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只是很高兴。」裴清和大方展颜微笑,对他说:「只是我现在不用闭上眼就能看到你,心里高兴。你别住那个遮不了风雨的小棚子,搬来跟我一起住吧。」
「用什麽名义?」秋灿吃了一个烧卖,单手撑颊笑睇裴清和,像在刻意刁难,但也只是提出了现实问题。
裴清和听出他的意思,只是贸然同居一定会再衍生出各种问题,旧事重演罢了。
「找个名义就好。只要能和你相守到老死,我愿意不择手段。就连叔公都把你送到我身边,从今往後我绝不会再辜负你,让你孤单寂寞。」
秋灿越听越抬不起头,耳根已是烫红,用微微沙哑又模糊的声音问他:「你叔公、我师父他说不定根本不知道是我。」
「他知道,以他的能耐及本事,世间能瞒过他的事不多。何况他对你身上的刺青必然有所耳闻,却给你取了别名,他对我们的事大概是睁只眼,闭只眼了。」
秋灿搁着筷子,两手在大腿抹了抹,深吸口气又说:「许久不见,裴大夫你说话越来越直接了当了。」
裴清和被这麽讲也有点不好意思,低头讪笑道:「别怪我心急,你也不想我这是盼了多久……我真的很高兴,真的。叔公定是知道我不能没有你才……秋灿,我有尽力守着和你的约定,没有再寻短。」
说着,裴清和注视秋灿在等回应,秋灿的头却低得不能再低,他不解的问:「你怎麽了?」
「你刚才说不能没有我,就算我这样?」秋灿抬头望着裴清和,发现对方丝毫没有动摇,於是拿起筷子粗的一端顶着鼻孔说:「那这样?」
「……你存心要这麽闹是不?别忘了我虽不动武,但功力却都还在。」
秋灿拿开做鬼脸的道具,俏皮一笑,把自己这副筷子跟裴清和的换过,裴清和皱眉看他,他说:「爱我就用我插过鼻孔的筷子吧。」
「不要,换回来。」
「还说爱我!」
「我没说,是你说的。」
「哼。」秋灿用力放下筷子,起身要走,突然觉得身子一轻,已经被裴清和打横抱起,他慌张揪住裴清和衣襟问:「做什麽?」
「罚你,年纪不小还这麽顽劣。」
「开玩笑而已,你别较真啊!」
秋灿被面无表情的裴清和抱进房间床铺,裴清和欺身上前,两手撑在身边让他无处可躲,他紧张瞅着对方,鼻梁被对方指背轻轻刮过,嘴唇让人碰了下。
「别再走了。」
秋灿苦笑,仍提及方才中断的疑问:「你找什麽名义让我留下?」
「结拜。我们结拜为义兄弟,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哪里名正言顺了。」秋灿失笑,却也颇有同感的表示:「确实,如果是我这模样认你作义兄,娶不到老婆也没什麽,而你嘛,带着一个累赘,想嫁给你的人就难有罗。」
「我不觉得你累赘。」
「知道啦。」秋灿小力推裴清和肩膀说:「快起来吃饭,都要凉了。」
裴清和退开一些,忽地又凑上前亲了下秋灿嘴角,转身走回前头,秋灿虽然不能施展武功,眼力不如从前,但还是瞥见那人转身时自己偷着乐的笑意。
秋灿手背贴了贴脸,确定自己脸皮不烫之後才走出去吃饭,并发牢骚说:「大白天又是在这儿,你就别老是戏弄我啦。」
「我有把门关好。」
「关了人家就不会敲?不会从窗子偷看?」
裴清和往外面窗子扫了眼,笑说:「上头只站了两只麻雀,你怕什麽羞。」
说完立刻有病人敲门,秋灿一脸好笑的摆手说:「你先去忙吧。我吃饭,哈哈。」
当日,裴清和写了一份手信寄往季璎城裴素炘手上,告知他与阿叶结拜一事,再请紫月楼的老板为其主持结拜祭天之事。
办完这些事,已是春末夏初,秋灿在外仍叫阿叶,只有与裴清和相处时才以本名相称,而他也已经从春秋糖铺搬到玄草堂住下。
仅有少数几人知道阿叶就是秋灿,裴素炘、商杪杪、紫月楼的老板。
说是搬家,其实也没什麽东西能搬走,只是秋灿直接去玄草堂睡觉的时间居多,糖铺的小棚子还舍不得拆,想着哪天吵架的话有个地方窝。
第一天回玄草堂的晚上,裴清和煮了满满一桌饭菜,秋灿见状哭笑不得,感动是感动,但两个人根本吃不完,最後又邀了商杪杪一家人来同聚。
商杪杪和他妻子抱着一对双胞胎前来,裴清和开门时便听他开玩笑说:「裴哥,不会打搅你吧?」
「你若在乎这个又怎会上门呢。」
「因为太恰好我们一家住在同一个坡道上,又这麽恰好我妻子还没开伙。」
