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麟?”我有些纳闷。
“是的,公子。天麟与白狐本井水不犯河水,但由于灞垒在其中挑唆,白狐使计令天麟与仙瑶国中大乱,不得不西迁中原。白狐便趁机占领了天麟,仙瑶则被灞垒占领。当今北辰君安晨旭幼年便遭此大劫,而安晨旭之父安庆侯与上官家又在南夏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前朝赵氏皇帝便命李家攻打白狐,一来削弱李家的兵力,二来便是为天麟报仇。”
“赵炀帝对天麟倒是很照顾。”我淡淡道。
黑影点点头道,“赵炀帝倾慕天麟王妃的美貌已久,可惜王妃在西迁途中不幸离世,令炀帝遗恨一生。”
天麟王妃想必是个绝色的男子,不然何以名声竟传到了中原。
不过这些故事都与我无关,我没兴趣打探更多。
“没事你可以退下了。”我对黑影摆了摆手。
他却并没有立刻动身离开,仍在原地犹疑不决。
“还有何事?”
“公子……你在天麟的身份,属下也可以查到。”
他这么一说,显然是已查到了我的身份,然而我却并不想知道,“你退下吧。”
“是。”黑影转瞬间已消失在视野中。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与前途无益,何必徒增烦恼?
不过,北辰君我倒是很久未曾见过他了。
第二日,我难得仔细穿戴了一番,携着蝶衣来到了北辰阁。
“君上,你今日怎么有雅兴出来走走。”蝶衣一脸喜色地对我笑道。
然而我的神色却并没有几分欣喜,只平淡地说道,“我昨日夜观星相,北辰君不日将薨。”
“啊!”蝶衣惊叫一声,连忙掩住嘴,对我挥挥手道,“君上,此话可说不得啊。”
“你不信?”我微一耸肩,随意道,“到时你便知道了。”
蝶衣还是依旧摇摇头,却絮叨个不停,“奴婢是听说北辰君身子不大好,但也不至于……”
来到北辰君的住处,我挥退了侍从,房中便只剩下了我和他。
安晨旭缓缓走到我面前,“南山君有何贵干。”
细瞧他的面色,苍白而无神,显然已是病入膏肓。当日他出家之时我便瞧见他的气色不太好,如今更是风烛残年。
我坐下身,浅酌了口茶,平静道,“来问一桩秘闻。”
“哦?”安晨旭似有了点兴致。
我也不再兜圈,直接开门见山道,“八年前宣阳之变,白芸希为何自尽?”
安晨旭眼神变得复杂,没有料到我竟直接问了这个问题,沉吟良久却含糊其辞道,“八年前的事,我也记不太清了……”
他看了眼我的肚子,“况且你现在身怀有孕,知道了也并非好事。”
我站起身,平静地与他对视。
在他惊讶的目光中,我解下了衣衫,转过身露出了左肩的紫罗兰。
“你……”他颤抖着手,双眼盯着我的左肩,一脸难以置信。
待我重新穿戴完毕,他仍是震惊的模样。
“现在可以说了吧。”我再次落座,端着茶盏淡淡地道。
安晨旭小心地问道,“皇上……知道吗?”
“你觉得呢?”我嘴角扯出一丝弧度,反问道。
他点点头,不再作声。
我的身份,恐怕第一次在长生殿与李振睿相见时他便知道了,更何况还有那么多夜的耳鬓厮磨,若说他一无所知,我都不相信。
只是他看破却不说破,究竟是将我置于何地,我却不知晓了。
“我可以将一切都告诉你。”安晨旭抬起头,郑重说道。
我摆摆手,“我只想知道为何白芸希自尽,其余的我并不关心。”
安晨旭叹口气,缓缓道来,“白芸希当时接近皇上,主要是为了复国。我和先帝早已看穿,唯有皇上执迷不悟。之后的一切你也知晓,宣阳之变是白芸希使计,令皇上以为先帝挟持了她,故而逼宫。直到在西陵阁,皇上才看到了白芸希,可惜为时已晚。先帝当时受伤过重,奄奄一息。李氏容不下白芸希,我也容不下她,白芸希必须死。”
安晨旭说到这里,眼中划过一抹深深的恨意,“如果不是李振睿美色误国,先帝也不会死。”
撇开他们的恩怨纠葛不谈,我尚有一份疑虑在心头,“白芸希想要复国,方法何其多,为何要用这种损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方式?”
安晨旭冷笑道,“如果是你,每日与自己的亡国仇人日日相对,恩爱缠绵,还有了子嗣,将是何心境?”
