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叶炫早就晕了过去,身上也血迹斑斑,几乎将叶炫身上穿的那件白衣,整个染红。
叶冕一直背转着身,不去看,怕自己不忍心。
叶冕在自己心里一下一下地数着,到了第五十下,叶冕急忙转过身来,看到的就是叶炫这副几乎只进气不出气的样子。
“炫儿!”叶冕着急地说,“狗奴才,谁准你们将太子打成这样的?还不快去请太医!”
“奴才这就去!”福禄答了一声,就往太医院去。
叶冕将叶炫抱到了床上,说:“炫儿,父皇错了,父皇不该打你!父皇错了!……”
影痕当时看情况不对,偷偷出了宫,去寻叶灿。
叶灿听了影痕的话,马上就往宫里赶。可是来不及,叶灿来了的时候,太医刚刚为叶炫诊了脉。
“怎么样了?”叶灿连请安都没顾得上,就问太医关于叶炫的情况。
太医说:“太子殿下他,被打得狠了。常人被打成这样,都要且休养一段日子。太子殿下身子骨比普通人还弱上几分,按照老臣估计,太子殿下怕是要有月余不能下床!”
叶冕说:“郑太医,太医院里不是有许多天山雪莲,千年人参之类的吗?给炫儿多用一些!”
郑太医说:“皇上,太子殿下身子虚不受补,用那些大补之药,怕是虎狼药性,殿下他受不了!”
叶灿着急地问:“那就让他这么疼着吗?”
“为今之计,也只有好好养着了!”郑太医无奈地说。
第 46 章
第四十六章
霜叶红于晚来秋。
叶炫这么一躺,就在床上躺了三个月。从初夏躺到了秋天,在枫叶红遍山野的时候,才将将能够下床。
太子被打一事,传得是沸沸扬扬。大臣们都猜测叶炫这次是失了帝心,二皇子又回来了,皇上很有可能是要废太子。毕竟,叶冕一直不是特别看重叶炫,叶炫也没有母族。在天下人的眼中,都是因为其他竞争者都失去了资格,叶炫才上位的。
因此,在叶炫养病期间,叶灿、叶煌和叶灼处的大臣们往来更频繁了。毕竟,大皇子和四皇子是彻底废了,这三位皇子才有希望同叶炫争夺太子之位。
只是大臣们没有想到的是,二皇子叶灿就是一个二十四孝哥哥,他们刚刚说明来意,就被赶出了贤王府。而曾经被大理寺卿亲自举荐的三皇子叶煌,如今,却整日里耽于酒色,身边不是美人环伺,就是美酒不断。一个如玉的人,而今变得不成个样子。当初,叶煌辞去大理寺少卿的职务时,大臣们还以为他是为了给自己争取一个争夺太子的机会,没想到,他竟然是如此自甘堕落。也只有五皇子叶灼,还有与叶炫争上一争的心思。
东宫。
“影痕,备车,我要出去!”叶炫说。
“主子,您的身体刚刚好,是不是过一段时间再出去?”影痕跪在地上说。
“我自己的身体,我有数!”叶炫说,“放心吧,我没事!”
影痕只好起身,去吩咐人备马车。
……
影痕吩咐人准备马车的时候,叶灿来了。
“见过贤王爷!”影痕请了个安。
“他这是要出去?”叶灿只用了个他,但凭谁都能听出来,这个他是谁,以及,叶灿语气中遮掩不住地怒气。
影痕说:“太子殿下他,他说自己在东宫憋了三个月了,想出去转转!”虽然知道叶灿不会相信这种鬼话,但是影痕也没办法了。怎么就能撞上呢?太巧了吧!
“哼!”叶灿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就往屋子里去。
影痕尴尬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天知道,刚刚叶灿“哼”完,影痕就以为他会转身走的,没想到居然还要进去。果然啊,太子殿下就是生来克二皇子的!
……
“你刚刚好,就不能晚几天去见他吗?”叶灿觉得自己很……没办法,谁叫这个人是叶炫呢!
叶炫点了点头,说:“已经三个月了!”眼下之意,就是必须得去见。
“你就这么喜欢他么?”叶灿说完,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自己这种怨妇的口气是要闹哪样?
“什么?”叶炫满脸错愕地问,“二皇兄,你想到哪里去了?什么叫那么喜欢?”说真的,这种自己被看做喜欢上文墨的想法,实在太诡异了。想想也是,自己要真的喜欢上了文墨,说句大不敬的话,母后会从坟墓里爬出来,掐死自己的吧!
叶灿也是满脸震惊地问:“京郊宅子里的那位,不是你想尽办法藏起来的你喜欢的人吗?”
