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瑄用力握住了裴言的衣袖,他努力张开口想拒绝裴言,然喉咙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瑄儿,这是在裴府中不会有任何事的。”裴言轻抚着卫瑄背上的发丝,眼中有一丝痛惜。
奶娘抱着孩子走出房门外,宝宝已睁开了亮晶晶的小眼睛,四处看着,手掌蜷曲微抬轻搭在奶娘的衣衫上。
卫瑄低头埋在裴言怀中,双臂紧拥裴言劲瘦的腰身,指尖稍稍用力握紧衣带。
裴言感受到怀中之人微微激动的情绪,心间的苦痛愈加浓重几分,他舍不得瑄儿受到一丝伤害,又怎忍心看着瑄儿痛苦,“待小皇子过了满月,老师将惜儿送进宫好吗?”
卫瑄抬头看着裴言俊秀的面容,“老师,你糊涂了,若是将惜儿送进皇宫,日后惜儿就在不可能回裴府了。”他是能时时看着身边的一双儿子,而老师一人孤独留在府中,必异常凄苦。卫瑄终是希望宝宝能自幼在老师身边长大,体谅老师事事的艰辛操劳,日后为老师尽孝。
“老师平日大半时间皆留在宫中,闲暇时陪陪惜儿不是一样吗?”裴言只希望卫瑄能开心一些,而他亦无关紧要。但他殊不知卫瑄的欣喜,皆源于他面上的笑容,若他眼底溢满了伤意,卫瑄更无半分喜悦的可能了。
“这又怎可能一样。”卫瑄大声道,若老师身体不适,惜儿尚能夜夜陪在床前细心体贴老师,而若惜儿留在宫中,老师便只能躺在床上痛苦的思念孩子。
“老师日后不可再提起此事。”卫瑄用力放下手臂,冷声道。他上一世已经害苦了老师,更无须老师这一世在辛苦迁就他。
“答应我。”卫瑄用力握紧裴言的手腕,眼中有一丝坚决,他生怕老师趁他不经意便向父皇提及此事,而待那时他更来不及请求父皇收回成命。
“好,我答应瑄儿。”裴言温声道,肌肤的一丝丝痛意渐渐传入心底,他抬手轻抚着卫瑄的指尖。
卫瑄缓缓松开了手,他迫切想弥补老师,给予老师他所有的一切,然他却忘了自己的能力,空让他们彼此陷入了痛苦之中。可就算当初他料到了一切,也同样不舍得放弃老师的血脉。
裴言接过奶娘怀中的孩子,稳稳抱着,“瑄儿,抱抱惜儿吗?”
卫瑄看着惜儿稚嫩的面容,眼中有一丝渴望,他缓缓伸手在触及襁褓的那一刻,猛然放下了手臂。
裴言握住卫瑄的指节抚在了宝宝的肌肤上,他看着卫瑄眼眸间的一丝湿润,心中猛然一颤,“瑄儿,再给老师一些时间好吗,老师一定让瑄儿日日见到宝宝。”
卫瑄微微摇头,“有老师照顾宝宝,我很放心。”他们终要有一个人选择放下,而卫瑄宁愿是他自己。
“惜儿,父亲很疼爱你,日后可一定记得要孝敬父亲。”卫瑄轻轻握住宝宝柔柔的小手,缓缓落下了手臂,看到老师不再是孤身一人,身边有宝宝的陪伴他便安心了。
“老师,我们走吧。”卫瑄望了一眼宝宝白皙的脸蛋,转身远去了。
裴言将孩子小心的抱到奶娘怀中,跟随在卫瑄身边。
“老师,我现在真的很开心。”卫瑄轻靠在裴言肩边,他拥有了爱人和两个宝宝已经知足了,虽他现在仍无能改变什么,但他心知珍爱身边人,亦在老师眼中看到了一丝欣喜。
裴言眉眼间有一丝柔意,能看着瑄儿,如何他都甘之如饴。
第 96 章
第95章
一缕阳光映在明黄色的长袍上,分外刺眼,消瘦的指节用力握住笔杆,宽大微微滑下,隐约露出突兀的腕骨。指尖白皙略沾了一些墨迹,皇上放下笔墨,翻开了一旁的奏折。
双颊略有些病态的苍白,隐隐缓和了眉眼间的威严,黝黑的眼眸异常深邃,眼底似有一丝无尽的伤痛。他抬手掩唇咳了几声,挺直的腰板有些弯曲,胸口起伏强烈,鲜红的血迹从白皙的指尖缓缓滑落。
“皇上,您呕血了。”太监远远看见那抹刺眼的殷红,面上一惊,尖锐的声音在偌大的宫殿中响起,“快来人,去唤太医。”
“回来,朕没事。”皇上缓缓道,他伸手接过太医手中洁白的帕子,拭擦着掌心间的血丝,眼眸间并无半分哀伤,反有一丝淡淡的期待,苦熬了数年,他终于可以去见那人了,但如今他苍老颇多,不知那人可否还记得他。
“皇上,请您顾惜龙体。”太监双膝跪地开口劝道。
“朕不想再说第二遍。”皇上微蹙剑眉,就算太医来了无足轻重的说上几句又有何用,他早年过于哀伤,亦伤了肺腑,又多年为国事操劳,毫无一丝治愈的可能了,他苦苦坚持多年,只为了年幼的瑄儿,他不想看着他们孤儿寡母被朝中重臣为难,如今瑄儿已成年又有了亲生血脉,他亦能放心的离去了。
太监见皇上眼中坚定的神情,无奈叹了口气,命远去的二位宫女回来。
“派人去请瑄儿过来。”皇上侧身吩咐一旁的太监,声音间有一丝丝虚弱,然双眸仍炯炯有神。
“是。”太监低头应道。
皇上拂开面前的奏折,静静的望着紧闭的房门,苍白的面容十分祥和,眉眼间略有些柔意,他将那人隐在了心底多年,然脑海中时时忆起那人的音容笑貌。若是那人得知他这般思念比异常开心,可惜那人早已离世了。
他在那人活着的时候,尚不懂得珍惜,待爱人死后空追忆更为痛苦。
那人离世不足一日,母后便命宫人烧毁了有关那人的一切,而他更是未从提及过那人一句,甚至不曾去坟前看过一眼,或许他是无情的吧,然随着岁月的流逝,心间的自责痛苦愈加强烈。
房门猛的推开了,卫瑄匆匆走向桌边,秀美的面容溢满了焦急之色,他看着皇上嘴边的鲜血,步伐略有些凌乱。
“父皇,”卫瑄未来得及行礼,走上前扶住了皇上的肩边,“太医来过了吗,太医是如何说的?”
