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微微叹了口气,道:“他对你算是不错的了,你该当知足才是。”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师父从前有苛待过谁,是我不知道的?”钟无声问道。
钟鸣勉强笑了笑,没有做声。
自今日与钟鸣切磋过剑法之后,钟墨心里就一直有些疑问。他总觉得云梦初今日将剑拿给他的举动,并非无意之举。当时未及多想,但事后再念及,那丝疑虑便越来越挥之不去。
看着一言不发的云梦初,钟墨再一次问道:“梦初,我知道你认识我,你同我说句话好不好?”
云梦初望着他,清澈的目光中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但钟墨总觉得对方的目光背后藏着一点什么,可他又偏偏说不清楚对方到底在隐藏什么。
“鸣哥那天到底对你说了什么?他是不是威胁你了,你告诉我。”钟墨道。云梦初依旧不发一言。
钟墨心中的焦虑已经累积了多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一个答案,云梦初到底失去心智到什么程度,既然认识自己,为什么在自己面前始终一句话都不说。
“梦初,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你把你心里的想法告诉我好不好,不管你在想什么,说出来,让我知道。”钟墨道。
云梦初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在钟墨看来对方分明是欲言又止,这更加剧了他想要知道答案的渴望。
钟墨双手捧着云梦初的脸,望着他的眼睛道:“你说,不管你说什么都好,只是不要毫无反应。”
钟墨目光灼灼,饱含着热烈的期待和焦虑,云梦初见状心中不禁有些难过。他伸手将钟墨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开,钟墨以为他不愿与自己交流,不禁有些气恼,捉住他的手俯身便倾身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带着无处发泄的焦虑和恼怒,霸道而粗暴。云梦初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便想去推开对方,可他这么一反抗,反倒激起了钟墨的征服欲。
钟墨一只手臂牢牢的环住云梦初的后背,另一只手覆在对方的后颈上,让对方避无可避。云梦初情急之下下意识的咬了对方一口,钟墨骤然清醒,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云梦初,对方的唇上沾着猩红的血迹,也不知道是谁的。
“你咬我?”钟墨道:“今天在河里的时候,明明是你主动的,你知道我是谁,你也喜欢我。现在你是想反悔,还是想装傻?云梦初,你以为不说话就能逃避所有问题么?你以为……”
云梦初望着钟墨双目通红,眼中泛着水光,似乎立刻便要哭出来的样子,可是他又偏偏赌气一般,生生忍住了没让眼泪掉下来。
“你哭吧,你哭了我就会心软,所以你就不必回答我的问题了。”钟墨依然将对方箍在怀里,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打算。
云梦初吸了吸鼻子,挣扎了一下想摆脱对方的束缚,奈何不是钟墨的对手,有些徒劳无功。
他很想说话,可是又说不出口。他想告诉钟墨一切,可是那日与钟鸣有约在先,钟鸣用解药和钟墨的安危威胁他,虽然他觉得钟鸣不会对钟墨不利,可是没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前,他不敢贸然行险。
钟鸣这个人,看着很友善,可露出另一面的时候实在是像极了一条随时会取人性命的毒/蛇。
钟墨见对方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妥协,不由有些挫败。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然后望着云梦初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会……你……你不能说话了?”
云梦初闻言后,面上的表情由倔强变成了委屈。钟墨恍然大悟,之前对方的举动便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云梦初并非不愿意和他说话,只是说不了话了。
“怎么会这样?”钟墨有些手足无措的道:“我怎么会没有发觉,你以前明明很爱说话的,即使是变成了……无论如何你总不会连话都不说……我真蠢。”
钟墨所有的焦虑和疑惑瞬间转化成了自责和心疼,“对不起……梦初,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一点发现,我……我怎么会过了这么久才发现……”
钟墨目光突然一凛,道:“你在屋里等我,不要乱跑。”说罢便欲出门,云梦初见状忙拉住他的手臂,然后在他的手掌中写道:“装作不知。”
钟墨面色一变,道:“他威胁你了,是不是?”
