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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香行/此香不为王者折 (魏香音)


  “正是如此!”张成连连点头。
  唐瑞郎又问:“你难道就没想过,贸然指控一位宗室中人的后果,比连坐更为严重?”
  张成明显一愣,却又立刻连连点头。
  “小的只知道‘王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小的相信唐公子一定能替小的全家做主!”
  他这话说得谄媚太过,反倒让人浑身绽起寒栗。
  唐瑞郎冷笑道:“那你就必须明确地告诉我,你和你的兄长,究竟与我二姐的死有没有任何的干系?!”
  “小的可以对天赌咒发誓,真的没——”
  张成正想赌咒,却见唐瑞郎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你我都明白,赌咒发誓这种事根本一文不值。你也别欺我年少无知。从此刻开始,小心你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因为,只要你所说的与我所掌握的存在一丝一毫的差池,等着你的……就一定会是比死更可怕的酷刑。”
  说出这番话的唐瑞郎,完全抛弃了少年的稚气与天真。眸光中只剩下尖锐的寒光。
  叶佐兰忽然觉得不认识这样的唐瑞郎,却见过这样的目光。
  高高在上的,不怒而自威的目光。
  张成的脸色变得煞白,他吞吞吐吐地说道:“王、王妃出事那天,张全并未在王府当差。因此……也与此事毫、毫无关系。”
  “毫无干系?”
  唐瑞郎反问他:“你好歹也是个医工,应该听说过催生丹这种东西吧?王妃怀胎期间所服之药,包括催生丹在内,全由良医所配制,不仅找人试过,还打上了医正的戳印。不如你去问问你那兄长,当初他找的什么人、试得什么毒,竟连乌头都试不出来!”
  乌头?
  叶佐兰倒吸一口凉气。就连他也知道乌头是穿肠的毒药。若是真有人试过药,绝对不可能尝不出来。
  刚才还振振有词的张成猛然安静了,虽然他的嘴依旧大大地张开着,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唐瑞郎突然俯身靠近张成。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你要替你那混账兄长求情,却不知道他将你蒙在鼓里。若是让他知道,你冒冒失失地跑过来讨死,恐怕早就收拾细软逃跑了罢!”
  “不,不,不是这样的……”张成已经瘫坐在了地上,反反复复地摇着头。
  可是他却没有办法逃脱唐瑞郎的追问。
  “张全现在藏在什么地方!告诉我,我也许还能让人对你从轻发落!”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张成转了一个身,竟然连滚带爬地抱住了叶佐兰的大腿:“叶公子、叶少爷,我求求您,可帮我说说情吧!”
  叶佐兰真是哭的心都有了。要是早知道张成接近自己是这个目的,他肯定敬谢不敏。然而此刻,拒绝一个似乎走投无路的人,他又觉得有些残忍。
  还有唐瑞郎,如果这一次自己选择维护张成,就真的会惹怒他。
  两相权衡之下,叶佐兰一手按住张成的肩膀,正色道:“不如报官罢!正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你们兄弟当真什么都没有做,自然会还你们一个清白。可如果张全果真害死了王妃……那也由不得你在这里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知道求情无果,此地不宜久留。张成顿时松开了抱着叶佐兰大腿的手臂,起身就往敬一亭外面跑。唐瑞郎哪里肯放过他,高喝一声“来人呐”,紧接着才想起来两个侍卫都被他留在了灵州城。
  而这时候,叶佐兰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跳起来扒住张成的脊背。张成大吃一惊,转身就要反抗。两个人顿时扭作一团。
  然而叶佐兰毕竟只是一名十一岁的少年。敏捷虽有余,可惜力量却是不足。三拳两脚之间,就已经被张全揪住衣襟,向后摔去。
  这一摔,可摔出了大麻烦。
  叶佐兰仰天跌倒在敬一亭前,太阳穴正好磕中了台阶尖角,顿时两眼一黑。
  而他最后听见的,是唐瑞郎急切的呼唤声。
  
