旧垂着头,抬起手,用右手的食指在钟墨的手心里写了个“是”。
直到云梦初将手收回去,钟墨依然有些愣怔的看着自己的掌心。方才对方手指的触感,仿佛是有着魔力的烙印,将那个滚烫而沉重的字深深的烙进了钟墨的心里。
“梦初……”钟墨慢慢的抬起手臂,将对方的身体轻轻的箍进自己的怀里,然后双臂渐渐收紧,直到相贴的胸膛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我从来没觉得活着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直到你出现。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钟墨在对方耳边喃喃道。
云梦初闻言开口无声地道:“我也是。”
茶楼里,钟无声不小心将酒倒洒了。
酒顺着桌沿流到地上,香味瞬间弥漫了四周。
“不可能,我哥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害梦初的。”钟无声道。
“无声,你大概是没有爱上过别人吧?”钟鸣长叹了一口气,道:“情到深处,一个人为了占有心中所爱,有什么手段是使不出来的?”
“你别说了,让我自己想一想。”钟无声紧锁着眉头,一脸的失魂落魄。钟鸣看着钟无声自顾自的独饮了数杯,心里有些愧疚,但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
第44章 醉酒
忠义堂自创立已有数十年的光景,钟廷义既是钟家的当家,又是忠义堂的堂主。他为人十分低调严苛,因此忠义堂在他的手里几经风雨依然十分稳固。
说起来钟廷义的严苛,不仅体现在他对于忠义堂的要求上,同时也体现在他对儿子的教育上。钟墨和钟无声自幼对他便以师父相称,从未喊过爹。钟廷义对外的说法是,要让钟家两兄弟低调为人,凡事和忠义堂的弟子一样,亲力亲为。
至于对内的说法,外人便无从得知了。
久而久之,钟家两兄弟虽然是名正言顺的公子,但是被发配到金门或清门历练的时候,都要居于两门的门主之下。
自小在这样的氛围下长大,钟墨为人极为贴合钟廷义的要求,低调沉稳,为人处世颇有对方的风范。一样的缺乏热情,一样的冷静内敛。
不过钟无声却恰恰相反,他心思活泛浅显,开朗跳脱。相对于钟墨的进退有据,他做起事来简直就是全凭自己高兴痛快,不计后果,也压根不会儿在事前预料到后果。
和钟鸣在酒馆喝完酒之后,钟无声二话不说便一身酒气的去了钟墨的住处。始作俑者钟鸣早料到会如此,一回去便借口喝醉了回了自己的房间。任外头吵吵的天翻地覆,他也打定了主意不会露面。
“哥……你给我开门。”钟无声毫无分寸的砸着钟墨的房门,只差一脚将门踹开了。
“我知道你在里面,灯点着呢……你给我开门。”钟无声大着舌头道。
片刻后门从里面打开,钟无声不由一愣,举到半空的拳头硬生生又收了回来。只见云梦初立在门内,一脸无辜的望着对方,显然既迷惑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惊慌。
“梦初……怎么是你,我哥呢?你叫他出来见我……”钟无声打了个酒嗝,一脸的醉意。
云梦初将门打开,自己闪到一旁,示意对方看屋里。钟无声倒也没闯进去,伸头看了看,钟墨并不在里面。
他迷迷糊糊似乎有些不记得自己的来意了,耸了耸肩便转身要走。刚走了没几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梦初……”钟无声摇摇晃晃的又返回门口,望着比自己矮了半头的云梦初道:“你别怕,谁要是欺负你,你告诉我……不管是谁,我都会给你做主的。”
云梦初不明所以,勉强的笑了笑。
钟无声见状心里突然有些难过,看样子云梦初确实是变成哑巴了。
“你跟我走吧,你去我那里,我保护你……等我哥回来,我亲自找他问个明白……即便是我亲哥,也不能干伤天害理的事……”钟无声又打了个酒嗝,伸手扶住云梦初的肩膀,道:“我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云梦初被对方身上的酒味和对方口中的酒话弄得满脑袋浆糊,压根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可是偏偏他口不能言,既没法追问,又无法拒绝。
钟无声见对方面色不定,干脆拉着对方的胳膊一边朝门外扯,一边口中念念有词,道:“你不用怕,忠义堂是个讲王法的地方……没人能撒野……钟墨也不行。”
云梦初一头雾水,想挣开对方的拉扯,可对方原本力气就大再加上喝了酒,他的挣扎压根就是徒劳无功。
钟无声见云梦初挣扎,只当对方是害怕钟墨,心里对此前钟鸣的话便更信了几分。如果不是钟墨将云梦初弄成了哑巴强行留在身边,云梦初怎么会对钟墨那么百依百顺呢?
如今听说自己要为他出头,他非但不高兴,还很抗拒的样子,想来一定是钟墨时常威胁他,所以他才会变得犹如惊弓之鸟,对钟墨几乎没有反抗的念头。
“梦初……你别怕,我会救你的……你今后就待在我身边,没人能威胁到你……”钟无声心里笃定自己的推测,对于云梦初的反抗,他全当是因着钟墨的折磨和威胁。
他见云梦初不肯跟着他走,索性从背后用手臂卡住对方的腰,将人整个抱了起来。
“放开他!”钟墨的声音从黑暗中响起,云梦初闻声便如见到了救星一般,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今夜钟无声不知道发的什么疯,着实将他吓得不轻。
钟无声听到钟墨的声音,酒登时醒了两分。不过他依旧没忘记自己打算保护云梦初的事,将对方放下后,顺便拉到了自己身后护住。
“哥……我来找梦初……”钟无声骤然见到对方,脑子一乱,索性连话都说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