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你来我往过了十几招,苏吟就一文弱书生,哆嗦着身子躲在小红身后,自然帮不上忙。樽受气味影响,招式逐渐无力,被打退好几步,眼看就要处于劣势,危急关头,萧慕白几根银针脱手而出,隐入村民周身几处穴道,村民身体一瞬间的僵动,随即绿盈投出微不可见的白虫钻进村民口中。小红惊叫:
――“傀儡术!”
就听绿盈大声命令:“杀了苏吟!杀了红衣女孩儿!!”
两个村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挥刀砍向苏吟和小红,吓得俩人哇哇大叫,狼狈逃窜。
萧慕白很清楚,要逃出去,只能趁此机会杀了这四人,然后易容,利用苏吟二当家的身份出海离开。为避免夜长梦多,只能速战速决,萧慕白便配合樽,和村民围攻苏吟、小红。
小红身小灵活,竟是游刃有余地周旋;苏吟就狼狈多了,被樽步步紧逼,偏偏脚下打滑,直摔趴在地上,樽的剑瞬间对准他,刺上去。
小红眼看樽的剑就要穿胸而过。吓得小脸儿一白,捂眼……
此时,绿盈守在门口,夏景鸢立在一旁。
忽然一道冷风袭来,如利刃,绿盈简直觉得自己被一刀竖劈,骇得挪步。
红色残影飞入,“叮”,樽的剑撞开,连带樽本人弹开几丈远。
――“秋老大!!”
来人一身绯红,英姿飒爽,腰间别有双剑。
正是苏吟心心念念的秋凤越!
秋凤越快如飞鸿、疾如猎鹰,瞬间挟持了夏景鸢。
“看来谈判崩了。既是先礼后兵,谈判不成,那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腰间双剑――妖剑雪见,细长、无剑镡,妖剑雪见一出,煞气森寒,血流成河。
雪见出鞘、回鞘,只在一瞬间。无血,却见夏景鸢的左手小指突然脱离,断了一指。
就见秋凤越浑身笼罩着森森杀气,如地狱修罗,道: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那就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十二回 心殇
这一切来得太快,夏景鸢只是看见一道残影,他知道是秋凤越,却在刹那后,左手感到突如其来的刺痛。夏景鸢看向秋凤越,突然就想苦笑:无论哪次见面,你总能给我惊喜!
秋凤越……
“――轰隆――”天空一道惊雷炸开,随即雷声滚滚、雷电交加,数条闪电划裂苍穹宛如游龙!天空悲鸣,大地颤抖,移山倒海莫若如此。
断指之痛,痛彻心扉!
“我以圣上九皇子夏景鸢之名许诺:助秋凤越寻找宝藏!宝藏一旦找到,朝廷不得染指分毫!”
语气铿锵掷地有声,如珠玉跌落玉盘,又似野兽濒临死亡的哀嚎。
他的身体半搭在秋凤越怀里,垂下的面容下,墨瞳深处仿佛有海蓝色的波浪滚出。这时苏吟正要从地上爬起来,无意间抬头,透过他散乱垂下的乱发,隐约辨认出一双狰狞可怖的海蓝色兽瞳,顿时骇得一身冷汗,再看过去时,又是一双普通的黑眸了。
……错觉吗?
苏吟遍体发寒,对着秋凤越,欲言又止。
秋凤越一无所察,得到满意的结果,便松开夏景鸢,看他踉跄不稳地摔在地上,也没在意,领着苏吟等人离开了。
路上,苏吟满面忧容,道:“没想到那人竟是皇子,我们这算跟朝廷结了梁子吗?”
“应该是”
“朝廷不会事后围剿我们吧?”
“应该会”
“那你觉得,碰上朝廷,咱们有几分胜算?”
“估计有匪岛无一活口”
“……”
秋凤越、秋老大、秋村长,你回答得这么直白,作为属下很伤心的好么!苏吟这下彻底欲哭无泪了。
“所以啊,为了活着,就赶快找了宝藏逃跑吧!”
“然后自立为王?”
秋凤越笑得豪爽,“那是当然,我可不想受什么皇帝的鸟气。咱们按照原样儿来,换了个地方,也没人敢欺负咱们兄弟!”
“……”
有这么个二愣子的老大,果然是我上辈子造孽太深了吗?苏吟深感无力,默默诽谤:如果真的自立为王,最后辛苦的还不是我和剑客!你这老大,除了吃喝嫖赌,就会惹是生非,现在宝藏还没一撇儿呢,就得罪了寰王朝的皇子,是嫌自个儿命长吗?