  第11章 宁莫我有
  
  不知道多久之后,叶佐兰缓缓地睁开双眼,习惯着周遭明亮的光线。
  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头顶是青色幔帐,身下的褥子则比国子监号舍里的柔软许多。
  好像是在家中的卧房?
  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这里的,叶佐兰暂时想不起来。他稍稍仰了仰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般的晕眩,又有钝痛从太阳穴上传过来。
  他再抬手去摸,触到了一圈布巾。
  对了……在国子监的敬一亭里……
  他隐约想起了一些混乱的片段,也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叶府仆役,手上端着汤药。他将药碗放在桌上之后走到床边,发现叶佐兰已经醒了,又赶紧跑出去报信。
  过了一会儿,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叶佐兰稍稍仰起头,随即看见了满面愁容的母亲和姐姐。
  从母亲的口中,叶佐兰找回了失落的那些记忆——当日在敬一亭前,他将想要逃跑的医工张成扑倒在地,却也因此磕到台阶上,脑袋破了一个洞。是唐瑞郎将他抱到了病坊,这才止住流血,阻止伤情继续恶化。
  这之后,叶佐兰又被送回家中,一连昏睡了一天一夜,直到刚才才苏醒过来。
  “没事了,你已经没事了。”
  母亲将叶佐兰抱在怀中,心疼地轻抚着他额头的白布。
  叶佐兰原本不觉得委屈难过,这下子倒是勾起了小孩子脾性。他在母亲怀里蹭了几下,目光越过了站在床边的姐姐,看见了远远地站在角落里的父亲。
  即便没有明说,但父亲毕竟还是在默默关心着自己的。
  想到这里,叶佐兰便主动唤道:“爹爹。”
  叶锴全应了一声,终于也走到床边,伸手轻拍妻子的肩膀。
  “我有点话要和与佐兰说,你先带着月珊出去。”
  母亲和月珊依言走开,屋子里便只剩下父子二人。叶佐兰想要欠身起床,却被父亲按回去继续躺着。
  “别动,听我说话就好。”
  父子二人对面无言了好一阵子,还是叶锴全主动询问道:“腿还疼吗?”
  叶佐兰摇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叶锴全又忍不住教训道:“自从那天我打了你那三十棍,你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你娘她一直挂念着你。这次听说你出了事,更是吓得魂不守舍。你要恨我可以,但却不能这样折磨她。”
  “孩儿知错了。”叶佐兰垂下眼帘:“孩儿并不埋怨父亲,也不应该害母亲担心。”
  叶锴全点了点头,然后弯腰,坐到叶佐兰身边的床沿上。
  “为父想要和你说一些……陈年旧事。你可愿意听?”
  叶佐兰点头。
  叶锴全略作沉吟:“你出生的那一年……咱们家出了两件天大的好事。一件,是你娘生了你。而另一件,则是为父考取了功名。”
  “进士二甲第二十六名。”叶佐兰背出了这个已经听到耳朵起茧的数字。
  “不错。你可还记得,那年殿试的人数?”
  “三千四百五十六人。”
  “殿试登科者呢?”
  “只有一百五十七人。”
  叶锴全点头,对叶佐兰的回答十分满意。
  “不错……那一年的殿试登科者共有一百五十七人,其中留京待选三年者,十之六七;立时启用者,则不足五十人。那个时候,为父被朝廷启用为都水丞,要说是春风得意……也不为过啊。”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微笑。
  “初入仕途者,总是满怀着抱负与设想。那时的为父我……也恨不得整天都窝在都水监里;甚至连你也带在身边,从小接受皇城朝堂的熏陶。”
  叶佐兰稀奇道:“孩儿曾进过皇城?”
  “进过,只是你自己不记得罢了。”
  说到这里,叶锴全脸上的柔和却又慢慢黯淡下来。
  “那之后的整整十年,青年才俊不断入仕,同期的进士频繁右迁……只有我一个人,守着六品官阶和那座小小的都水监,驻步不前。慢慢地,我从满心欢喜变得惴惴不安,时而自惭形秽,时而却又愤世嫉俗……”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你说,为父的才学,难道当真不如你那傅正怀伯伯?”
  叶佐兰对傅正怀并不熟悉,但是他还是果断摇头:“在孩儿的心目中,爹爹永远是最优秀的。”
  “……你也学会拍马屁了啊。”
  叶锴全因为儿子的答案而苦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其实,那天你说得也不无道理。我一直以圣贤的教诲来衡量你的行为,然而这已经不是一个圣贤生活的时代了。传说中的麒麟只降生在太平盛世,可是心怀抱负的人却无法选择自己出世的时间。坚硬的石子或许可以抵御流水的一时冲刷,但是柔弱的落叶只能顺流而下……至于为父我,也不应该忘记自己本心,甚至还在你做出提醒的时候,恼羞成怒。”
  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话,显然在叶锴全的心中收藏了许久,或许从叶佐兰挨打的那一天就开始了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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