“什么呀!”叶炫都要笑了,说,“谁告诉你的!那只是一个朋友,犯了死罪,我就想办法保住了他一条命!”
叶灿会信吗?叶灿当然不相信了。叶炫是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人人都说太子殿下行性温和,善心善意。甚至,当初有反对叶炫做太子的大臣给的理由是:“六皇子殿下,温文尔雅,爱民如子,若生在太平盛世,或可为一代贤君,然天下局势未稳,怕是依着六皇子温软的性子,难以保全这个国家啊!”
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叶炫之所以给人这种感觉,完全是因为他身子羸弱之故。真正的叶炫,有自己的底线。在别人没有触及这个底线之前,他真的是无限包容,而一旦有人触碰了这个底线,叶炫决计不会让那个人好过的。就像当初那个放肆的梅大人,和那个底蕴深厚的孔大人。惹了叶炫,哪一个有好下场呢?
所以叶炫说那只是一个犯了死罪的朋友,叶灿一点儿都不信。即使被叶炫救下了,叶炫也不会这么在意。那个人,对于叶炫来说,一定很重要。但是,按照叶炫当时的反应,那个人又不像是叶炫喜欢的。叶灿一时,也无法猜出那个人的身份。
“原来只是一个朋友啊!”叶灿最终如此说到,“那,不介意我和你一起去吧!”
叶炫想了想,说:“既然二皇兄要去,就去吧!”
京郊。
马车刚刚停在宅子门口,就隐隐约约听到里边传来的古琴之声。
那琴声听来,是高山流水。
伯牙善于弹琴,子期善于欣赏。当年伯牙子期因着这一曲高山流水,引为知己。后来,子期因病亡故,伯牙悲痛万分,认为世上再无知音,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像子期一样,从他的琴音中,体会到他的心声。所以伯牙就“破琴绝弦”,将自己最心爱的琴摔碎,从此再不弹琴。
或许叶炫和叶灿没有听到过伯牙弹过的高山流水,没能看到当年的一对知音。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听得懂这一曲高山流水。
曲已终,人却未醒。
“二位爷,曲子停了,咱们还是进去吧!”影痕出声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叶炫和叶灿一下子被惊醒了。
“炫儿,你的这位‘朋友’古琴谈得不错!”叶灿说。
叶炫看来叶灿一眼,说:“那是自然,他琴棋书画,无一不精!”
叶灿说:“那我可要好好认识认识这位公子了!”
“你怎得知道那位是公子?”叶炫疑惑地看向叶灿。
叶灿笑了,说:“女子一般弹古筝或琵琶,古琴素来是男子喜欢的。”
“你懂得还真多!是不是常听别人给你弹曲儿啊!”叶炫没好气地说完,转身进去了。
叶灿没反应过来,这是为什么生气了?小炫儿的气性都跟别人不一样。
叶灿也进去了。
叶炫还未进屋,在院子里等着叶灿。
“文墨跟普通人有一些不一样!你一会儿别吓到他了!”叶炫等在院子里,就是为了嘱咐叶灿,怕他会做出对文墨不好的事。
“吓到?怎么也是一个七尺男儿,胆子怎么会这么小?还能被吓到?”当然,这些话叶灿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嘴上说出来。“我知道了!”叶灿憋屈地说。
两个人进了屋子,叶灿才明白叶炫为什么这么跟他说。
从文墨的神情就可以看出来,他是一个痴儿。叶灿很难想象,刚刚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的高山流水,竟然是这样一个痴儿弹出来的。
“他……?”叶灿问。
叶炫轻轻的说:“没什么,就是不小心烧坏了脑子,就变成了这样!”
叶炫说完,就走向了文墨。
文墨正在“信笔涂鸦”,突然觉得眼前有一片阴影,不高兴地抬起了头,却看见了叶炫。
“你来了?你都好久没来了!”文墨有些不开心地说。
叶炫笑了,说:“对不起呀!我这些天很忙,顾不得来看你!”
文墨说:“那这次我原谅你了。你以后不许忘了来看我!”
“好!”叶炫有些高兴,又问影迹,说:“文墨他?”
影迹知道他要问什么,说:“大夫说了,文公子正在逐渐好转!不久之后,就会恢复了!”
“那就好!”
……
叶炫看叶灿进来之后,许久未说话,有些好奇地看向叶灿。
此时,叶灿一副呆滞的表情看着叶炫和文墨,反应不过来。
“二皇兄,你在看什么?”叶炫问。
叶灿这才反应过来,说:“炫儿,这位公子,跟你长得好像啊!”两个人还没站在一起的时候,还没有感觉,两个人站在一起之后,分明就像一对儿兄弟,比自己和叶炫还像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