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湛清眼睫沾着霜雪,眯眼望向眼前白茫的树林,雪不停降下,好像有谁在恶整他们似的,他不耐烦抱怨道:「几个时辰前你也说再一段路,又一段路,你到底把路分作几段走,我真巴不得一口气走完,今天只摘了果子吃,就这麽过午不食不停走,肏他奶奶腿快断了。」
沈笑回头抱月湛清,摸他後脑笑道:「再信我一回,这是最後一段路。」
「要是还走不到我就把你砍成八段。」
「没问题。」
不久,前方有块巨石挡路,两侧是山壁和陡峻山壁,没得绕路,月湛清无语看向沈笑,後者报以微笑告诉他:「交给我打发吧。这是座界碑,三不五时会出现,定是撞见赤琏和你师伯那股杀气出现的。这是登天的第一道门槛,越过它等於跨进一个模糊地带。」
「界碑?」月湛清蹙眉打量那块生满青苔和蕈类的大石头,他看沈笑走上前对它比画,顿然升起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沈笑朝巨石隔空用真气打出一掌,石头的形体如同幻影一般消失,两人继续上山,不一会儿就听见金面鬼道士怒吼,月湛清讪讪道:「果真是师伯。」
「不想见,那就下山吧。」
「赤琏操控师伯的肉身,师伯斗不过她的。莲禾登可能也在。」
沈笑笑哼道:「呵嗯……你担心那个凡人女子?」
「人都有恻隐之心,你不是连这都吃醋吧。我这可不算花心。」
「逗你的。」沈笑伸指点了下月湛清的鼻子,被逗弄的月湛清臭脸以对。他们趁乱悄悄躲在树上隔了段距离旁观,原来丹天教还有其他教众过来会合,声势不亚於金面鬼道士,双方相杀,斗个你死我活。
莲禾登边打边躲,看起来很惊惶不安,嘴里喊着师父,但赤琏无遐顾及她。
另一个方面,白道尘和桂元洛以轻疾如风的身法赶往山上,一见赤琏便出地网追杀,金面道士临时获得师弟助阵开心大笑,岂料白道尘连同师兄一并收进网,赤琏侥幸闪开,并从红袖射出短刀将其钉在山壁里,狞笑道:「早知你会使这招,我也有备而来。你那弟子早就被我变成了殭屍,白道尘,快收了他呀,哈哈哈哈。」
「这事我早听他说过,今日我便是带他上山祭祖悔过的。」
赤琏神色陡变,瞪着桂元洛。「你真有胆和自己师父坦承啊。」
不远处,月湛清紧盯着桂元洛疑道:「我觉得桂圆的样子奇怪,他没有表情。」
沈笑心不在焉应道:「会不会是假的。」
「应该不是。」
「过去确认不就得了。」沈笑拿出一张折成五角的青符塞给月湛清。
「隐身符?」
「含着吧。别小看它,这还能藏起气息,没被你喊出名字的都发现不到你。不过等里面的符文彻底模糊,咒法便会失效,约莫能维持一刻。」沈笑说完也拿出一道含到嘴里。
月湛清把符丢嘴里,突然捉住沈笑的手问:「你爱我麽?」
「爱啊。」
月湛清一愣,有些迷糊的瞅着他。沈笑不解的笑问:「你怎了?」
「你答得真是……轻松。」
「爱就爱,不爱就不爱,关於这点你我确认不下三遍不是?瞧,他们又开打,莲禾登跟你的桂圆看着长辈相杀,趁这机会过去问仔细。」
月湛清头一点跟着沈笑跳下树奔向桂元洛,月湛清跑第一个,捉住桂元洛的肘便喊:「桂元洛。」
突然看到月湛清出现,桂元洛紧张得往後跳并露出尖齿,一副剑拔弩张的戒备姿态。「什麽人!」
「你师兄啊。」
桂元洛表情呆滞,狐疑道:「……师兄?」
月湛清吓了跳,又嘻皮笑脸骂:「你个混小子吓谁啊。一会儿不见,怎就把我忘了。」
「我不认识你,你到底是谁?」
桂元洛搜索脑海仅有的记忆,他只记得自己和师父祭完无极天尊後,师父说悬恒派出了妖邪要由悬恒派收,师伯化作厉鬼,赤琏又是殭屍,得去收拾,这才和师父二人一同上山,没听说自己还有个师兄呀。
月湛清看桂圆还一脸茫然,指着他骂道:「给我装什麽傻,就你跟师父身上穿的、戴的哪件不是我一针一线缝的,枉我对你这麽好,连你里头那件也给绣字,现在你说不认得我?」
说完月湛清脑海闪过一种可能,当场吓懵了。
「忘情咒。」沈笑说出了月湛清所想的可能。「原来世间真的有人懂这咒法。」
月湛清一时无从证明,就要被桂元洛当作敌人,他又指着师弟说:「慢着,桂圆童子。」
「什麽?」桂元洛本能停住脚步,心想没人这麽乱喊他,可又听起来耳熟。
