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元洛怕其中有误会,跳出来接腔道:「这一定她们陷害师兄──」
「你退下。」白道尘推开桂元洛,又问了遍。「有,还是没有。」
月湛清手脚被妖怪和道士们捉住,逼他跪下,他气不过连师父都怀疑自己,吼道:「是,但她不是妖女,她是凡人女子,只不过是唔呃……」
白道尘掴了他一巴掌,捉月湛清的家伙手松得快,让月湛清被打飞落水,呛了好几口泥巴水,满身狼狈。
「这小子太荒唐了。」旁人继续责骂道。
「就是。悬恒派的道士快给个交代,水神被杀,不给交代的话山里其他神明不会放过你们。」
「杀掉妖道。杀掉妖道。杀掉妖道。」
桂元洛跑到月湛清面前护着,他紧张得呼吸急促,不敢相信眼前师父冷漠绝情的模样,师兄抓他的肩想把他推开,他暗自运用殭屍天生的体能挡住师兄,并摇头向师父求情:「师父,不要这样,你听师兄解释。」
「我没什麽好解释。」月湛清捶打桂元洛的背大骂:「你滚开,不用你帮我,滚啊!」
「不要!」
白道尘望着这对可悲的师兄弟,说道:「从小你们就这样。犯了错,相互掩饰,以为能一直这麽混日子。」
水已经漫到膝盖,外头传来落石崩坍的隆隆声,大家情绪激动要白道尘清理门户,沈笑则远远看着他们。
「多傻的一对师兄弟。」沈笑袖手旁观,虽然月湛清很有趣,但他实在不喜欢看月湛清和桂元洛拉扯,彷佛上演什麽闹剧。他不在乎白道尘或那些人怎麽想,但月湛清的个性哪会和丹天教的人勾搭在一块儿。
「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本门弟子。往後若你用悬恒道术招摇撞骗,行不义之事,必遭天遣。」白道尘此话一出,桂元洛跑上前抱他大腿求道:「不要赶师兄走,师兄是冤枉的,他被陷害的,师兄的脾气师父也晓得不是?」
「正因为晓得,所以为师明白这劣徒再也不受管教。」白道尘和月湛清对看,前者眸光深邃读不出情绪,後者因心情激动而频频颤抖。
哗啦,水花伴随月湛清的动作溅起,他握着长鐧往洞外走,其余人抄起手里法器和家伙蠢蠢欲动,然而狂风乍起将他们吹得全往後仰,定睛瞧去,原来是沈笑拿扇子施法。
「别轻举妄动。」沈笑神色悠然的提醒道:「此人对我有用,在这之前不容你们出手。」
他笑里藏刀,又一直给人深不可测的印象,谁都不敢贸然上前。一只不信邪的鹿精突然暴跳扑上,即刻被沈笑隔空撂倒,仅是动了几根手指的工夫,於是大家噤声,只能眼睁睁看那二人离开。
桂元洛望着师兄离开的方向,白道尘捉他手肘道:「这儿不能待了,走。」
「呃嗯。」桂元洛甩开师父的手,不停发抖,他不能理解师父的作法。
「走。」白道尘又讲了一遍,捉桂元洛的手拖着人走。
桂元洛惶恐不安,就算是这种时候,他还是想死赖着白道尘,究竟是怕白道尘孤单,还是怕自己没这人活不了?
跟师兄及沈笑走散後,桂元洛跟着师父继续往山顶走。细雨化作粉雪,没多久枝叶结霜,他们身上穿的是师兄一针一线缝的衣物。夜晚在山洞避风时,桂元洛捡来薪火取暖,他看着白道尘的眼神有所埋怨,白道尘也知道,却默不作声和他并肩而坐。
「饿不饿?」白道尘忽然问起。
桂元洛不理睬他,觅了个角落倒头睡。
「他迟早会走,谁都留不住。」
桂元洛掩面呜咽,他还是爱着白道尘,但心里也有了怨怒。「若我是妖道,师父同样会这麽对我是不?」
白道尘凝视他背影,皱眉不语。
「赤琏咬了我。我才是真正的妖道。」此话一出,桂元洛忽然间松了口气。「要收了我麽?」
桂元洛翻身,眯起转为异色的瞳眸觑着人。白道尘却冷静如常的说:「怪不得这些日里几乎不在为师面前饮食。」
「现在你知道了。」
白道尘长叹,转身走出洞外很久没回来。桂元洛心想,自己被遗弃了吧。等明日一早,他会去找师兄,也可能自己到北方,自生自灭。
「我会长生不死。哪怕你不要我,我也会永远想着你,念着你。你真残忍……师父……」桂元洛疲倦入睡,再度醒来时,洞外积着霭霭白雪,持续燃烧的篝火旁坐着一名衣袂如雪的男人,是白道尘。
桂元洛惊讶坐起,失神低呼:「师父?」
白道尘抓起垂死的幼鹿拿刀割牠脖子,放了一碗血递给他,盛的是满满兽血。
「为什麽?」看着师父做的事,桂元洛满脸惊慌。
「喝吧。」
