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梦无尘似可信却也不可信,他是如今的妖界之王,万事都比不过他的基业。他曾杀了我的女体换了他的万年寿命,如今虽是渴望得到我的原谅,我却没有自信他能低过那万年不死的诱惑。
七彩老爹更是不可信,什么老爹,他就是杀害我女体的罪魁祸首。荆楚儿是我创造出来的假壳,我无法附体于她,却也能操控她打开妖寒宫地底的通道。只怪七彩琉星和顾梦纤尘坏了我的好事,令我不得不苦等了又三十余年,这笔账且来日再细细盘算。
如今,我最可信的莫过于墨轩。他等了我三千多年,杀了顾梦一尘的侄子取而代之,混入了顾梦一尘的蛇宫。果真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三千年对我不忘初心,他日若得凌云志,定要好好疼爱他。除了墨轩便是我如今的鬼妻,夕赤夕颜。夕颜如今藏匿于妖宫,成为了我安插在无尘身边的眼线。至于桐辉蒲葵虽是我的楚惠后,可如今她与赤文定了冥婚,没有把握她是否依旧会衷心与我,所以权且作罢。
除了可信之人,自然还有可用之人,第一个可用之人便是斑斓琉月。斑斓琉月对七彩琉星恨之入骨,被顾梦纤尘抛弃哀哀欲绝,如今被顾梦无尘关押在狱审内府不见天日。如若我能施与他恩惠,他定当成为我手下的一名爱将。还有一人便是豹宫太子,舞启。豹宫大王被顾梦一尘害得不轻,断了一臂不说,还要成日里看顾梦一尘的脸色度日,实在是辛苦,他的儿子舞启自然也对顾梦一尘颇为诟病。
我迟早会屠戮顾梦一族满门,种种埋伏皆已布下,只需装傻充愣。敌人在明处,我藏匿在暗处,只需静待时机。我要让他们一个一个地死去,定要把我的王位夺回了,让天下人知道我才是这妖界唯一不死的王。
可明明是恨毒了顾梦一尘,为何见他沉醉于风尘之地时又徒增失落?不懂不懂!
连夜回了仙都却没有回到蜘蛛部路。我与以往不同,掌握妖术,虽是身子妖力不足,却也能轻易飞天遁地,去哪里都不是难事。既然顾梦一尘去了人间青楼,那我便潜回天城,潜入蛇宫去见一见墨轩,他见了我必当欣喜。
我藏匿于黑暗,越过九九八十一级台阶,跨过城门,穿过庭院,路过御花园。已是深夜,暂居黑灯瞎火,客居却零零散散亮着灯。亮灯的格子屋气派万分,定是赤文与墨轩的书房。我闪现到墨轩门前,好奇地朝赤文的屋内张望,似有鬼影。想必赤文那家伙被鬼新娘吓得不轻,竟到了精神衰弱的地步,似是彻夜难寐呢。想到这般,只觉痛快,怪你赤文平日目中无人,现下算是糟了报应了吧!
指关节轻轻扣门,不紧不慢的三下,墨轩很快便将门打开,木门的榫卯活动,吱呀一声。墨轩的书房灯火阑珊,红木漏花门打开的一刹那,瞬间为我的脸镀上一抹安详的烛光。他穿着墨色的寝衣,及腰的发丝披散,淡淡檀香入鼻。真不愧是我最宠爱的孩子,万般都符合我的心意。
“楚儿,你不是去了琉星大人那儿吗,怎么回来了?”
墨轩似是吃了一惊,不过却也即刻将手臂搭在我的肩上。他并不知道我如今就是楚杀王,或是说林萧楚恢复了楚杀王的记忆。我心里暗笑,百分之百断定,他得知此事后定会大吃一惊,然后即刻跪地谢罪。
“不让我进去吗?”
墨轩将我揽入格子屋内,随手关上房门。闻到一丝蛇血的腥味儿,瞧见墨轩的手指似是被利器割破,断断续续地流出鲜红色的血珠。
“你该不会是大半夜赶回来的吧!”
墨轩如今邪魅,调侃我的语气风趣,曾经老实的孩子毕竟也经过了三千年时间的洗礼摧残与磨练,如今已是个城府颇深的恶趣味的小老头。
因为杀人太多,尽管再怎么想表现温柔,我的眼神却也总是带着一丝冰冷。我微微笑着,与墨轩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他顿时打了个冷战。
“……你……”
墨轩呆滞住,我宠了他多年,自是我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簇他皆能识得。果真是我的好孩子,终是没有辜负我的种种期望。
“怎么,不过三千年,你连本王都认不出来了!”
墨轩即刻呆傻住,嘴唇微微颤抖,眼睛瞬间湿润泛红。
“殿下……”
我朝他伸手,他即刻把我的手贴在他的脸颊上,用脸颊感受我掌心的温度。瞧见一滴热泪从他邪魅的深紫色眸子流出,他瞬间跪在我的脚下,昂首向我乞怜。
“小人不知殿下归来,方才失仪,请殿下原谅!”
“无妨!”
