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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柏寒盟 (竹下寺中一老翁)


“你我政见不同,门第不同,所思所想便难免相异,确实称不得什么知己。”刘缯帛,“都说士为知己者死,我虽不是你的知己,可谁说我不愿为你去死?”
不知为何,苏诲只觉一阵无名火涌上心头,忍不住甩手往他头上一打,颤声道,“谁稀罕你为我去死?你就不能好端端地活着么?”
刘繒帛被他打的一愣,又见他气得面色发白,不由慌张道,“晏如……”
苏诲苦笑一声,“我算是懂了,对你这种人就不能玩这些弯弯绕绕。”
“你……”
苏诲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下面我要说的话,你可仔细听好了。你是鄙夷轻蔑也好,对我避如蛇蝎也罢,唯独不可装傻充愣。”
刘繒帛眼中神色复杂以及,却还是点了点头。
“我对你早已超越兄弟之情、手足之义,”苏诲一字一句道,“换句更浅显的话,我恐怕是个断袖,而我恰巧看上了你。”
这些话在他心内盘旋许久,如鲠在喉,今日全数倾倒出来,不仅无想象中难堪,反而如释重负,刘繒帛作何回应,反而都不太重要了。
刘繒帛静静地看着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国子学那个锦衣玉食的高门子弟,洛京街头那个孤苦无依的落魄公子,还有淳和坊那个与自己朝夕共度的灵秀少年。
当然,还有眼前这个无比坚定,却又隐含忐忑的俊逸探花。
“若是你我在一处,会有许多磨难坎坷,这些你应已想过了吧?”
苏诲苦笑,“我知道。”
见刘繒帛欲言又止,苏诲又道,“可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刘繒帛忽而笑了,“你知我秉性,我若是下定了决心,就绝不反悔。”
“可婶娘与小弟……”
刘母不过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寻常绣户,男子相恋这般惊世骇俗之事,她恐怕闻所未闻,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含辛茹苦养大,费劲千辛万苦跃上龙门的长子行差踏错?刘繒帛被寡母养大,对母亲的敬重依恋自不用说,就算他能接受苏诲的心意,可让他顶撞忤逆母亲,怕是比活剐了他的心还让他难受。
苏诲先前的犹豫彷徨多半皆因于此。
“幸好还有绮罗。”刘繒帛半晌方道。
苏诲慵懒道,“我只是告知你一声罢了,你对我是个什么想法我不甚在意,毕竟我对你的倾慕只是我一人的事,你不必碍于情面勉强自己。”
刘繒帛蹙眉看他,“晏如,你总是这般自说自话。为何就不能放下些提防,多信旁人一些?”
说罢他向前一步,擒住苏诲的手腕,低声道,“你心思玲珑,一副看破世事的样子,可我却觉得你将自己逼得太紧,有时候我常觉得你心里的那根弦下一刻就要断掉……”
他不再多言,因为苏诲低垂着头,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刘繒帛低叹一声揽住了他,让他头靠在自己肩上。
“你知我秉性,最是重诺,也从不说假话。从今日始,你心如同我心,你命如同我命。”
苏诲呜咽了声,紧紧巴着刘缯帛的肩膀不松手。
刘缯帛失笑,最终却只是吻了吻他的发旋。
离曲江宴还有三天的时候,刑部对向正心案的缉查终告结束——向正心为裴氏的佃客,买通学政得了举子的功名,而他最后确是自尽身亡。
此结果在市井儒林中掀起轩然大波,尤其是那些同情向正心的寒门士子们,他们竟一口咬定刑部为门下侍中赵子熙所威慑,昧着良心结案包庇士族。
“刑部真是个苦差事,吃力不讨好,还是个没什么油水的清水衙门。”苏诲看着刘缯帛在灶台边忙活,还未忘了冷嘲热讽。
因苏诲是定然要进翰林院的,他们便合计着在长安赁了间小小的宅子,好在有吴少卿作保,这宅子的主人同意先赊半年账,日子才不那么捉襟见肘。
刘缯帛小心地看着火,“你说持修兄的尸首可有人收殓?”
苏诲扫了他眼,“有罪之身,恐怕也没什么人愿意为他张罗。想去便去罢,也算是全了你与他的知交情谊。”
“一道么?”刘缯帛回头看他。
苏诲缓缓摇头,“他的罪证还是我呈上去的,此番若我去收尸,未免太伪善了些。”
羊羹鲜香四溢,刘缯帛舀了勺喂到苏诲唇边,“尝尝。”
苏诲满足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很是不错。”
刘缯帛看着他笑,“那便好。”


第30章 故人相见
向正心倒也不算真的孤苦无依,刘繒帛前去刑部时已有主仆二人在为他收殓。
那主人是个比自己虚小几岁的少年公子,一袭青衫虽称不上华丽,可用料裁剪均是上佳,举手投足间亦颇有气度。
见刘繒帛从外间走来,那少年公子拱手行礼道,“在下裴行止,想来你便是刘繒帛刘大人了罢?”
