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祤,阙祤!”郁子珩紧张地看着他拧着眉头不安地动来动去,似乎是被梦魇住了,想要将他叫醒,叫了好几声也没什么用。
正想着要不要借住内力唤醒他,却见他又平静了下来,嘴角甚至露出个浅得不仔细看都不会被察觉的笑,只是眉头还没有完全松开,带着点苦恼的意味。
郁子珩执起他的手,递到唇边亲了下,另一只手轻抚他苍白的面颊,柔声唤道:“阙祤,你都睡了三天了,该醒了。”
这一次声音比先前低了不少,偏生却传进了阙祤的耳朵。阙祤手指轻轻动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郁子珩没想到他还真醒了,一时竟怔住了。
眼前的东西依旧不甚清楚,但看得出这里不是听雨阁,阙祤张开嘴要说话,努力了半天却只发出了两声残破不堪的哑音。
郁子珩忙倒了杯水过来,单臂将他抱起,喂他喝水,“慢着些,别呛到。你才醒过来,别着急,休息一会儿就能说出话来了。”
阙祤喝了两口水,又坐了一阵,总算缓过来了一些。他侧头看了看郁子珩,又打量了一圈卧房,道:“我怎么在这里?”
“你床上都是血,如何住人?”郁子珩本想把这句话轻松说出来,尾音却抑制不住打了颤。他将水杯放到一边,用双臂紧紧环住阙祤,“我差点就被你吓死了……对不起,阙祤,对不起……”
阙祤被他勒得有点疼,却没有出言阻止,过了会儿才道:“你不必道歉。”
郁子珩手臂松了松,而后又抱得更紧了,“你分明生气了……你是不是不想原谅我?”
阙祤摇摇头,“我没生气,害我的人不是你,我为何生你的气?”
“因为我在你需要的时候弃你不顾……”郁子珩心虚地降低了声音,下颌贴在阙祤鬓角上,好像这样便能确认他真地没生自己的气一样。
阙祤笑笑,“你也是不知情。”说来是自己不经考虑便叫人去寻他了,本是自己的事,哪有指望旁人的道理?
郁子珩知道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并非这么想,要想重得他的信赖,只怕不是一朝一夕便可达成的事。不情不愿地放开了怀里的人,郁子珩退开些,取过软枕立在床头,扶他靠好,又帮他拉了拉被子,道:“你觉得怎么样?要是哪里不舒服,要立刻告诉我。”
“还好。”身上疲惫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可好歹不会哪里都痛了。
郁子珩在床边站了片刻,忽然单膝跪了下来,捧起他一只手包在自己双掌中,郑重道:“我保证,以后这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只要你一句话,莫说是来见你,刀山火海,我也不会再有半分迟疑。”
阙祤盯着他的双眼看了一阵,才躲开了他灼人的视线,想要抽回手,却没什么力气,“胡说些什么。”
“不是胡说,我……”
“我知道了。”阙祤翻了他一眼,“别在地上跪着,你坐下,我有话要说。”
郁子珩坐到床边,一直不肯放开他的手。见他说了这一会儿话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倦色,心疼道:“要不等好些了再说?你睡了三天三夜了,其间我只喂你喝了一点汤,多了也喂不进。你先吃点东西,再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再说,好不好?”
“睡了那么久了?”阙祤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也好,是有点饿了,边吃边说吧。”
郁子珩得了令,起身便要去叫人,又想起阙祤的手还被自己握着,有些舍不得地又在他手背上轻轻啃了一口,才转身向外走去。
阙祤:“……”
“粥里加了红枣和枸杞,给你补血的。”郁子珩一手捧着粥,一手拿着勺子,将粥舀起来吹到适合入口的温度,才喂给阙祤。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失血的关系,阙祤觉得手脚都不大听使唤,便也没和他客气,他喂一勺就吃一勺。
喂了小半碗,郁子珩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阙祤莫名其妙。
“笑我好像在伺候我刚生完产的夫人。”
阙祤:“……”
“乖,你要把这碗粥喝完。”郁子珩用勺子轻轻捧着阙祤没有血色的嘴唇。
阙祤咽下那口粥,不等他递来下一口,道:“我会突然毒发,是因为那晚郑耀扬来找过我。他身上带着幽槐香,本来只是想让我毒发时会更为痛苦,却没想到会引得我内伤反复。”
郁子珩舀粥的手顿住,声音阴冷,“我会亲手杀了他。”
“小心别把粥碗打翻了。”阙祤提醒。
打翻不会,捏碎倒是极有可能的。郁子珩继续喂粥,努力压下火气,“他只是为了这个来找你?”