我捧住墨轩的脸颊,他即刻闭上眼睛,只待我深情一吻。我贴上他的双唇,轻薄沁凉,如细嫩的豆腐一般。
相吻许久,舌尖相抵,墨轩已然入情。他的手指似是被尖锐的利器刺破,我抓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将那根指节含在嘴里,将脏血吸出。
我放开墨轩,墨轩却抓住我的手臂,欲言又止。瞧他这般可爱怎能不心生怜意,抬起他的下巴,在他眼角的蛇形纹身上轻吻。
“想要?”
“小人……不敢……”
墨轩惊慌,说是不敢,神色确是默认。而我在人间已是折腾了半夜,眼下实在是乏累。可这孩子巴巴地向我乞怜,却也让我顿时心软。
“那好吧,不过……只能片刻!”
墨轩似是打了鸡血一般,只见屋内墨色烟雾如融在水中的鲜血一般弥散开来,将所有烛火的火焰吞噬,屋内顿时暗淡下来。
天微微亮,雾气昭昭,转而淅淅沥沥,雨声止酣。阴雨绵绵,落在竹叶山沙沙作响。我侧卧在床榻上抽烟,墨轩在我的怀中醒来,似是盯着我有了好一会儿。
“我记得殿下最喜欢雨天!”
我微微一笑,聆听雨声中夹杂着清脆的风铃声,声声入梦,勾起记忆斑斑。
“的确,人道雨天阴沉我却不觉,反倒一丝暖意。”
“人道秋日萋萋,殿下却只觉,萋萋之季相拥取暖才算是人间真情!”
“你不觉得我是谬论?”
“殿下是天,墨轩是生了翅膀的鸟儿,天永远是对的!”
这番理论,倒也熟悉。一尘是天,荆楚儿是生了翅膀的鸟儿,自然是朝着天飞去。想到这里,我只觉阵阵心痛。我的怨念潜伏于世,瞧着荆楚儿与顾梦一尘恩爱缱绻,本是无意,如今竟然心中五味杂陈,不是滋味儿。
顾梦一尘是我最大的仇人,只能是恨,任何感情与感觉都不该有。万般诡情,皆要速速扼杀在摇篮里。
“殿下在想什么?”
“没什么,天快亮了,我要赶回蜘蛛部落!”
☆、双尸现
“近日后宫内谣传楚杀王出世,不知究竟是从何得了风声,梅儿可知这谣传从何而起?”
无尘握住刻刀的木柄,小心翼翼地在竹筒上刻字,竹子翠绿的表皮刨下一丝丝细碎的木花。天气爽朗,风吹墨竹簌簌,日照湖水粼粼。书雨阁门窗开敞,缕缕清风萦袖,将黒木雕花书桌上的细碎刨花吹乱。
梅妃端庄贤淑却时常面带愁容,似是什么都提不起兴致一般,病怏怏的愈发消瘦,仿佛纸片人一般弱不禁风。
“臣妾……臣妾久居深闺甚少外出,自是不知这谣传何来……”
梅妃心思凌乱,坐在书桌一角旁研墨,想起那日同如妃和蓉妃觐见萧后的情形。萧后是阴阳之蛇,入宫为妃后打通了阴阳之眼,瞧着楚王后总是散发着阵阵幽怨黑气,一只眼睛似是空洞流血。萧后、如妃、蓉妃还有如今已死的黎妃每每与无尘说起,却反倒被斥责,更是准她们不许再提。
“怕就怕楚杀王再度混入妖宫,如若再次迷了大王的心窍可如何是好……”萧后曾这般担忧,于是暗暗嘱咐三妃要多一个心眼,对于后起的妃嫔定要小心谨慎,防止楚杀王潜在女人的身子里钻了空子。
“如今本宫在宫外瞧见同楚王后面貌如出一辙之人,楚杀王怨念徘徊在于侧,不管他是否为楚杀王的转世,此人定是万般留不得的!”
想到昔日对话,梅妃的手突然打滑,将砚台中的墨渍弄得飞溅,渍污了她粉白色的袖子。
“妾身失仪,大王恕罪……”
“你一向持重,莫不是有心事绝不会这般,说吧,在想些什么?”
梅妃手足无措,依旧磨墨,却也掩饰不住眉目间的愁容。
“臣妾入宫尚晚不知楚杀王,那楚杀王究竟为何人,大王可曾见过他?”
无尘停下手中的活计,瞧见书架上的纸气球瘪气收缩,拾了起来将它吹成圆鼓鼓的形状,如孩童青涩的脸颊,亦如秋日果实累累。
“他是顾梦王族之前的妖王,已经殁了三千余年,本王怎会见过他,只知晓他暴虐残忍罢了!”
“他是如何被赶下王位的呢?”
“据说是本王的皇爷爷派了刺客将其暗杀,如今尸首还封存在妖寒宫的地底!”
梅妃心不在焉,欲言又止,反倒招惹了无尘的注目。在毒蛇面前,万般皆是逃脱不得的,倒不如坦言相对。
“你心里似有疑问,本王准你说出来,定不会责怪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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