「真是恰好啊。」裴清和乾乾地笑了两声请他们进屋,秋灿便关心起商杪杪那一对双生子,还一手抱一个娃对裴清和笑说:「清和你瞧,这两个孩子不怕我。」
「小孩哪懂分辨美丑。」商杪杪此话无心,秋灿并不在意,倒是裴清和紧张的看了眼秋灿的反应,见他没事才松口气。
秋灿逗着婴孩玩,问:「他们是姐弟?」
商杪杪的妻子亲切答道:「是兄妹。」
「哦,兄妹啊。」
「是啊。」她一进门就忍不住打量秋灿的样貌,和秋灿聊了会儿,饭後和商杪杪一同走回家时聊到:「我觉得那个阿叶人挺好,本以为相由心生,脸上受过那样的伤,心里多少会有所转变,但意外是个很好相处又风趣的人。」
商杪杪听她所言,觉得自己选的人着实善良温柔,也认同自己的兄弟、朋友,心情愉快的附和道:「是啊。」
「相公。」
「什麽事?」
「你在笑是麽?」
商杪杪愣住,摸摸自己嘴角偏头觑她,挑眉道:「是麽?」
「嗯,笑了。」她抱着妹妹,一手挽住商杪杪的手说:「很好看。」
玄草堂里,秋灿还在吃,一副开心的样子在聊方才那对婴孩多可爱的模样,裴清和只是平静的挟菜、聆听,秋灿於是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找他们?」
「没有。」裴清和不想闹别扭,所以坦言道:「可是一有别人在,你就不管我了。」
秋灿有些傻眼,忽地掩嘴噗哧笑出声。他坐到裴清和身旁,食指勾了勾裴清和下巴取笑道:「我们裴大夫吃醋啦。」
裴清和绷着脸不回应,秋灿仍在身旁嘻笑,他突袭了秋灿的唇,顺利让人闭嘴。
「你想夜里被我教训是不?」
秋灿摸摸肚皮尴尬笑说:「不行、不行。我刚才吃多了,今晚不可以。」
「那就乖一点。」
「噢。」秋灿歪头发现裴清和其实眉梢嘴角藏着笑意,於是自己也厚着脸皮蹭着对方,搂住裴清和的腰哼哼唧唧。
「裴大夫啊,你心跳得真快。」
裴清和轻拍秋灿脑袋,问他:「如今我俩有兄弟名义,倘若我对你做那些事,你会不会心里不舒服?」
秋灿听了真觉好笑,回答道:「怎麽会呢。阿叶才是你弟弟嘛。我又不是,我是秋灿。」
「嗯……今晚不行,那明晚?」
秋灿坐直面对他,想了想凑到他耳边轻声道:「那儿不行,你要是急了,我用嘴好不好?」
裴清和一脸复杂,长长吁了口气说:「当我没问吧。」
是夜,裴大夫遭义弟骚扰,彻夜不得安眠。
第33章 番外 伍
天蒙蒙的亮,裴清和便醒来料理早饭,秋灿闻着饭香醒来,到厨房把下巴枕在裴清和肩上说:「好香啊。娘子。」
「……你睡到哪一世去了?」
秋灿眯眼哼哼傻笑,回答:「前世。不过呢,将来你我都还要生为男儿身才好。」
「怎说?」
「要是你是女的,或我是女的,我不就会怀疑你娶我只是为了繁衍子孙,而不是出於喜欢我这个人?」
「能生喜欢的人的孩子也是好事。」
「那你生吧。生啊。」
裴清和直接无视秋灿一早的玩笑,秋灿像孩子似的贴在他身後,被他赶去洗脸漱口。秋灿东摸西摸了好一会儿才回房里,拉开门边抽屉挑拣自己以前收藏的薄纱,上头刺有各种素雅的花纹,就这样盖在头上跑去饭桌。
「你看这个怎样?」
裴清和抬头打量了会儿,说:「不会看不见路?你眼睛没以前好。」
「所以才没什麽差别。我想这样就不至於让店里的客人第一次受到惊吓,如何?」
「你要我说,我也……」
秋灿已经在桌旁摆起自认潇洒的姿势,裴清和忍住笑意没把饭喷出来,点头连声赞好,秋灿才肯罢休。後来,因为春秋糖铺老板的打扮让附近的裁缝师有了灵感,那会儿开始流行起缀了各种刺绣薄纱的帽子或头饰。
自两人同住一屋檐下以来,许多事就和多年前一样没什麽改变,还比从前更有默契,但又存在着细微的变化。秋灿自身并没有明显的感觉,裴清和却有所感受,尽管秋灿平素还是那样言行幽默,偶尔还有些招摇,但夜里同睡一床时却变得相当收歛。
就算有时秋灿故意和他开玩笑,但是从来都不会太过火,他几次都想更进一步和秋灿做点什麽,秋灿反而会收歛言行说要睡觉,草草敷衍他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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