云梦初又在他的手掌中写道:“别问,求你。”
钟墨的手被云梦初执在手里,见对方一脸的不安和恳求,他只觉心中百味杂陈,说不出的难受和心疼。
第43章 告白
酒楼里,两人早已将茶水换成了酒。
钟无声向来是随意的性子,平日少有人能与他对饮,今日抓到钟鸣,他便打定了主意不醉不归。
“鸣哥,我哥一直都没告诉,梦初究竟是怎么受的伤?为什么整日连个话也不说,连个人都认不得了。”钟无声道。
钟鸣捏着酒杯,眼底浮起一丝笑意,面上却故作惊讶。
“你哥没告诉你么?”钟鸣问道。
“他只说梦初受了伤,没说是谁伤的。”钟无声道。
钟鸣冷笑一声,道:“我还道他是个敢作敢当的人,没想到他连你这个弟弟都瞒着。哎,可怜了云梦初……尚未及弱冠之年,就遭此厄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梦初受伤和我哥有关?”钟无声问道。
“我说了你也不会信的,你还是回去自己问你哥吧。”钟鸣说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钟无声被挑起了好奇心,哪里肯罢休。他殷勤的给对方的杯中斟满酒,然后又道:“鸣哥你不知道,我哥平日里甚少搭理我,他若肯告诉我,我也不会来问你了。梦初与我此前便相识,也算是我的朋友,他变成这样,就算不能为他出头,我好歹也该知道是谁害的。”
“你确定你要听?别我说了你又不信。”钟鸣道。
“我信,你的话我当然信。”钟无声道。
钟鸣颇为夸张的叹了口气,道:“你有没有觉得,你哥和云梦初之间的关系有些不寻常?”
“我哥待梦初很好啊,没什么不寻常的。”钟无声道。
“你哥待你这么好过么?”钟鸣问。
“没有,他待我很冷淡。”钟无声道。
“那你哥待别人这么好过么?”钟鸣又问。
钟无声想了片刻,道:“好像也没有。”
钟鸣端起酒杯,饮了半杯,而后道:“你哥待你这个亲弟弟都冷淡的很,待我这个生死之交也冷淡的很,为何偏偏待云梦初那么亲近,甚至夜夜与他共处一室,同榻而眠。你就没想过这其中有什么蹊跷么?”
钟无声闻言有些愣怔,半晌之后,面色变得阴晴不定,似乎有些明白了钟鸣言语中的暗示,但是一时之间还是很难相信。
“我就知道说了你也不信,早知道就不说了。”钟鸣道。
“我没不信。只是……这未免也太,梦初和我哥一样,也是男人啊。虽然他长得倒是很好看,可再怎么看,也还是个男人呀。”钟无声一脸的难以置信。
钟鸣拿起酒壶,将两人的酒杯再次斟满,然后与对方碰了个杯后,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你不信也没关系,只要你回去后稍加留意和试探,你就能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是朋友之间的关心,还是有别的心思,这很容易判断。”钟鸣道。
钟无声闻言点了点头,他向来不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迟钝。此事他先前倒也没有留意,可是现在经钟鸣一提,他便越想越觉得别扭。
钟墨对云梦初的确是超出了普通朋友的界限,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是真的,师父知道后一定会气死的。虽然我朝也有许多纨绔子弟颇好男色,但这种事若真落到我哥身上,师父肯定不会答应的。一直以来师父对他都特别严苛,他几乎从来没做过忤逆师父的事儿,我看这件事当真是麻烦了。”钟无声道。
钟鸣叹了口气,不予置评。有些事,要留给对方自己去消化,他再继续渲染,便有些过犹不及了。
“说了半天,你也没说梦初是如何受伤的啊。就算我哥对梦初是那种心思,这又和梦初的伤有什么关系呢?”钟无声问道。
钟鸣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不由对钟无声的执着暗自叫好,心道,方才还怕你一激动忘了追问,你倒是记得清楚。
“你看梦初像受了伤的样子么?”钟鸣道。
钟无声略一思忖,道:“他行动自如,的确看不出受过什么伤。可是我哥说,梦初就是受过伤,现在连人都认不得了,也不爱说话。我之前还在想,是不是撞到了脑袋之类的?”
“除了撞到脑袋,还有另外一种方法可以让人变成这样。”钟鸣道。
钟无声眉头紧皱,恍然大悟道:“你是说……梦初中毒了?”
钟鸣轻笑了一下,道:“你见过撞到脑子不能说话的么?云梦初的心智根本就没问题,你看他除了不说话之外,有一丁点像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