一旁的太监刚张开口,但却被皇上凌厉的眼色,止住了声音。
“瑄儿,坐下吧。”皇上的声音异常温和,他轻拉住卫瑄的指尖
“太医呢,为何无人去唤太医。”卫瑄厉声道,心间略有些慌乱,他不停的安慰自己父皇一定不会有事的,但却无法安下心。
“你们都下去。”皇上摆了摆手,他看着卫瑄白皙秀美的面容,“瑄儿能陪父皇说说话吗?”
“我扶父皇躺下。”卫瑄点点头,他扶着皇上起身缓缓躺在了一旁的床上,俯身坐在皇上身边。
皇上抬起指尖轻抚在卫瑄精致的眉眼上,卫瑄微微低下头凑近了一些,“瑄儿和你爹爹长得很像。”皇上轻声道,如今他已无多日了,他想将那人的事情告诉瑄儿,那人甚为爱惜孩子,临终前未能听瑄儿唤他一声爹爹,若他永远不让瑄儿得知身世,岂不对那人太过不公。
“父皇,您说什么。”卫瑄蹙了蹙秀眉,眼中一片茫然,他出身在皇家何来的爹爹。
“欣儿是你亲生的吧。”皇上看向卫瑄纤细的腰肢,那人生下了瑄儿,而瑄儿必有生育能力,但他未想到瑄儿竟会为了爱人如此牺牲。
卫瑄心中猛然一紧,指尖略有些僵硬,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父皇说笑了,欣儿是小婉为我诞下的,怎会不是我亲生的呢。”
“瑄儿无需紧张,父皇不会加害于自己的孙儿。”皇上轻拍了拍卫瑄的指尖,面上略有一丝慈爱之意,“此事你母后尚未知晓,父皇不会多言,至于能不能瞒过宫中众人就是瑄儿的事情了。”
“您是如何得知的?”卫瑄面上的紧意仍未退下,他已经尽力遮掩,未料仍未瞒过父皇的双眼。
“瑄儿喜欢的人是太傅吧。”皇上缓缓道,太傅早年便对瑄儿甚为宠溺,日久生情也是自然。
“父皇,此事是瑄儿一人之过,并无太傅任何事情,皆是瑄儿强迫太傅答应的。”卫瑄忙开口到,父皇是不忍心伤害皇家血脉,但老师的性命就不一定了。他重生一世,未能来得及好好珍爱老师,又怎能让老师因他而离去。
“朕又不曾责怪瑄儿,瑄儿何必急声辩解。”皇上看着卫瑄急切的神情,微微笑了笑,爱至深才孕育了血脉,又岂会是单相恋。而他不过开口证实一句,瑄儿就这般紧张,他自幼亏欠瑄儿良多,亦感受过失去爱人的痛苦,更不会狠心拆散儿子。
卫瑄有些不相信的看着父皇,自他印象中父皇一向甚为严厉不拘言笑,如今竟默许了他痛太傅之间的私情。
“瑄儿既深爱太傅,就好好陪太傅共度一生,莫要负了心中的深情。”皇上抬手拍了拍卫瑄的肩膀,如今看着瑄儿比他幸福,他亦欣慰良多。
“如若朕当年能如瑄儿一般敢于面对,不曾逃避过心底的深情,亦不会看着你爹爹早早离世。”皇上眼底有一丝深深的伤痛,他当年甚至惧怕让那人有了孩子,看着那人隆起的腹部,他心间喜忧参半,待那人生下了孩子,他更是眼睁睁的看着宫女将瑄儿抱到了母后身边。若他有一丝勇气与母后对抗,或许那人便不会早早离世,犹能陪在他身边看着瑄儿渐渐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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