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忿忿然抬头:“叫哥哥!”
“老二”夏随锦耸肩,老实回答:“我们只是在猜测小弟在上在下而已”。
夏景闻好奇:“猜出结果了吗?”
宸王夏景鸢可谓看什么都不入眼,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人让他惦记上了,看入眼了,也未尝不是一桩美事。
夏帝沉吟不语,反观夏景桐吐出一个字:“上”。
老二、老三同时竖起大拇指
“其实……”夏帝不沉吟了,“在上在下还是要看姿势的”。
夏景闻“嘿嘿”一脸□□,补充:“兔吮毫抑或鱼接鳞,嗯哼?”
“受教了――!!”
宸王府
这日是小世子的生辰,不料撞上了新帝登基,便没有往常那般热闹。小世子使性子把自个儿闷在房里,死活不出来了。
小世子正闷头躲在被子里伤心,听见有人进来了,立即一个枕头扔过去,大哭大叫着滚出去。
――“哎呦,看看,谁惹了我家小宝了?”
小世子一听这声音,立马爬了起来,大哭:“皇爷爷――”就要扑过去,哪知扑到一半儿又退了回去,哭声更甚,越发委屈,眼泪鼻涕淌了一脸,“你不是我皇爷爷,我不是父王的孩子……你就不是我皇爷爷了”。
夏延熙震怒:“胡扯!”
小世子哭得喘不过气,又打嗝,一抽一抽的,看得夏延熙好不心疼。
“告诉皇爷爷,你想当皇爷爷的孙子吗?”
“想~~”
“那你就是皇爷爷的小孙子小宝”,夏延熙摸了摸他小小的脑袋,“整个寰朝,皇爷爷最大,我说你是小世子夏倾雪,你就是小世子夏倾雪。谁敢不服,皇爷爷砍了他的脑袋”。
夏延熙抱起小世子,亲亲他的小脸儿,声音温柔低哑,“我说你是皇爷爷的小孙子,你就是皇爷爷的小孙子。天大地大皇爷爷最大,皇爷爷说的话就是对的”。
小世子这才破涕为笑
夏延熙抱着小世子出了房门,整个宸王府都在为小世子祝寿准备着,走到院子里,只听一声巨响,天上火树银花流光溢彩。
一场盛世烟花徐徐绽放,大地回春,无与伦比。
几个王爷轮流走出来,肩上扛的怀里抱的手里提的满满当当,小世子挣扎着下地,连哭带笑扑了过去。
夏景鸢仰头看流光溢彩的烟花,突然鼻头有些许酸楚,眼睛在料峭春风里有了凉意。
与此同时,大街小巷都在欢呼雀跃,看那烟花流溢,一夜张灯结彩、鱼龙舞。
仙人阁宝马香车处,一个醉酒的大汉骂骂咧咧,管事枕秋命小厮将其拖到郊外,一个高大沉稳的男子突然越过枕秋走了过去,蹲在大汉身旁,撩起那人的乱发,那双朦胧醉意的眼睛里倒映出漫天烟花璀璨夺目,也映出一张坚毅阳刚的脸。
“啊哈,你看我是真的醉了,居然看到剑客了,嘿嘿,说起来我好久没见过他了……真的醉了,嗯呃头好疼……”说着又敲起脑袋来。
梅疏影拢了拢醉汉单薄的衣裳,然后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他身上,才抱起他踏进了仙人阁。
踏进仙人阁时,梅疏影对枕秋说:
“这是我朋友,秋凤越”。
☆、第四十八回 一双人
仙人阁与锦乐坊的生意一直很好,尤其这几日,达官显贵络绎不绝。枕秋明面上算是仙人阁的管事,其他人一天到晚忙得焦头烂额,他却是一整天把心思放在阁子后苑的花花草草上,实在悠闲得很。
仙人阁后苑是小厮杂役的住处,也是舞伎们时常来玩乐的地方,奇花异草无数,很是清静雅致。护院梅疏影一连几日待在后苑,枕秋也一直待在后苑修剪花草,不怎么动弹,甚至都没怎么到前边儿照看生意,看起来懒洋洋的样子。
有小厮找来了大夫,大夫说是郁结在胸,旁人帮不了的。
枕秋确实是郁结在胸,看着阁楼梅疏影的窗子里人影绰约,心中焦躁烦闷,看什么都不顺眼,总想找些东西撒气。
大晌午的,枕秋没什么胃口,撕碎了糕点扔池子里喂锦鱼,那扇窗子突然打开了,枕秋慌忙抬头看,就见一双点若墨漆、敛尽芳华的眸子对着自己笑,自然不是梅疏影,是梅疏影的朋友――秋凤越。
日头正盛,那人只披了件浅色薄衫,长发随性扎起垂在肩侧,勾起了唇角痞笑,在枕秋眼里,与前边儿的那些纨绔子弟别无二致。
“天音阁主何在?”
