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痛?」
「习惯就好,我下手自有分寸,伤皮肉不伤筋骨,就算是断臂也不怕,一会儿就好了。」
月湛清稍微退开来,表情怪异的嘟哝:「妖就是妖,说什麽断臂也不怕,怎不想想这有多教人作呕。」
沈笑凑近他试探道:「你衣裳做好了?有空了?」
「是弄得差不多,所以来找你。」
「关我什麽事。」
「跟我来。」月湛清才不理沈笑闹脾气,直接捞住沈笑的手心往自己想走的地方带。到了沈笑辟给他专心裁缝的楼宇,月湛清将那件天青色的衣袍放到沈笑身上比了比,接着要求:「你穿看看。」
「才不。」
「穿。」月湛清板起脸,比沈笑还霸道的把衣服硬是套到沈笑身上,然後迳自品头论足,再将它脱下来,沈笑的脸色明显在压抑脾气,他这才缓和表情拍拍沈笑的肩,笑道:「辛苦你了。我再想想做些什麽花样上去才好,毕竟还没完成。」
沈笑正想发作,又被月湛清灿烂开朗的笑脸逼回。「嗳。」
「干什麽?一脸热切,想必有事。」
月湛清嘴角翘起,鼓起好看饱满的颊说:「嗳,替我镂身。」
沈笑愣了下,纳闷吁气道:「你是第一个跟我提这种要求的,这叫自讨苦吃。说吧,想纹哪儿?」
「随你。」
「那我帮你在额头纹只乌龟,两颊各纹一字,王八。」
月湛清仍旧挂着笑意,咧嘴笑说:「随你啊。你不怕我怨恨你的话,请便。」
沈笑怎敢真拿月湛清的身子开玩笑,他巴不得快了结两人宿缘,方才只是戏言。他带月湛清到谁都无法打搅的地方,是专用以冥想和沉睡的房间,四面及脚下皆以玉石砌成,抬头可见天空,四周植有梅树。
「难得在你待的地方有间这样窄的房间。」
「窄?」沈笑戏谑一笑,扬手施法,不见玉石墙面,入眼是无边无际的梅花林,再打一个响指,幽暗里多了几个灯柱,并且有一张没有边栏的大床。
「该说你的能力叫作心想事成才对。」
「哈哈哈哈,来,坐上。」
月湛清坐上床,沈笑脱掉外衣和裤子,只留一条覆住胯间的兜裆系着,他看沈笑匀称精实的体魄与记忆一样,只是多了在蜜色肌肤上浮动的花绣锦体。现在观其臂膀是琉璃玉枝缠,碧叶如软翠,胸膛白孔雀开屏,牠脚下有金蛇爬动的部分形影。
「我这是天生的。」沈笑告诉他,这一身栩栩如绘的东西如同胎记,与生俱来。「虽然没替人入墨过,可我得告诉你,由我下手,不管弄得再轻,到你身上就会是难以想像的痛楚。而且不能半途而废,直到完成我只会专注你我之间。」
月湛清松开腰带的结,应道:「晓得。我们开始镂身吧。」
犹豫的反而是沈笑,他站在床边看月湛清脱得剩一件,趴在面前,良久他才到月湛清身边拢起长指,指尖变化出入墨用的针。
「我看,就在你背上画一树海棠。」
月湛清浅笑,附和道:「不会太花俏?」
「这样才够风骚呀。」
沈笑打趣的回话,却听出他是真心这麽想。针头刺入月湛清皮肤,起初几针还没特别难受,随时间积累,他额面冒出薄汗,沈笑则拿帕子沾去血与汗,并将身下的男人视作珍贵的画布,谨慎专注。
「呃……」月湛清把脸埋在臂弯里闷哼,忍受这漫长无尽的痛苦。
从他发现沈笑那身漂亮惊人的刺青後,便也想用沈笑的血渗进自身皮肉。或许他们之间的感情算不上刻骨铭心,至少这辈子他不想忘却,而沈笑亦会在他短暂人生里记得住他。
就当是他从沈笑那儿讨来的最後一件纪念,并在将来跟他一世。世间有忘情咒,阴间有孟婆汤,但他还不想忘记沈笑这个人,哪怕仅留下一种熟悉的感觉也好。
「啊,啊……真、疼。」
沈笑凝神下手,妖就是妖,虽是花费心神的工夫,速度却比常人还快上许多倍,他在月湛清肩背上刺绘一树盛绽的淡红海棠,哀艳玉雨染遍月湛清身後,占尽春色。
「这花叫晴雨,也叫玉雨。」沈笑凝视趴在面前无力喘息的男人,俯下身在他颈背烙上轻浅的吻,两手稳住他腰际说:「终於完成你要求的事。看在我极力忍耐,你让我尝些甜头。」
月湛清用肘撑起身,转头觑人,沈笑眼眸饱含情欲对他说:「我知道你也忍得很辛苦,一直哼哼唧唧的,那声音和呼吸……纵然我与天同寿也要沉沦。」
「吭?」月湛清会意过来,揪着身上唯一的一件布说:「我没那意思。」
沈笑温柔而霸道的把人搂住,扯掉彼此系着的布料,月湛清疲倦却也禁不起他挑逗,腰肢款摆承受他硕长的肉杵。沈笑像在月湛清体内描绘什麽似的动作,不时扳过他绷紧颈子侧首的脸亲吻,掠夺唇舌津液。
