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
薇子其都要崩溃了。
为什麽他会在这里?因为教主为了加强总坛的防御力,把天微堂给召了回来。
教主为什麽要加强总坛的防御力?因为教主和柳二公子这麽一闹,不只教主,连柳二公子都成为江湖豪杰的众矢之的,为了防范哪个不长眼睛的江湖人又登高一呼,号召联盟来攻打总坛,才把薇子其给召了回来。
殊不知,最大的威胁都是来自内部,任何了不起的组织的毁灭,都是从内部开始自我瓦解。
柳秋色练剑也罢,那种名门正派骨子里的习气,就是把天微堂众这些坏蛋们抓来练剑,倘若只是过过招还好,柳二公子那招数之狠啊!薇子其都觉得柳二公子是要存着灭堂的精神在打。
再这样让他打下去,天微堂大约过不了两三个月就要全灭了。
「成了,我去看看。」
萧珩收起桌上的东西,站起身来。
「教主英明!」薇子其感激涕零。
绕过琼花玉树,湖的另外一边,就是柳秋色嚣张的地方。
柳秋色的剑术是很强的,自从跟萧珩回来了玄仙教总坛,有了寒玉床帮助修练内功,内功的进益也是一日千里,不过怎麽个修炼法?想到就让人脸红,柳秋色是打死也说不出口。
天微堂堂众顾念着这柳二公子可是萧大教主心头上的一块肉,手心里的一个宝,说什麽也不敢刮伤那皮相一分一毫,打起来自然绑手绑脚,此消彼长,谁还不被柳秋色打得满地找牙?
萧珩远远的看着,就是柳秋色骄气横溢的剑法。
那剑法不像是北方奉剑门的嫡传,看久了,让萧珩想起了一个人来。
几年前,江南丽京有名的杀手组织重阳楼,有个高手叫做花雕。
花雕使的迷花剑法,萧珩远远见过几次,比柳秋色强上许多,但又跟柳秋色的不全然一样。
与其说柳秋色使的是迷花剑法,不如说柳秋色是秉持着迷花剑法的精神在使奉剑门的剑法。
「当」一声,正在和柳秋色对招的天微堂堂众的剑被柳秋色弹上了高空,萧珩一提气,身姿如鬼如魅窜起,黑色的身影在天空里像一朵将散的乌云流转,落地时已经在柳秋色身侧,手上持着那天微堂众的长剑。
「小心了。」
将长剑交还给那人。
「教主!」
天微堂众恍如见到救世主,纷纷跪了下来,感动得都要哭了。
教主终於来了!
堂主终於把教主给请来了!
救救我们吧!教主!
柳秋色怎麽会不知道他们小小脑袋瓜儿里面转着什麽脑筋,哼了一声,飞眼向身边的萧珩:「薇子其可搬来了救兵。」
萧珩偷着在他鬓边亲了一口。
「萧珩!」
柳秋色大怒,当着这麽多人的面!
面红过耳。
天微堂堂众知情知趣,讪讪的摸着鼻子悄悄走得一乾二净。
教主是怎麽驯服柳二公子这样凶狠的货色,老实说他们都很想知道。
既然人都走了,萧珩更加肆无忌惮,扣着柳秋色後脑就吻了上去。
「唔……」
鼻间腻出媚声,舌头灵动地纠缠,身子渐渐酥软,只好紧紧抓住萧珩衣襟。不知过了多久,都快要缺氧窒息,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柳二公子,天微堂众怕你怕得很。」
萧珩溺爱地环住他腰,往回走去。
「哼,邪魔歪道。」
柳秋色还是死脑筋不改。
「你不让我喂招,我自然找他们来的,一个个缩手缩脚。」
「你掉一块皮,我找他们算帐。」
萧珩这声音倒是寒气森森。
柳秋色可没那个习惯给人当姑娘一样保护,嗤了一声,不屑得很:「那也还轮不到你。」
「轮不到我麽?」
萧珩微微扬起声音,环在柳秋色腰上那手一翻,竟就从柳秋色腰间剑鞘中抽出了长剑!
柳秋色也不是省油的,左掌拍向萧珩怀中,一个旋身脱离了萧珩的怀里,顺势也把萧珩腰间所配的长剑给抽了出来!
短短不到一个眨眼的瞬间,两人动上手来,直让人目不暇给。
让谁目不暇给?