“他让我拿到博元修脉的全本来换解药,或是,”阙祤向后避过,没有喝下这一口粥,“你的命。”
郁子珩脸色发黑。
阙祤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怎么不吃了?”郁子珩垂下手。
阙祤靠着软枕仰躺,“吃不下了。”
郁子珩也没再强迫他,将粥碗放到一边,想了想道:“我可以给。”
阙祤怔了怔,“什么?”
“我说我可以给,”郁子珩坐近了些,伸出拇指将他唇角的米汤拭去,“博元修脉的全本也好,我的命也好,都可以给你。”
在他眼里找不到一丝一毫虚情假意的敷衍,满满都是坦然与真诚。阙祤觉得耳根有些热,无法再直对那双眼,偏开头道:“给我也没有用,我从没相信过长宁宫的人会兑现他们的诺言。”
郁子珩浅笑,“那我们就自己想办法,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阙祤没接话。
郁子珩忽然倾身抱住他。
“教主……”
郁子珩把脸埋进他肩窝,闷闷地道:“你叫我什么?”
阙祤沉默片刻,无奈道:“子珩。”
郁子珩静静抱了他一阵,有话到了嘴边,却到底没能说出口。他放开阙祤,扶着他躺下,道:“好好休息,我不会出和风轩,你有什么动静,我立刻就能知晓,放心。”
阙祤嗯了一声,“郑耀扬说会定期将压制疼痛的解药给庞志浩,让他交给我。你叫人盯着他些,看他是如何反应。”
“好,如果他敢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不会留他性命。”
一直等到阙祤重新睡着了,郁子珩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他的床边,到外头透了口气。
话憋在心里头说不出,这让他万分难受。醒来之后的阙祤对自己没有半分责怪,甚至可以说两人相处之中亲密更胜以往,自然得好像长久以来他们就是彼此依偎相爱的关系,可郁子珩却没有信心再次向他确认他对自己是否有情。
他看上去对自己那晚没去听雨阁的事并不在意,然而眼底的疏离却骗不了人。
喀的一声,围栏的扶手竟被郁子珩硬生生扯下了一段。
他面无表情地将断木丢下去,转身又进了卧房。
由于毒发的时间提前了近一月,郑耀扬那边却不知道,害得阙祤足足受了四次阎王笑的折磨后,才总算拿到了第一枚仅有止痛功效的解药。
虽有郁子珩的内力和陈叔的药方相助,阙祤还是没少吃苦,这么短的时日,人都瘦了一大圈,病容憔悴,可把郁子珩给心疼坏了。
接到解药的庞志浩也被吓坏了,一个他没什么印象的陌生人将那药交给他,只说叫他想法子让阙祤服下,却没说这是做什么的。
阙祤一个月没回听雨阁,他也没机会见到人,不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说似乎病得很严重。那是他在这寻教中唯一的依靠,庞志浩心里害怕他会有什么三长两短,正一个人惴惴不安时,便有人将这药送了来。
他只当这是害人的玩意儿,以为是孟尧觉得阙祤再无用处,打算将人除掉。少年的心里一下便被愤怒给填满了,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要将药毁了,全然没考虑到若真如他所想,事后孟尧追究起来的的话,他担不担待得起。
一直派人盯着他一举一动的郁子珩这才满意,将那枚千钧一发之时抢下的药丸拿去给陈叔看了。
☆、心有余悸
经陈叔确认,药没有问题,的确能暂时缓解几次阎王笑发作时带来的剧痛。他没有直接将药给阙祤,而是自己先把里头含有的成分,以及每种成分的用量都弄明白了,这才把药交给郁子珩,让他在阙祤下次毒发时将药喂下。
阙祤总算能从阎王笑的折磨下得以喘息,专心应对久不见起色的内伤。
一转眼已在和风轩休养了三个多月,阙祤脸上才算有了几分血色。
郁子珩每日都是加倍小心,对待他简直像是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瓷器,生怕他有一点磕着碰着了。夜里也不问阙祤,就那样一声不响躺到他身边,侧身背对着他,只占床边的一小条地方,一整夜也不会换一个姿势。
起初阙祤没有力气和他探讨这个问题,等有了力气之后却早就习惯了。
两个人同塌而眠了三个月有余,关系竟似比从前更生疏了。
这日一早,罗小川和庞志浩结伴来探望阙祤。
外头阳光很不错,最近几日阙祤总算被允许到外边走走,通常便一大早就从和风轩出来,不等到郁子珩催得紧了是不会回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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