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楚杀王是是上古帝妖,七情六欲与七魂六魄的每一份情、欲、魂、魄均为万年寿命的集合,即使荆楚儿那烂泥之身依旧能血祭给无尘长生万年。我如今手无缚鸡之力,奈何无尘要留我到现在,为何不在那仙都的蜘蛛部落将我屠戮。顾梦无尘,你究竟有何目的。如今我潜伏在你的身侧,你可曾有过一丝怀疑。这千般疼爱与万分柔情,究竟是赐予那荆佳儿还是倾注于我?
看着我哭,无尘有些不知所措,一时像个蠢萌的呆子。而我则呆滞,一时不识眼前之人。虽是陌生,却是莫名心安。
“楚儿莫哭,你伤心,本王也是难过。”
我是荆氏佳儿,狱流瀑大王之女,虽是楚妃,却何以叫我为楚儿。我是男子,自是知晓这男子神情地眼眸,怎得他的眸子如此澄澈,干净得没有一丝杂念,竟对我这般痴情么。
“大王为何要对妾身这样好……”
无尘并不言语,只是温和一笑。夕阳散落在他的脸上,我竟瞧得入迷。本是要将顾梦蛇族屠戮,明明那样毅然决然,为何此刻却心软。倘若顾梦无尘如今丧失妖力妖法,我真的会下了狠心将他屠杀?
苦涩烟雨缭绕,朦胧冷雾弥散开来。赤色宝殿奢华,红纱金帐,无尘安然睡去。我对镜梳妆,瞧着窗外红叶潮湿泛黄,叶茎从藤曼上脱落,终是被冷雨打入泥土里。
无尘正酣梦,睡相安稳香甜,甚至能令我轻易杀死他。他像个孩童,枕着右臂侧卧,面容安详沉静,哪里像那杀妻的暴君。瞧着他入睡,轻轻的鼾声入耳,像一只乖巧的狸猫。
安睡吧,这妖界的王。
这赤色宝殿虽是无尘赐之予我,而我却从未细细端详过它。眼下才过了午夜,总觉胸口压着一块巨石,仿佛会有大事发生一般。阴郁的心绪令我难以入睡,唯有四处闲逛,却瞧见朱砂红的墙壁上多了一副画像,独眼的楚杀王,眼窝流着浑浊的黑血,却依旧神武霸气,仿佛要将世间万物毁灭。这般威武狠辣的姿态,当真是我?
也许那日殿选,我语出崇敬楚杀王之语,所以无尘才会将楚杀王的画像挂在这赤色宝殿里。隐隐觉得这画像有妖气弥散,手指轻轻摩挲上去,果真一个一个发光的字体显现出来。
“你可知否,任你怨怼,任你薄情,我终放纵!纵你不信,我为你思,我为你死,来我梦里。”
这金色字体连绵如云,一会儿便消散了。这是何意,任我怨怼薄情,他终放纵?我知道他敬仰于身为楚杀王的我,可我楚杀与他并无交集,为何这般痴情,甚至那日以下唇之吻示意归属于我。顾梦无尘,你究竟是何意?
我放下精巧的红木梳子,窗外明月瞬间变红,我迟疑片刻,不料猩红色的漏花窗骤然爆裂,锋利的烂木碎片割伤我本就尽毁的有半侧脸,烂木碎片打烂梳妆镜,水晶碎片弹进我的右眼,霎时鲜血四溅。
“楚妃……”
乌云染血,天幕血光欲滴,无尘即刻揽我入怀,捂住我血肉模糊的右半侧脸。
“来人,传太医!”
我瑟缩发抖,蜷缩在无尘的怀里哽咽不止。无尘也是一脸诧异,活的这么久,从未瞧见这整片夜空染血,想必定是怨念极深。无尘紧紧环抱着我,令我逐渐忘却恐惧,却依旧哽咽不止。他亲吻着我的眼睛,迷离的甜香左右了我的思绪,愈发昏沉,酣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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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天空怎么变红了?”
顾梦一尘与林萧楚搬去了灵都,独臂美人背着痴傻的徒弟游历灯会,林萧楚的身上挂满吉祥的物件,右手还拎着半只吃剩的烤羊腿。
“师傅……”
顾梦一尘将林萧楚放下,骤而倒吸一口气,即刻将林萧楚的头揽入怀里。林萧楚没了视线,徒闻一声轰顶的爆裂之声,四处传来彻骨铭心的尖叫。
不远处是灵都旗本家的官衙,国舅爷风火红楓的老宅子就在旗本官衙不远处。天幕染血,国舅爷的宅子骤然炸裂坍塌,鲜血如泉涌喷向天幕,妖魔人形与兽形的四肢从远山炸裂到顾梦一尘的脚下,灵都被腥气笼罩着。
“师傅,出了何事,为什么都在尖叫?”
