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近日的种种,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就逃离出了冥宫,凭着当初看到的那幅画上的青阑之森四个字寻到了烛隐,还在他这住下了。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孤城回来发现自己不在了会怎样,他应该会大怒吧,不过等他从北冥回来也是很久一段时日了,足够他好好思考下今后。
今后吗,为什么对于这两个字自己脑海中是一片空白,他真的可以离开孤城一个人生活吗?
没有孤城的生活,恍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享有如何能安心,倒不如放手,这路终是要一个人走下去。
自己或许是真的太冲动了,可现如今已经无法回头了,他不想,也不能,就这样走一步算一步的走下去,说不定会找到答案的。
轻隐抓住被子缓缓遮住自己脸,将自己闷在了被子里。
又不知过去了多久,总算还是睡了过去。
☆、束手无策
之后的几日里,轻隐尝试着与烛隐相处,烛隐随心自在,和他在一起每日照料花草虫鱼、飞禽走兽,倒也乐得清闲,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不刻意去想倒也觉得无关紧要了。
有的时候看着烛隐的背影,轻隐恍惚间觉得,他真是个奇妙的人。
让人羡慕。
轻隐在一次品茶中,无意间提到孤城创的念瘾茶,轻隐苦笑着说,那应是为烛隐而创的,一抬眼对上烛隐宁静无争的笑容又把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一瞬间,他觉得计较这些的自己无比的可笑。
而烛隐,终是让人恨不起来,毕竟他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太过惑人,让人情不自禁想靠上去,却发现自己身处红尘,而他处在自己的天地。
便是已经在烛隐这住了几天了,轻隐依旧会在某天早上睁眼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不太熟悉的房间里,才缓过神想起自己已经离开了媚隐阁。
他向来如此,会在起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保持着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
磨磨蹭蹭地下床、穿衣、打水、洗漱、梳发。
轻隐一边以缓慢的速度打理自己如泉的暗红色长发,一边望着着窗外清雅的景色发呆,草木皆在努力地生存,那么他呢,他是不是也要做些什么?
一恍惚又把时间给忘了,直到院外传来的动静声惊醒了轻隐的沉思,他的背突然有些僵硬,那边传来的,好像是孤城的声音……
轻隐咬住下唇,这么快就找过来了吗,那么轻隐,你要怎么办?
孤城移步躲开月牙飞扑过来的身影,下一秒闪现在它身侧,一把抓住它作势甩过来的金色大尾巴。
孤城无奈道:“月牙,你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迎接本座吗?”
月牙望着孤城,鲜红色瞳孔里满是不满的神色。
孤城只好举手过脑袋,说道:“好好,让你迎接让你迎接。”
月牙于是又扑过去,毫不留情地用尾巴狠狠甩在孤城脸上,这才心满意足。
孤城看见烛隐站在琼玉枝头下,愣了一下笑了,熟稔地低语道:“烛隐,好久不见。”
烛隐也回之一笑:“是了,好久不见。你家孩子跑我这来了,准备给带回去么?”
“嗯,给你添麻烦了”
烛隐向一侧稍稍偏了下头,这本是个不易察觉的动作,但还是落在了一直凝视着他的孤城的眼底。
孤城顺着烛隐的动作向一旁看去,瞥见一抹艳红快速消失在林中。
孤城盯着那处,沉默了。
抬脚,走去,外表上他还是那个孤高冷傲的他,可是他的心在微微颤动,他一直不打算拿出来为难自己的问题,终是得直面应对了。
是断,是留?总之不能毁。
孤城站在门外敲了许久的门,门内都没有动静,他低声唤道:“隐儿,开门。”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平静。
孤城又道:“若你依旧不肯开,本座只好硬闯了。”
突然有什么东西袭来,孤城深紫瞳孔一冷,飞身躲开。
他停在几米外的地方,抿着嘴看着无数赤色藤蔓生长出来,想是保护自己一般围绕住屋子。
孤城偏头问身后看热闹的烛隐:“你教的?”