「你左肩背有块小胎记,手臂跟脖子各有三颗痣,自己不会掏耳朵老是要我帮你,没喜欢过女孩子但跟女孩子讲太多话会脸红,讨厌吃苦瓜喜欢吃蛋,对衣着打扮没什麽主见却非常讨厌穿土色的衣衫,长这麽大了没一次把腰带的结系好,凡是打结的东西你就头大是不是。」
桂元洛被讲得面红耳赤,回骂:「不要乱讲,你胡说。」
「敢情这忘情咒让人连自己什麽模样都给忘啦。」
「我打你!」桂元洛生气的冲向月湛清,从小他就不太骂粗话,动手前还会喊一句「我打你」来提醒对方,这些习惯不长期相处是不会被晓得的,但桂元洛确实什麽都给忘了。
月湛清拿出驱魔鐧迎击,桂元洛成了殭屍後力大无比,抓住鐧将他甩飞,沈笑接着上阵和其对招,月湛清忙喊:「别伤他!」
沈笑扣住桂元洛手腕回首笑应:「我自有分寸。」
「是他?」莲禾登看到现形的月湛清,欣喜之情溢於言表。鬼道士已经溃不成军,本来打着上原本的肉体,企图摆脱赤琏她们的控制,但赤琏不惜毁坏法体,弟子又有护身咒不让鬼魂近身,三两下就被赤琏用拂尘抽得魂飞魄散。
谁知又来了白道尘搅局,一张法网和数十道天龙镇大符把殭屍们打得形神不复,赤琏不得不败下阵来,莲禾登回头看见师父重伤倒地,赶紧回头护着她向白道尘求饶。
「白道长大发慈悲,放我师父一条生路吧。」
「你问她是否放过苍生。」白道尘沉冷的将问题丢回莲禾登,一眨眼莲禾登被赤琏擒住并扳断前臂,莲禾登当场痛叫哭喊。
白道尘不悦的说:「你连自己徒弟都不放过是麽。殭屍是不怕死的,你折断她的手,我怎会在意。」
赤琏抓住莲禾登威胁道:「是,几乎所有弟子都是殭屍,唯独这个不是。你忍心看一个凡人女子被杀,白道尘,你有办法见死不救?我丹天教还有一批弟子即将赶到,识相的最好快点逃。」
「牺牲她来杀你,苍生得救。放了你,便是後患无穷。」白道尘讲完一剑刺向她们胸口,赤琏推开莲禾登受他一剑,徒手抓住剑刃却笑了起来。
「咯咯咯咯……」
莲禾登边哭边爬,听赤琏怪笑道:「白道尘啊,我到底还是比你有情,最终仍舍不得害死自己疼爱的徒弟。而你……你真的都是对的麽?」
白道尘把剑抽走,剑上是赤琏的血,她的伤口一下子就复原,但痛还是很鲜明的烙印在记忆里,他忽有感慨的说:「你本来能忘了我,追求自己的将来。」
「将来,哈,什麽将来。你这种绝情绝爱的人,根本不会懂。」赤琏红了眼眶,嘶叫道:「失去最珍惜的东西,要痛一辈子。可我的一辈子没有尽头,没有!」
月湛清被这一幕震慑住,桂元洛及沈笑也停手看向他们。赤琏身上的伤痕再度消失,她像哀莫大於心死,木着一张脸走近莲禾登把她扶起,并握住颤抖得相当厉害的手问:「想当殭屍麽?如此一来你就不怕受伤。」不怕受伤,却还是会疼,而且有些伤是疼一辈子。
莲禾登对这些似懂非懂,她开始有点知道为何赤琏不咬她,也许是把她当作了自己的女儿一般看待。她此刻痛得全身冒汗,几乎要晕过去,她看着赤琏的眼摇头,接着倒抽一口气,胸口有什麽东西被掏出来,然後彻底失去意识。
「什……」月湛清错愕,他亲眼看到赤琏挖出莲禾登的心脏,把弟子杀死。
赤琏将屍体搁到脚下,朝白道尘微笑道:「刚才那个女孩,是我们的女儿。」
「不可能。」白道尘否定的语气依旧坚定沉稳。
「胎儿是流掉了,可我保留了胎儿的魂魄,然後替这孩子夺舍。」赤琏又一次强调:「她是我们的女儿。刚才,是你对她见死不救。我宁可亲手杀了她,也不要她再受苦。」
桂元洛不清楚状况,只觉得白道尘脸上闪过一丝迷惘,那模样令人心疼。「师父。」他轻喃,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厌恶。
「是麽。」白道尘淡淡应了声,说:「那她便是你杀害的最後一人。」
「教主!」另一批殭屍终於上山,白道尘运起九道天龙镇符,赤琏并不闪躲,九条金龙穿心而过,她的身影开始剥离,最後崩解消失,其余殭屍也被神龙追杀,彻底消灭。
金光飞舞,眼看要扑往桂元洛,白道尘及时收回符法,桂元洛愣在原地不动,白道尘瞟了眼月湛清和沈笑,听桂元洛问:「师父,这人说是我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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