桂元洛摀住口鼻,仍落了一滴泪,带着怒气质疑:「你为什麽不是这样对师兄,为什麽还要对我好?」
「你跟他不同。悬恒虽不是大门大派,也容不得他。」
「不对,不是这缘故,是师父太偏心!」
「是啊。」白道尘坦承道:「我是偏心。早知你不对劲,却还是留着你。但就算你成了殭屍,也好过湛清那样。为师只剩你一个弟子。」
「只因为这种理由?」桂元洛荒唐失笑,端起那碗鹿血一饮而尽,抹嘴道:「你能察觉我这点古怪,为什麽都没发现我对你有什麽心思……」
桂元洛说完就将白道尘扑倒,後者面对徒弟突如其来的逆袭仍没有畏惧,表情除了镇定还带着一丝不解,彷佛在对桂元洛说:「你又闹什麽性子?」
直到桂元洛俯首将带着血气的唇贴到白道尘嘴巴,白道尘才瞠目瞪视,一掌将桂元洛拍飞到洞壁。桂元洛抚颊站了起来,咯咯笑道:「还没呢。只是两唇相接,我想对师父做的事还有很多,你现在知道为何我常常避开,不和你亲近,就是怕不由自主的……」
「够了。别再讲下去。」
「我喜欢师父。不是孺慕之情而已,而是像赤琏对师父你一样。」
白道尘上前抚摸桂元洛发红的脸颊,淡淡说道:「都是为师不好,轻忽了你。你放心,为师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
桂元洛蹙眉,茫然觑着他,听他又讲:「你定是受了湛清影响,才误入歧途。所幸本门秘术奥妙,有一咒法可解。」
「我没有疯,也没有中邪。」桂元洛生气甩开他的手,失控怒喊:「你为什麽不肯面对我,我打从心里爱着你,已经这麽多年,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
白道尘垂眸思忖,手势一比就用地网将桂元洛束缚住,用他一贯平稳不带情绪起伏的口吻告诉桂元洛:「先歇一晚,等明天攀上峰顶,一切都会有个结果。」
「放开我,放开我──」又是画地为牢,这次不是一重,而是三重封印。白道尘坐在牢外守护,就算他无法接受桂元洛的心意,也决意不放桂元洛离开。
遥想起当初赤琏对他倾吐心意时有何感觉,白道尘只依稀记得自己心情平静而有着淡淡愉快,是能够成家立室,和家人一同入世修行的那种愉快。说来还是无法讲明是不是有过两情相悦的感觉,他只记得赤琏每天都笑得很好看,常常说自己有多幸福,既然她这麽讲,那时应该是很美好才是。
虽然赤琏有时让人觉得古怪,可是白道尘一直不以为意,直到有天他的师父和师兄揭穿赤琏非人,一切都不同了。他想这是自己太过沉迷俗世情爱所导致,在那之後他便不再接受任何感情,包括黏湘或其他人。
更别说是同为男子的对象,无奈这样的人偏偏就近在眼前,思及此,白道尘余光看到桂元洛声嘶力竭的在封印里挣扎,除了痛心之外,有一种和当年与赤琏分开时所没有的感受,那是很深沉的无奈,和无以名状的悲愁。
就好像虚空并非一无所有,而只是在那之中的事物无法肉眼观之、伸手触及,但在其中确实有什麽东西占满了它,并笼罩一切。
* * *
上一刻感觉还在冻人的冰水中浮沉,这一刻却从热气蒸腾的水中苏醒,月湛清挪了下身子发现背後还贴着另一副身躯,一只大手抚摸他头顶温声道:「醒啦。」
「沈笑。」
「嗯。」
「这是哪儿?」
「你一身湿走在高山上,没多久就晕过去,所以我带你来泡温泉。」
「温泉?」月湛清感到胸前发痒,沈笑的手轻挠他胸腹,两人赤身裸体泡在温泉里,他却不特别想做什麽,也懒得反抗。「你来过中界山?」
「我自己没来过,只是恰巧知道这儿。」
「恰巧……」月湛清知道沈笑的身份,即便如此他仍觉得这人有太多谜团,难不成有什麽神通麽,知道得这麽多,术法也是无师自通的样子。
沈笑收紧双臂,将下巴靠在月湛清肩上扬起满足的笑容,告诉他:「这一刻真是美好,只有你跟我。」
月湛清不自觉的挣动了下,沈笑想抱他,他拉开沈笑的手往前走,回头问:「我被逐出师门,你却只顾自己高兴。」
「别气恼。」沈笑上前亲他颊,说:「我是舍不得,可是你师父跟师弟不需要你,我需要你。你不需要他们,但你需要我。」
月湛清面无表情瞅他,待他解释道:「因为你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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