我不再言语。
的确,那是一份割舍不下的蚀骨之痛。
白芸希定是对李振睿动了真情,唯有死,才是解脱吧。
真是孽缘啊。
“那么,李振睿到底答应了白芸希什么条件?”我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安晨旭似有些惊讶,没想到我竟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何以知道李振睿对白芸希有承诺?”安晨旭问道。
“若没有承诺,白芸希又怎么安心赴死。”我冷笑道。
其实说到这里,我已然猜到了李振睿的承诺,只是从安晨旭口中得知,却又是另一番滋味。
“白芸希以白狐族之名要李振睿起誓,终身只爱她一人,并让她的孩儿登上帝位,否则她将堕入无间地狱,永不超生。”
我被这份毒誓震惊,若不是知道白狐国好信仰,实难相信这样一份誓言对李振睿有那么重要。
“所以……”安晨旭盯着我的肚子,“你腹中的孩儿是个奇迹。”
此刻我真的相信李振睿是深爱白芸希的,无论是扶持太子,控制子嗣,还是这些年对东海的付出,他都在履行对白芸希的诺言和补偿对白芸希的亏欠。
然而这对我来说无异于诛心之痛。
李振睿,我又算什么
我失神良久,恍如梦游般离开了北辰阁。
“君上。”蝶衣小跑着跟上来,讲一个锦囊递到我手中,“北辰君说,他时日无多,若您想知道其他的,都在这个锦囊中。”
我将锦囊捏在掌心,意识却已飘得很远。
第68章 (六十七)
回到南山阁,却见李振睿正坐在凉亭饮茶,亭前是南山阁独有的粼波湖。
李振睿身边坐着上官温雅,两人正有说有笑。
“熙儿回来了?”他一抬头便看到了我,眼神亮了亮。
我对他点了点头,“皇上与西陵君可游过湖?微臣让蝶衣为你们安排一下。”
上官温雅有些惊喜。
李振睿却拦住了蝶衣,“不必了,改日再游也不迟。”
“好。”
瞥眼见到上官温雅的右手攥着李振睿的小手指,李振睿回握住他的手,在上官温雅耳边言语了一句,上官温雅微红了脸。
我后退了一步,感觉周身一片冷寂。
他们的距离靠得很近,姿态亲昵并非作假,若说当日宴饮还有一丝刻意,如今却是真真切切的情意,让我难以忽略。
我知道李振睿是不喜与人太过亲密的。
当初上官温雅入宫,他对他多有照拂,却从没有肢体接触,如今不仅唤他“雅儿”,与他更是几乎贴在了一起,而且,这并非是做给我看,倒像是他们的日常。
不是我多心,而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已经变了。
我的表情依然平静,心中却难掩苦涩。
上官温雅对我笑了笑,转过身对李振睿道,“既然南山君来了,微臣就先请告退。表哥的身子愈发不好,微臣想去看看他。”
“好,去吧。”李振睿对他挥挥手,上官温雅欠身离开。
湖面泛起一层涟漪,我拢了拢衣衫,没想到融融春日还让我感到寒冷。
李振睿将一件披风披到我身上,顺势轻轻搂住了我,“还冷吗?”
我沉默着低下头。
李振睿将下巴枕在我肩上,笑着说道,“南山阁新建不久,尚有许多缺漏,熙儿若想要什么,都可以和朕说,嗯?”
温热的呼吸缠在颈畔,我微微侧身道,“太医说让我多出去走走。”
“嗯,朕知道。”李振睿笑道,“朕听说你刚才去了北辰君那里,可别过了病气给你。”
我摇摇头,眼光投在湖面的残荷之上,“我想去宫里其他地方走走,经常去的几处看厌了。”
“好啊。”李振睿惊喜地笑,“熙儿想去哪儿都行,来朕的长生殿更好。”
“那恐怕会搅了皇上与西陵君的鸳鸯梦。”我淡淡道。
李振睿收住了笑,有几分尴尬,亦有几分委屈,“朕也有需要的时候……”他说的隐晦,然而我还是感觉闷得不能呼吸。
我挣开了他的手,“皇上早些回去吧,我该休息了。”
“熙儿生气了?”李振睿拉着我的手不肯放,调笑道,“朕最喜欢的是你。”
最喜欢的是我,然而也不过是喜欢。
我有些疲倦地抚了抚额,“微臣有点乏了。”
见我已是一副逐客的姿态,李振睿也只好叹了口气缓缓地离开了。
而我在榻上辗转反侧,却始终无法入睡。
脑海中的思绪太多,令我有些烦闷。
李振睿的过去是我永远无法涉足的曾经,冲开那一重桎梏实在太难。
而如今还有了上官温雅和梨园的那些少年,我与李振睿已不再是单纯的我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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