“只是烟花盛开,世人惊奇罢了。”
顾梦一尘沉着冷静地回答,却是满面忧愁瞧着那国舅爷宅邸的上空,熊熊大火迭起,滚滚黑烟朝着染血天幕冲去,焦灼味儿泛滥。他是总管大人,如今就在这祸乱现场的周边,不去理会也是不好,怎能让世人落了话柄。
“徒儿也要看着烟花……”
“这烟花太耀眼,如今已散了。”
墨色妖气盘旋而来,黑羽墨风显现在顾梦一尘周边,他面色凝重,衣襟上落了烟灰。冷汗打湿他鬓角的乱发。隐隐带着烧灼的味道,果真他的发尾被烧焦黏连在了一起。左丞相大人这般狼狈,总管大人也是从未见过。
“左丞相?”顾梦一尘眉宇低垂,瞧着黑羽墨风默不作声,心中七上八下,定是结果不详。“国舅爷安危?”
“我正与国舅爷饮酒……”沉闷片刻,他似是说不出话来,强硬吞咽了两口唾液。“残月染血之际,他一壶烈酒下肚。谁料炭盆里的灼炭骤而飞向国舅爷,五脏六腑瞬间被烧烂……”
“有这等事,即使是烈酒也不至于这般厉害!”顾梦一尘望着远山,果真一丝念头萦绕心怀,“国舅爷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恨他的人多了,谁有这般胆子!”
妖马黑风从天边下落,咬着顾梦一尘的衣襟,将他的视线引导到反方向的魔都,蝶梦一族的大片驻扎地占据魔都多半。自是想起了右丞相蝶梦锁清,蝶梦锁清风尘出身,靠着国舅爷的垂爱上位,宫中人尽皆知。只因蝶梦锁清移情黑羽墨风被国舅爷记恨,曾被国舅爷陷害困于闹市,被三五流氓地痞□□,黑羽墨风也多少因此而厌恶于他。
最恨他的,莫过于蝶梦锁清。可蝶梦锁清向来唯唯诺诺,哪里来的这般胆子,除非……
“左丞相!”
黑羽墨风心有余悸,方才国舅爷府邸失火,他隐隐瞧见熊熊大火中矗立熟悉男子的身影,却是自欺欺人不敢多想。他看着顾梦一尘那张绝美如死尸的脸,无表情无情感地向他吐露言语,终是一惊,不寒而栗。
“你快去蝶梦蛇族瞧瞧吧!”
☆、故梦楚杀
万千年已逝,我还是从未见过这般天幕染血。国舅爷的府邸骤然坍塌,熊熊大火的浓烟翻滚到妖灵山上空,一居硝烟弥漫。迷迷糊糊中醒来,却瞥见猩红色的天幕鲜血欲滴。无尘矗立在殿外,女人的哭喊声断断续续。我抚着胸口,每一丝呼吸之中皆夹杂着呛人的烟熏火燎,愈发觉得缜密的恐怖笼罩着妖宫的上空。
刺鼻的浓烟令我阵阵咳嗽起来,殿内昏黄辉煌,金灿灿的雕花天顶耀眼夺目,雕刻着森罗万象的血祭符文,这才发现我如今身处无尘的长生殿。长生,长生,竟这般想求得了长生不老么。正寻思着,一只冰凉的手掌抚着我的额头,冷却我灼热得发烫的皮肤。
“大王恕罪,臣妾……给大王添乱了……”
我的声音有气无力,无尘顿时眉头一紧,仿佛被我的话刺痛一般。方才我做了一个长远的梦,梦到万千年前,楚宫的故梦依稀,不比这妖宫刀光剑影。
“你我夫妻,莫要说此等见外的话。”
“夫妻?”我冷言嗤笑起来,定是癫狂魑魅的模样。一个入宫不久便容貌尽毁的妃子,何以将我视为妻子,无尘,你何必这般惺惺做作。“大王英明,应当早早识别出了我的身份才是。”
我的喉咙干涸,嘴唇破裂泛白,淡淡的甜腥流入嘴里。无尘的眉宇间掠过一丝异样的神色,却是千愁万绪纠缠在一起,他的眼神哀愁,我的笑容苦涩。或许从我刚入宫那一刻,亦或是朝夕相处暴露习性,这顾梦无尘自是毒蛇,识破我的身份也并非难事。眼下天顶既有血祭符文,既然如此,何不将我屠杀血祭,倒能换他个数万年不老不死。
“从你我四目相对之时……”无尘抓紧我的手,死死地握着,隐隐瞧见他的眼角闪着泪光,“……我便知晓你是楚杀王……”
“既然如此,大王贪生怕死,如今血祭符文被雕刻在天顶,你可杀了我便好……”我心口似被火烧,喘息得愈发猛烈,却是愠色涌上心头,有些话,不言说出来终是死不瞑目。“……拿本王的真身血祭,要比荆楚儿那烂泥之身要合算得多……”
“不……”
“你不杀我?”我用尽浑身之力抓扯住无尘的衣襟,他并无动容,我却失声大笑,如癫狂一般发作,“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是因为倾慕于我才做出如今种种……你屠戮荆楚儿,欺凌我的转世之身,皆不过是为了换你万年不老不死……妖王殿下,你何必这般假惺惺地做作?”
我急火攻心,忽然脸颊一丝冰凉。无尘的眼圈泛红,一滴冰冷的泪水滴落在我的脸上。荆楚儿的记忆于心,未曾见过无尘伤心流泪,因此整个人似瘫软了一番,呆滞地松开拉扯他的双手,咯噔一声倒在床板上。思绪万千,无尘的神情如此熟悉,仿佛万千年前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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