烛隐轻笑,不语。
孤城自己又道:“不会是你。”
孤城向前跨出一步,那藤蔓像是被惊扰一般飞快流窜过来,孤城先一步躲开,却不想那藤蔓依旧穷追不舍,孤城一味躲闪,并没有出手的意思。
于是,烛隐道:“你最好还是阻止一下,否则遭殃的不止是我这院子,屋子里的那位怕是会受到反噬。”
孤城闻言,只好心念调动出冥火,聚火为刃,刃所触及之处绵绵燃烧。
藤蔓依附着屋子生长,孤城下手也没有留情,等收拾干净了,屋子也被折腾的一片狼藉。
其实轻隐并不是想伤孤城,他只是想用身体的疼痛遮盖住内心的不安,回过神来房子已经给毁了,孤城飞身从上面降落在自己面前。
轻隐坐在地上抬头,静静看着孤城将剑锋指向自己。
恍恍惚惚中,又似回到了初次相遇。
“呐,你要不要跟着本座?”
凄厉的火光,孤傲的脸颊,邪气的笑容,他握着他的手,放柔嗓音问他这么一句。
很多次的回想起那时的他们,如今再次细细回忆,是否真的可以做到无悲亦无喜。
两人相视,孤城打量了轻隐苍白的脸,鲜红的瞳孔黯淡无光,再往下他的身子越发清瘦,手腕处明显有血液蜿蜒流下来。
一时间孤城只觉得有股火气在心头翻涌,他攥紧手中的剑,压抑自己想要大吼的冲动,他低语:“谁准你如此作贱自己。”
轻隐像是看不见孤城此刻的不悦,他扬着头展颜一笑,道:“您来啦。”
孤城望着轻隐,不肯吭声。
轻隐依旧在笑,无甚温度的笑,隐藏了内心太多的不安与悲凉,他说:“您是来解烛隐身上的咒印的么,我愿意帮您。”
孤城一震,一脸愕然,沉声道:“不是,本座不需要你这么做。”
“那么从一开始您都没有这么想过么?” 轻隐悠悠道,声音很轻很慢,一个字一个字敲击在孤城心上。
孤城没有开口,他并不想承认,但他也没资格否认。
“我自始至终都是冥帝您的,您若当我是物品工具,我愿意竭尽所有为您效力,可您若当我是有生命可以有自己想法的,就请让我离开您吧。就这样一直待在您身边,会让我觉得,很难过。”轻隐笑累了,笑着笑着眼圈红了。
孤城寒了脸,“连你也要离开本座?”
轻隐摇头,道:“我只是想请您给我点时间,我想找到一个可以守在您身边,心却不会疼痛的办法。寻到了便回来。”
轻隐抬眸,眼中似有水光涌动,他说:“若此期间您提前来找我,我就当您是需要我为你解开烛隐的咒印,我会为您效力绝无怨言。”
孤城张了张嘴,轻隐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请您不要拒绝我,这样对您对我都好,不是吗?”
孤城没有反驳,如此还能怎样呢。
孤城松手,手中的剑不复存在,漫长的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终是听见孤城应了,他说:“好。”
他没再看轻隐,转身离去,在他关门的那瞬间,轻隐卸去了所有隐忍的倔强,他垂目,心痛不能自持,若是重来一次,他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做出刚才的决定。
门内,他掩面而泣;门外,他无言望天。
他们都需要放手,需要冷静,需要去找寻心中的答案,他们只能靠自己,谁也帮不了他们。
“就这么走了?”
孤城出了院子,看着一旁的烛隐,半响开口道:“嗯,就麻烦你再多照顾他一段时日。”
孤城又走了几步,让烛隐看不见他的表情,他的声音有些低抑,嘲讽道: “对你抑或对他,我终不过是落个束手无策的下场。”
今日阳光灿烂,万物欣欣向荣,梨花恣意地绽放,白的耀眼,纷飞如蝶。
嫩草绿的可爱,烛隐依着流水寻了处空地坐下。摆放上一小桌,沏了一壶好茶。
有白兔跟过来,懒洋洋的窝在他怀里,烛隐浅笑,指尖轻动翻动书页。
他总是这样从容闲静,有种隔世的静美,世间的纷扰与他无关。
一卷书看的差不多了,烛隐抬起头,淡淡道:“不过来么。”
树荫下,轻隐缓缓走出来,他褪去了一身红衫,着了一件素雅的白衣。
“我来道别,这些日子承蒙你的照顾。”
烛隐看了他一会,道:“好。”
轻隐微微屈身鞠了一躬,衣袖浮动,转身要离去。
还没迈出步子,听见烛隐道:“过来喝杯茶。”
静了半响,轻隐走过去坐在烛隐对面,烛隐轻执茶盅分出茶汤分入两杯中。
烛隐先观其色,闻其香,语气平淡道:“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孤肠,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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