枕秋放下糕点,站起身,规矩行了礼,才道:“宫里传召,阁主已多日未归”。
“还以为能见过美人儿呢,不过你长得也挺标致的”,秋凤越呵呵笑了两声,靠在窗台边儿吹风,又灌了口酒,像是随意一问:“剑……梅疏影是什么时候来这儿的?”
枕秋眼里的笑意生生冷了半截,仍是不动声色道:“太久了,记不得了”。
秋凤越觉得低着头说话太累,干脆从窗口跳了下去,趴在牡丹芍药边儿的青色石板上,一时间惬意地不得了。他招了招手示意枕秋坐下,湿润润的眸子有着醉意,一直憨笑着。
“我只是来这儿找我儿子的,没想到误打误撞遇见了剑……梅疏影。真可惜,要是知道他在这儿,我和他联手早把我儿子抢回来了,还用得着在这儿喝闷酒么。不过……他也不愿意跟我走就是了”,又想起那小世子娇里娇气的小模样,顿时诸多怨念,“啧,我明明生的是个儿子,怎么就给我养成了个娇滴滴的‘小丫头’!”。
无数芍药牡丹梨花桃花海棠花吹落在他的身上,竟都不及他额头上的一朵血红珠花,那珠花像是从他身上生长出来的一般,妖娆冶艳,连枕秋看久了都有些眩晕。
秋凤越只是懒洋洋地瘫在青石板上,要么摇晃酒坛,狠狠灌了口酒,清风微醺。这时梅疏影端着几样小菜走过来,抽走他手里的酒,换上一把筷子,声音冷硬得像是他身下的青石板:“吃饭!”
“唉,你就不能温柔点儿么!”
秋凤越拿筷子翻了翻饭菜,顿时又吱吱哇哇大叫:“青菜萝卜干儿你当我是兔子吗!没有烤鱼小龙虾就算了,连红烧肘子鸡腿都没有!我可是无肉不欢的这么多年了你难道全忘了不成!!”
梅疏影横了一眼,握拳,下一瞬就要出手,秋凤越当机立断一跃而起抱着米饭嚼萝卜干儿,装作津津有味。
枕秋在旁边儿冷眼看着,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些什么,当留意到梅疏影看向秋凤越时眼底的那一抹温柔时,又不觉苦笑,什么都不想说了。他挥了挥手,招来小厮,又端来几道荤菜,这才离去了。
秋凤越眼尖,赶忙扔了米饭撕下了鸡腿狼吞虎咽,口齿不清说:“不追上去解释解释可是会误会的,人家会伤心的吧”。
梅疏影陪他坐下来,端起了米饭,夹了一筷子笋子,才冷道:
“无妨”
秋凤越耸肩,也懒得管,扒了几口米饭,又听梅疏影问:“接下来你去哪?”
“咦咦咦?你这是逐客令吗?”
梅疏影不觉头疼,揉了揉眉心,反问:“你从哪里听出来这是逐客令的?”
“呃……”秋凤越擦了擦满嘴的油,老实说:“到处流浪呗!我想带走我儿子天南地北地转转,说不定转累了看哪处不错就住下不走了!……你也别觉得难受,我本来以为这辈子很难遇见你了,可是老天眷顾我,临走前还能见你一面儿,看你在这儿混得不错,我也没啥好遗憾的了!”
梅疏影拿起一旁的酒坛也灌了口酒,烈酒烧喉,呛得眼眶微红。
秋凤越不禁叹了口气,语调更为伤感:“你若有空就回有匪城看看吧,老爷子这几年的身子骨越来越差,年前书生也走了,老爷子跟着大病了一场,更是连床都下不来了。你去看看老爷子,说不定就是最后一面了”。
梅疏影怔怔着抿起嘴角,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等送走了你,我就回去看看,住一阵子”。
秋凤越立即喜滋滋地说:“那老爷子一定高兴坏了!”
梅疏影跟着笑了,侧身看了眼池畔青翠摇曳的兰草,眼底浮现出迷离的色彩。
傍晚,繁星低垂,夜风微凉,枕秋裹紧了身上的衣袍,半湿的长发松松挽起,身旁、脚下散落着无数书籍,隐约可见上面缠绵交欢的图画。只见枕秋手持春宫画册仔细琢磨,脸颊泛出一层胭脂般的薄红,突然他扔掉手中画册,觉得燥热难耐,不禁解开了衣袍纳凉,夜风吹过肌肤的瞬间,细密的瘙痒滋生漫延,很快渗进了骨子里,枕秋不禁发出一声难耐的娇吟,脑子里梅疏影坚毅挺拔的身影越加清晰,就连他的气息也变得真实起来。
夜半无声,枕秋又翻了本春宫画册细看,突然肩膀上被披上了一件长袍,他慌忙抬头,顿时失声惊叫:
“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梅疏影替他披上了长袍,才道:“我敲了门,不过你太专注看书,没有听见”。
枕秋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收起书本,却在看见散落了一地的春宫图时僵住了,只得偷偷打量梅疏影的脸色,见他一如既往脸色冷硬,静了静神,硬着头皮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