有匪岛在逐年下沉,迟早会葬身大海,要怎么安排有匪岛的村民是个难事。秋凤越想得没错,天下以寰王朝为尊,各小国要么内忧外患、要么依附于寰,更甚者,小国命途多舛想法子当大国,大国穷兵黩武争当强国,强国又吞噬小国。无论是哪国,都根本无暇顾及一群海外岛民,还可能因为宝藏摊上灭顶之灾;可是,如果有足够的财宝,就可以寻一方宝地自立为王,自给自足便可。
虽然“自立为王”只是设想,却并非天方夜谭。为了赌那几分的可能性,苏吟等人愿意尝试,将设想变为现实。
这边,夏景鸢倒下后便昏迷不醒,绿盈诊不出病症,眼看主子的脉相越加微弱,心急如焚,却也无计可施。萧慕白似是不满夏景鸢的轻率,坐在一旁冷眼旁观不闻不问;樽不懂医,也是无用。
此番出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路漫漫,更是凶险。
断一指,左手从此四指,以九皇子睚眦必报的性情和皇帝的护犊之深,有匪岛恐怕少不了一番血雨腥风。
夏景鸢做了个梦,梦里也是这样疼。
那个男子挑断了他的筋骨,把他禁锢在“笑雪居”。
明明是倾城的容颜,偏偏心如蛇蝎。
“笑雪居”外,男子病容憔悴,手中账本厚有一寸,一边拨动算盘,他看到账本上赫然标注四个小楷:
――“有匪山庄”
☆、第十三回 相思不度
天气热,老爷子抱着小孙子也不溜达了,就在一棵老梧桐树下支了张竹椅,躺上面儿,小孙子不安生地爬来爬去,破坏花花草草。突然,他胖胖的小身子被一双大手捞起,顿时“咿呀”起来。
老爷子以为是秋娃子,就没管。可听虎子“咯咯”笑得清脆,简直能想象到他小嘴儿边下那几道哈喇子,秋娃子爱逗小孩儿,简直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任何被他逮到的娃娃,不出一会儿就会嗷嗷大哭。那些小娃娃还偏偏就喜欢找他。
老爷子掀了半个眼皮,好家伙,哪里是秋娃子,分明是那个险遭海难的客人,顿时坐不住了,招呼道:“你这孩子,大晌午的,也不出个声儿!”起身倒了碗冰镇酸梅汤,顺便给虎子倒了碗凉茶。
夏景鸢接了酸梅汤,酸甜爽口,馋得虎子流口水。夏景鸢便喂了他一小口,虎子咂吧咂吧小嘴,立即闹腾开了,两只小胖手直勾勾地伸向酸梅汤。
“虎子,喝凉茶!来,爷爷喂!”
夏景鸢在一边儿看着,道:“这么热,来碗冰镇酸梅汤真不错。”
“是啊”,老爷子笑得眯眼,“娃子你想喝,就来我这儿。秋娃子那儿藏了不少果酒,你要想尝尝,我给你要一坛过来。”
“好啊,那就麻烦老人家了”
老爷子听了这话,舒心啊!哪儿像自家几个孩子,给做顿饭都不让,把他当菩萨似的供着,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这还没老在床上呢,就开始嫌弃他老胳膊老腿了。想到这儿,老爷子更是觉得这孩子窝心啊,赶忙又倒了几碗酸梅汤,忽然见他衣袖里的左手四指,小指处缠着绷带,顿时吹胡子瞪眼,问:“哪个混小子弄的?”
夏景鸢涩笑,“是我愚钝,劈柴不小心弄伤了”。
“劈柴啥的,就叫秋娃子干,你这手……唉,”老爷子看他脸色苍白,便帮他把了把脉,顿时叹气:“先天不足,不好补啊!”
“不碍事的,小时候他们都说我得早夭,结果我还不是活到了现在”,夏景鸢不动声色得抽回手,笑得释然。
虎子扒着盛酸梅汤的碗,夏景鸢笑着逗他,随口问:“这孩子的长命锁真漂亮,哪买的?”
老爷子道:“家里的,老祖宗留下的,堆了一屋子。”
“您家真有钱!”夏景鸢佯装惊讶,后又觉得唐突了,赶忙摆手,“抱歉,我口无遮拦,冒犯了!”
“没事儿,不是啥宝贝,不能吃不能穿的,就给娃子们玩儿了”
夏景鸢笑道:“这倒是了”。
窝在怀里的虎子突然闹起来,梗着小身板要下去,夏景鸢心念一动,扭头,果然看见秋凤越走过来,还朝虎子挤眉弄眼的。
“你这娃子来的正好,一会儿给――”老爷子突然卡住了
夏景鸢垂眸,像是隐忍,“老大爷,我叫夏景鸢”。
“哦,夏娃子啊!”老爷子转对着秋凤越,继续说:“你给夏娃子搬几坛果酒去”。
秋凤越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还是乖乖应了,不忘讨价还价:“今天多给几块儿冰,行不?”
老爷子也很爽快,两个字:“不行!”
“……”
秋凤越默默无语,上前拉了把夏景鸢,被不着痕迹的躲了开。
“老大爷,我先回去了,您好好歇着!”
“好好,夏娃子慢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