刘繒帛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进士,已然是个大人了。
“在下刘繒帛,见过裴公子。”
向正心是裴氏的佃客,此番进京赴考,事败后还呈上其搜罗的河东士族的罪状,使圣上猜忌不说,更让裴氏一族颜面扫地。
裴行止来为向正心收殓,不知是他心太大,还是别有所图。
似是看穿了刘繒帛的顾虑,裴行止缓缓道,“实不相瞒,持修兄虽是我裴氏的佃客,与裴某名为主仆,实则却有师生之谊。”
见刘繒帛面露诧异之色,裴行止凄然一笑,“我虽是家中嫡子,但却出身偏支,在族学中并不得重视。持修兄祖上为裴氏门客,通晓权术谋略,虽世代为佃客,却地位超然,甚至能入族学读书。持修兄更是因才量过人,获准能出入裴氏藏书阁,并在族学里谋了个差事,我便是那时识得他的。”
刘繒帛看着不远处向正心的棺椁,惘然不语。
“士庶间隙由来已久,”裴行止双手拢在宽袖之中,“先前持修兄总是觉得圣上还是要简拔寒族,压制士族,如今看来恐怕他想错了。”
他闲庭信步,一副世家公子的做派,刘繒帛不禁想起,若是苏氏不曾落败,苏诲是否也会是他这副模样?
可若是那样,他二人也只会有国子学的一面之缘,没了苏诲的提点,自己也不可能早早中举,恐怕连同科都做不成了罢?
“刘大人,”裴行止忽而道,“世事无常,更没有决然的是非黑白,若是想以有用之身多做些有用之事,还需和光同尘。这或许是持修兄能告诉你我的最后一件事了。”
他面上仍带稚气,眼中却是一片苍凉。
刘繒帛深吸一口气,对着向正心的棺椁拜了三拜,转身离了幽暗阴森的刑部大牢。
走了几步,他禁不住回头看看,心道,“刑部这地方,有着太多密云诡谲、生离死别,此生还是不用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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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江宴时,苏诲并未如很多人所想那般自怜身世做出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反而落落大方,对前来寻衅的寒门子弟,冷嘲热讽的世家子一概笑面相迎。打马探花时,也并未如这些年时兴的那般选个出尘脱俗、艳而不妖的白牡丹、白芍药,桃李幽兰一类,反而折了枝最大最艳的红牡丹。
“晏如兄真乃妙人。”郑绍不吝溢美之词。
苏诲对他笑笑,转头对刘繒帛道,“这鱼烩不错。”
刘繒帛点头,暗忖何日寻了这厨子将秘方要来。
“晏如兄。”郑绍忽而开口,语带仓皇。
苏诲抬眼一看,有一人自堤边分花拂柳款款而来,风姿飒沓、华美非凡,不是他那全身而退的族叔又是谁?
刘繒帛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挡住苏诲半边身子,面无表情地行礼,“下官见过苏侍郎。”
郑绍亦赶紧行礼,苏诲只愣怔了一刹,也跟着弯下腰来。
“免礼罢。”苏景明极其敷衍道。
他斜靠着棵柳树,目光放肆地在苏诲身上逡巡,对刘、郑二人道,“我有些话要交待苏诲,你们先退下。”
进士们职司未明,他虽是一部侍郎,却也算不得他们的上官,竟如此颐指气使,果然如同传闻中一般不吝礼教,性情乖张。
刘繒帛不无担忧地看苏诲,苏诲极快地扫他一眼,他便心领神会地跟着郑绍一同回避。
“不知苏大人有何见教?”苏诲低眉顺眼,眼底却是一片寒凉。
苏景明随手折下一条柳枝,“做我的门生。”
简直像是听了世上最荒谬的笑话,苏诲抬头,不敢置信道,“苏侍郎,你是认真的么?”
苏景明勾起凉薄唇角,“哦?苏门余孽,如今又闯出个天大的事端,除我之外,你还有谁可以攀附么?郑谙虑?”
“苏某不求闻达,只求温饱,为何一定要攀附他人呢?”苏诲忍住心内的狂躁,姿态愈加谦卑。
苏景明有些倦惫地看他,“你并非愚钝之流,今日我也不想与你绕圈子。我知道你心中恨我入骨,此刻定然以为我在羞辱于你。可你再仔细想想,你我虽为同宗却是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我为何要这般做呢?”
他年过不惑却依然姿容绝美,多年的养尊处优更为他添上几许傲睨天下的气度。
苏诲直觉心中经年恨意简直已流血化脓,眼前一片浑茫,唯有母亲族人的面孔忽隐忽现。这些年所受的冷眼鄙夷,贫寒困苦尽皆化作怨气,禁不住想向面前之人发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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