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清款款而上,双膝跪地,卢祥之问他:“这东西可是你呈上的?”
王子清道:“是。”
卢祥之问:“如何来的?”
王子清:“乃是此案死者林木子收集多年而来。”
卢祥之:“你与死者什么关系?”
王子清回答:“情同手足,相依为命。”
卢祥之:“死者为何收集白家谋反的证据。”
王子清顿了一顿,徐徐道来:“当年明月阁花魁清月与白丰喜关系密切,白丰喜常在清月闺房商谈要事,后明月被烧,三百余口葬身火海,林木子是明月阁花魁清月丫鬟林小玉的妹妹,侥幸从火海中逃出,觉得事有蹊跷,怀疑明月阁之事是白丰喜所为,便开始暗中调查白家多年,最终发现这个惊天秘密。”
卢祥之问道:“调查多年,又是因何被杀?”
王子清道:“这书信上的事事关重大,林木子无处伸冤,只能暗自隐藏,后武王到了扬州,林木子知道了武王身份,想将书信呈上,这才被杀。”
卢祥之道:“可有人证。”
一个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被领了上来。卢祥之问道:“堂下何人?”
女子道:“民女是林木子的老鸨儿。”
卢祥之问道:“你可有证据证明林木子被白家雇人杀害?”
老鸨儿呈上几张写满了字的纸和一个小盒子:“有,那杀手杀了木子竟然还到我们花楼吃花酒,多喝了几杯,就什么都说了,我偷偷把他的话记了下来。但是人却跑了,只留下这个,据说是白府给他的报酬。”
卢祥之接过纸张看了一遍,又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金制的貔貅,金光灿灿,貔貅底座上刻了个大大的白字。
卢祥之问白丰喜:“这可是你府内的东西?”
然而白丰喜却什么都听不见了,早在看到书信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人是不是他杀的又如何,在滔天的罪过面前,一个小小的杀人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知道自己完了,怀王也完了,整个白家都完了,自己助新帝上位,权倾朝野的梦只会化成乱葬岗里人首分家的残破尸首,不得善终。
☆、局
卢祥之见白丰喜整个人都已经精神恍惚了,便传了白府的管家来辨认,整个白府早已经在郑骋扬出门的时候就被马成福派重兵围了起来,只许进不许出,眼下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管家是被卢祥之早早的从白府里提了出来,押在衙门里备用。
管家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看面相也是个精明能干的人物,只是到了公堂上吓得两条腿都抖了,卢祥之命人将貔貅放在它面前,道:“你可看仔细了。”
管家点头如捣蒜,颤抖的手拿起貔貅上上下下看了两遍,方才说:“确实是我家老爷的的心爱之物,前几年丢了,不成想在这里。”
卢祥之冷哼:“定然是他早有杀人之心,方才将这东西私藏,留作后雇人杀人的财物,为了防止被人发觉方才说丢了,真是老奸巨猾。”
此时的白丰喜已经恢复了冷静,自知难逃一死,也懒得辩解,就这么跪在公堂上,像个没有灵魂的纸扎人。
卢祥之问白丰喜:“如今这案件已经大白,你可还有什么辩解?”
白丰喜冷冷的看他一眼,垂下了头:“没有了。”
杀人动机已有,人证物证俱在,犯人也承认了,卢祥之一拍惊堂木:“此案几番调查,查明林木子之死乃是扬州府尹白丰喜雇凶杀人,杀人者已逃,但其他人证物证俱在,犯人已经招供。此案了解!”
卢祥之没有宣判接下来如何处置,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处置白丰喜这件事是轮不到自己身上的。
马成福一直坐在卢祥之的下首,此时笑眯眯的站了起来:“卢大人辛苦,剩下的我来吧。”
说罢,一摆手,一群穿着官兵服饰的人从府衙后走了出来,绑了白丰喜往外走。
白丰喜似乎刚刚清醒过来,他完全没有了平日的斯文儒雅,一个劲儿挣扎着大吼:“还有,还没审完,都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做的,还没审完啊!!”
不用马成福示意,绑着他的几个人已经用布堵住了他的嘴,白丰喜呜咽着想把没说完的话说完,但是在场的任何人都没有给他机会。
相比之下,白献知要比他的父亲冷静很多,他被人押上来,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服,方才一板一眼的跪下:“草民白献知叩见知府大人。”
卢祥之问他:“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
白献知语气平静:“草民不知。”
卢祥之把那本书信册子扔给他:“你父亲勾结怀王意图谋反,纵火烧死明月阁三百余口,雇人杀害林木子毁灭证据,你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么?”