「啊嗯,唔唔呼,沈、唔。」
沈笑将人一脚屈起压着,月湛清侧卧在他身下,他吻得热切,愉悦笑语:「我记得你这张嘴很生涩,和下面一样。可我记得这里的滋味,还有你羞耻却浪荡的模样。」
月湛清五指用力掐进沈笑手臂,然後狠狠啃对方的唇,像是不甘示弱,两人缠叠在一块儿作耍了半时辰之久,月湛清再也没力回应对方,瘫在床上闭目养神,一副任凭宰割的样子。
沈笑拉开月湛清双腿舔弄起来,如同野兽用舌头清理身体和私处,他深切忘我的追寻记忆里那些肢体碰触,耳鬓厮磨的熟悉,彷佛唤醒心深处贪恋和此人缠绵温存的感觉。
於是,在月湛清哭着、疲倦睡去後,沈笑又几度雄起,像在深海翻腾的妖龙,对於月湛清他既想小心爱护,又压抑不住蹂躏的冲动,月湛清胸前突起的两点被狠狠揉弄,如同花楸的绯红幼果。
翻云覆雨後,沈笑取回理智,有些愣怔的抱着昏睡的月湛清,警告自己不能再纵欲,怀里这是凡人,可是会被他折腾死的。以口度了些真气给月湛清後,他神情倏地黯然,因为这一刻他明白就算不再是凡人的沈笑,而是天妖的沈笑,仍会受月湛清影响。
会不会真正影响他的不是月湛清心里有怨,而是他自己对月湛清的记挂?
忽然间,沈笑闪过月湛清提起的杀意,他将人搂得更牢,喃道:「不。太荒唐了。」
仲春,天气暖和,沈笑让那些小精怪去打探月湛清究竟在忙什麽,原来月湛清每天都在赶工绣那件天青色的衣衫,据说是绣雪白花树。
一日,月湛清把沈笑找去,还备了香茗,好像反客为主了。他把衣衫挂在架上摊开,问沈笑意见,说道:「你瞧好不好看?」
「这是……梨花?」
「哦,眼光不错嘛。」
沈笑懒得再聊这衣服的事,问:「你又有事要我做?」
月湛清喝了口春茶,抿笑觑着他点头。他从别的精怪口中得知沈笑送的红簪是件宝物,而且沈笑早就找回,只是没交出去,他让沈笑把那支红簪交出来,并带他到阴间找到莲禾登将簪子送她。
沈笑不解,闹了好大脾气,月湛清解释道:「她毕竟是我师父的子女,我虽无法让她死而复生,但还是希望她来世能有好的际遇,这簪子她一直很喜欢,你送我便是我的,我再送她只是出於单纯的祝福。」
月湛清每次安抚不了沈笑情绪,就会故意揶揄道:「你难不成是吃醋?不会吧。你吃醋的对象可是我,我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要被你那些相好知道会被怎样笑话?」
他知道沈笑依旧风流,就算欲望不若在凡尘那样,多少还是有几位红颜相伴,可能是怕他介意才让她们别露面而已。
沈笑为此发脾气,月湛清只好到制衣的地方睡,等过几日沈笑气消再谈。衣衫制成,月湛清满心欢喜,其实这衣衫是做给沈笑穿的,虽然以他财力买不到什麽好料子,却是他精心缝绣而成,也许能令沈笑不计前嫌。
荼蘼花开,月湛清途中边赏花边想像待会儿沈笑收他这份礼的表情。来到清池畔,他听到莺莺燕燕和沈笑玩闹的声音,本想跟之前一样突然蹦出来吓他们,却听见有人问起:「岛主啊,你那位月公子听说在做衣服,不理您了是麽?」
「是我懒得理他。」
「岛主本事通天,怎麽月公子还要自己做衣服呀?」
沈笑懒懒的哼了声,轻蔑道:「他总有他的道理,我说根本是愚昧。幸好那衣服不是做给我的,粗糙的衣料我才不穿,绣得再好也一样。」
「原来是送人呐,是送谁呀?」
「八成是他师弟,也不晓得他师弟去哪儿了。」对於妖精的笑闹言语,沈笑心不在焉的敷衍着,突然从横长树身上跃下,疾步奔向楼台转角,在那儿空无一人,却有月湛清余留的气息。难道他多心了?
月湛清早在听完沈笑批评布料那时就走开了。他将新衣叠好,搁在沈笑睡前看得见的地方,面上始终挂着一副坦然释然的笑意。
「其实沈笑没欠我什麽,反倒是我欠了他。欠他一条命,欠他一句喜欢,欠他很多……」月湛清自言自语说了些话,独自来到宫殿外的树林游荡。
「既然两不相欠,还是走吧。可是,不知他肯不肯放了我,现在也不怎麽好同他开这个口。」月湛清摀着越来越难受的胸口,本以为看开,但要面对沈笑还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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