让悄悄躲在远处草丛里准备看好戏的天微堂众目不暇给。
「啪滋」。
薇子其缩身坐在一丛杜鹃当中,嘴里啪滋啪滋津津有味嚼着腌黄瓜。
冷静而精明的目光从丛丛花木当中射出去,远远看着湖畔那紫衣公子和他们玄仙教教主大人的动作。
什麽动作,都逃不过他薇子其精细的眼睛。
「堂主,茶。」
一个天微堂众恭恭敬敬奉上了茶杯。
「堂主,瓜子。」
另一边端来一盘打发时间的瓜子。
「堂主,桂花糕。」
一碟香喷喷热腾腾的桂花糕,也不知这些人是打哪儿弄来的。
「安静。」薇子其皱眉,低声喝叱,眼睛倒是一瞬不瞬盯着那两人。
随手伸到碟子里拿了一块桂花糕,另一边取过了茶润口。
这里整片杜鹃花丛,里面藏了天微堂上下好几十名高手,大家技巧尽施,明争暗斗,卡位的卡位,伸头的伸头,只盼能找到一个视野最好、角度最佳的位置。
开玩笑,柳二公子和他们家萧大教主的艳事传遍了江湖,他们身为萧大教主最亲近的手下,他们身为这整件绯闻最核心的见证者,说什麽也要看个清清楚楚,方才不枉此生。
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是其一,最重要的,要在江湖上好好散播这消息,让那天杀的柳二公子身败名裂!
嘿嘿嘿,嘿嘿嘿。
杜鹃花丛都要冒出好几簇黑云来。
「啊喔,动手了动手了。」
眼见柳秋色和萧珩各自夺了对方的剑,杜鹃花丛兴奋的抖动了起来。
「教主!给他好看!」
「教主!压倒他!」
「教主!给我们报仇!」
嘿嘿嘿,呵呵呵。
那边紫衣黑衣两个人影斗得不亦乐乎,这里整丛杜鹃花都要沸腾了起来。
「啊哟,柳二公子这一招危险!」
「教主──教主反击了!」
「势均力敌……势均力敌啊……」
「啊哟,教主的剑被柳二公子给弹飞了!」
大是紧张,紧张万分,都要替萧珩捏一把冷汗。
万一这柳二公子狠心杀招下去,教主那可不是一命呜呼!
薇子其眼光瞬间凝定,蓄势待发,情况一个不对,便要冲出护主。
「教主……教主压倒柳二公子了!」
哗啦。
杜鹃花丛又是整齐划一的一个抖动。
一清二楚,黑白分明,远处湖岸边那两个身影确实是叠在了一起,紫衣在下,黑衣在上。
「……服不服了?」
膝盖顶在柳秋色腰椎处,居高临下,把他按在身下,双手也反折到身後,断绝了反击的可能性。
萧珩没有真的使上什麽力,被按在下面的柳秋色也很清楚,倘若要挣脱,只是轻轻一挣萧珩就会放开,但那不是重点。
重点是自己居然又输了。
明明每天晚上用令人脸红心跳的方式使用那张寒玉床又兼练内功,自己的武功应该大有长进才对啊,怎么又如此容易就被萧珩给制住。
脖子一扭瞪向后面那人。
「你诓我。寒玉床根本不是那样用的对不对。」
怎么用?搓圆捏扁,凹来折去,萧珩借口说两人行气胜于单人独练,每天晚上都把柳秋色给压在那床上这样那样,怎么求饶都不管用,每每弄到人要死不活,隔天早上起来都得腰软腿软的躺个半天,满肚子怨气,自然来找天微堂众发泄发泄,省得憋在心里憋出病来。
那些个天微堂众,哪里晓得他柳秋色的有苦说不出!
「我可不敢诓你。」
萧珩放松了钳制站起身来,弯腰捡起落在旁边的剑插回腰间鞘中。
「你的功力确实大有进益,但恐怕是当年……害了根本……」
顾虑到柳秋色的感受,这话就说得有点儿有头没尾。
柳秋色却能意会到他要说什么。
他自小习武,修习的是师门里一脉寒玉心经,讲求的是清心寡欲、自我修持。偏生十多岁时燕王爷领着西陵军队攻破天隽国都,天隽皇室惨遭屠戮,他便落到了燕王爷手里。
那时正好是寒玉心经修持的要紧时间,过了那几年,寒玉心经练成,那是谁也抽不去他一身武功。问题是正好就是在那几年,燕王爷用了宫廷里秘制的丹药、南疆进贡的合欢散一类春药,随随便便的就给他试了十几种,有单用,有混用,要彻底让天隽国这个倔强的太子变成欲望的俘虏,燕王爷那可说是无所不用其极,百般花招都用在了他身上,也不顾他承受不受得了。
那段日子,要柳秋色现在回想,都是不堪回首的恶梦。
那后果也不必提了,寒玉心经最关键的几年给燕王爷害了根本,武功自然而然便形成了一股无形的阻碍,冲不破毁不去的。
「萧太后和永瑜帝想要搞掉燕王府,恐怕最近就会行动了。」
「嗯?」
「我们知道天隽国的太子秋如意被燕王给私吞了,这是燕王的一个把柄,因为当初圣上的意思是要将天隽国皇室全部处决,燕王偷着留了你,那是欺君罔上,落实了罪名是可以杀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