白献知一直面色平静,唯有听到林木子被杀时脸色波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他拿起书信册子细细的看,看完方才道:“明月阁一案没有明确的证据,至于林木子...和勾结怀王一事我并不知情,书信上也并未体现我与这些案子有关。”
的确,明月阁一案发生在十年前,那时白献知不过十三四岁,不大可能参与到案子中,书信都是白丰喜与怀王的信件,也不能证明他与谋权篡位之事有关,林木子一案,更是所有的线索都指向白丰喜一人所为,还真找不到白献知参与到其中的证据。
正在卢祥之一是哑口无言的时候,郑骋扬忽然笑道:“证人自然是有的,此刻正在堂外候着呢。”
卢祥之如逢大赦,暗道自己未来的主子果然给力:“快请证人上来。”
郑骋扬大声笑道:“上来吧。”
声毕,从堂下慢慢走上了一个人,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包括白献知在内无一人认得。
来人相貌平平,但却一身凌厉的气势,若是喜乐在此恐怕要横眉冷对了。来人正是弃明阁阁主石少一。
人来了却不跪,只大大方方站在那里,一点也没不好意思,卢祥之看看来人,又看看郑骋扬,意思是这是怎么处理?
郑骋扬一笑:“这是我兄弟,天下就只跪我皇兄一人。”
这下卢祥之说什么也不敢让他跪了,当下也不敢多问来人的身份,只正色道:“堂下之人可有白献知犯罪的证据?”
石少一笑嘻嘻的说:“天阴教的教主,采阴补阳,谋财害命,勾结朝廷命官结党营私,怎么就没证据了?”
此言一处,在座之人都是脸色一变。
前一阵子天阴教闹得沸沸扬扬之事大家都是很清楚的,也早已经听说天阴教教主已经葬身火海,怎么这会又出来一个天阴教教主,而且这样一个阴狠毒辣、伤天害理的邪教的教主竟然是淡泊名利厌恶官场的朝廷命官之子?
白献知方才还冷静的面孔立刻变色了,他指着石少一大喊:“你血口喷人!”
石少一淡笑:“白公子你莫要着急,还有别的帐一起算呢。”
说完他转身向卢祥之一抱拳:“大人,不但天阴教与他有关,甚至武王被刺杀一案也与这位白公子有关。”
郑骋扬被刺一事基本上就是不公开的秘密,如今被人放到明面上,卢祥之也乐得就坡下驴:“哦?怎么说。”
石少一道:“武王被刺杀一案乃是怀王妃雇弃明阁的杀手所为,为消灭证据,白献知花重金毁掉了弃明阁的账薄,并将参与刺杀的杀手杀人灭口。”
卢祥之道:“可有人证物证?”
石少一道:“有。”
卢祥之:“带上来!”
白献知眼睁睁看到被毁掉的账本被送上了卢祥之眼前,被杀掉的人活生生的站在堂下,虽然早知道对方有备而来,自己脱不了干系,但却没想到自己这样的一败涂地。
卢祥之翻了翻账本,白字黑字写的很清楚,确实是怀王妃的属下雇佣杀手刺杀郑骋扬,那个属下的证词压在账本下,签了字画了押,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卢祥之问:“你可知道怀王妃为何要刺杀武王?”
石少一道:“那雇佣的人说是得知武王去了扬州,怕勾结怀王谋反一事败露,才冒天下之大不韪,刺杀武王,具体证词都在证词上。”
卢祥之点点头,转而问白献知:“你可认罪?”
怀王妃要杀的是谁白献知最清楚不过,但是证词上写得清清楚楚,自己真的是百口莫辩了,白献知只能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卢祥之又问石少一:“那白献知是天阴教教主一事你可有证据?”
石少一道:“自然是有的,白献知一年要往返扬州与京城之间数次,表面上是为结交文人,探望妹妹,实际却是为处理天阴教的事务找掩饰,他找借口不考科举也是为了更方便管理天阴教。天阴教在京城也有不少教众,都是他在京城期间引诱入教的,其目的就是大肆敛财,深入朝廷内部,为怀王谋反提供财力物力。”
石少一又道:“作为天阴教的实际掌权者,虽然见过他的人不多,但还是让在下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
说罢,一名衙役将一名妙龄女子带了上来。
石少一道:“这名女子就是白献知与天阴教名义上的教主青环之间传递消息的信使,一直都被青环用药物控制,现在被我解了药性,白献知与天阴教的事情她无所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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