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两人就过起招来。他们也是较真的,拳来脚往竟是丝毫没有放水的意思。但这房间到底不如武场,空间有限,又多是障碍物,两人乒乒乓乓地不知砸了多少东西,不知不觉间竟然打到了床上。最后,凌深一手压制住于狁的肩膀,用了死力,竟是让他挣脱不得。
“认输么?”凌深喘了口气,勾着嘴角笑得自信满满。
“还没结束呢?”于狁转动着眸子,显然还在想着翻盘。凌深一眼看出他的企图,当下曲着膝盖挤进他腿间,然后向上顶了顶,瞬间让身下这人倒抽了口气。
“你……”于狁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凌深,但还没说话,门外忽得响起显得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匆匆往他们这边过来,到了门口,大约是准备敲门的,结果门没锁,竟是被那人轻轻一推,推了开来。
“你们这大半夜的是遇到耗子精拆房子呢?还让不让人睡……”待站在门口的人看清楚里面的情形,还未说完的话顿时被他咽了回去。
凌深回头就见先生站在门口,大张的嘴巴几乎能吞下一个鹅蛋了。
“你们、你们、你们……早说么……”孟春和回过神来,猛地一跺脚,“这、这我打扰了,你们继续、继续。”
孟春和说完这话,赶紧拉上门,转身往隔壁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回想刚才那一幕——什么时候这两人竟已是这种关系了?先生觉得疑惑,不过显然这并不是重点,不管如何两个人在一块就行了。没想到出去一趟进展竟然如此之大,早知如此,先生一定早早赶他们出去游历一番,也省得他在一旁绞尽脑汁地出谋划策,生怕这两人就这么一直拖着了。
原本孟春和还因被吵醒而心情郁闷着,眼下却是一片明朗,甚至看着外头的雪夜也觉得挺好的。先生乐滋滋地想了一会儿,待推了门,不知怎得竟然又想起了刚刚入眼的那一幕,大当家的在上面,而被大当家压在下面的那人,起初他想也没想理所当然以为是当家的,但现在仔细一想,那人似乎和当家的有些不一样……
孟春和顿时一个激灵,心想,完了!那人是谁啊。
而另一边,凌深看着孟春和走掉,还极其贴心地替他们关了门,一时竟有些愣住了,同样愣住的还有被他压在身下的于狁。两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这来了又走的那人奇怪极了。
又过了半响,于狁这才意识到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抬脚踹了他一下:“起来。”
凌深被他这一提醒,也忆起他们之前在干的事情,当下也不松手,冲他挑挑眉,略带挑衅地说道:“你还没认输呢。”
于狁定定地望着他,好一会儿,叹了口气:“我认输,你可以起来了吧。”
“你……”凌深觉得自己这一拳如同打在棉花上一样,一点意思都没有,一时也没了闹下去的心情。不过他并没有松手,而是推搡着他,一直将他推到床中央,这才瞪了他一眼,“就没见过你这么轻易认输的,好歹给我反抗一下啊。”
“反抗有用么?”等凌深站直了身子,于狁也跟着坐起身来,活动着被压得麻掉的肩膀。等对上了他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反而笑了,“我认输了,你嫌弃我妥协得太快了,我不认输,你却又想着法子折腾人,这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呢。”
“之前倒没发现你这嘴也挺厉害的,”凌深脱了外衫,爬上床躺到他边上,“不过是想多看点你的反应。”
于狁一下子没了声音,凌深睁眼瞧着他,就见他脸上红了一圈,心下满意了,这才扯着他睡下。
两人睡得晚,第二日起得自然也有些晚了,但奇怪竟然没人来唤他们起来,任凭他们就这么睡过去了。待两人一觉醒过来,这天都亮透了。因着昨日下了一晚的大雪,况这日又是天晴,外头就显得格外耀眼。
凌深站在房门前等于狁出来,可等了片刻,该出来的人却愣是没一点动静。
“怎么了?”他探头往里望进去,就见那人一身黑衫站在柜子前,“衣服不合身?”
他们昨晚算是借宿,但孟春和怕他们昨日太晚回来,是以带了他们的换洗衣物过来。这衣服是于狁自己的,还是前段时间穿着的,其实并没有什么合身不合身的问题,可除了这点,凌深实在不知道这人在纠结个什么劲儿。
“不是。”于狁摸着自己的下颚,一片光洁的手感着实令他有些不习惯。但这胡子刮也刮了,万没有再黏回去的道理,再者这里也没有假胡子,他就是再不习惯,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去了,总不能没了胡子就不出去了吧。
“我还以为你怎么了,没想到就因为这个……”凌深看出症结后一笑,待于狁走到身边,抬手在他脸上摸了把,“我就觉得现在挺好的,摸着顺手。”
于狁瞋了他一眼,又抬手拍掉这人在他脸上作祟的手,这才迈着大步,如往常那般出了这院落。凌深就跟在他后头,差他一步的位置,见他这样倒也不以为意。
很快,两人就到了前院。这会儿前院最是人多,这三五一群的人看到进院子的于狁,原先嘈杂的谈论声顿时消弭了,个个瞪着眼睛,如见鬼似地看着进院门的两人。
“姜……姜末……”站在最前面的人一愣,接着冲身旁的人说道,“我说应该多放点姜末……”
☆、第二十七章 膈应人的小枪使
被说话的那人起先很是诧异,那神情就像在说“你傻了是不是”,但转念他似乎就反应过来,跟着呵呵笑道:“的确,就应该多放点姜末。”
周遭的人听了之后也跟着纷纷起哄,整个气氛融洽得好似刚才的沉寂只是幻觉罢了。凌深眯着眼睛瞅着这群人,直觉这群人都在掩饰同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肯定跟他身边这人有关。他又扭头去看于狁,只见那张干净的面容上也极尽坦然,似乎并没有将眼前这群人的尴尬看在眼里。
刚才他表情也是如此么?凌深想了下,却发现自己光顾着看这群人耍宝了,反倒最为重要的事没关注到,失误了。
正这时,孟春和跟着宋尹往这边走来。乍一看到凌深,先生那双眼睛蹭亮蹭亮的,就见他再一转视线,又看向一旁的于狁。许是昨晚睡觉之前总算想通了,先生倒也没惊讶,只是晃着脑袋仔细打量了一番于狁,就跟今天第一天认识他一样。
宋尹站在边上,在看到这幅模样的于狁之后怔愣了下,反射性地张了张嘴,但到底什么都没说。待凌深探究性地看过去,他却又垂了眼眸,低沉着声音问道:“当家的还没用过早饭吧,我让厨房现在帮你弄点。”
于狁没来得及表态,宋尹已经转身走了。凌深瞧着这人的背影,越发觉得奇怪了。
孟春和没发觉周遭奇怪的气氛,自觉打量完了他们当家的便主动迎了上来,笑眯眯地说道:“没想到当家的刮了胡子是这副模样的,这次回山寨,估摸着大伙儿都该不认识你了,另外那些姑娘们也该躲起来哭了。”
凌深好奇地问道:“山寨里有很多姑娘么?”他怎么就见过几位大婶呢?
孟春和眨了眨眼睛,有些莫名地回道:“自然,不过未婚的姑娘们大多住在左边山腰处那个庄子里,极少会跑到前院来。”
“难怪。”
孟春和见他没了下文,就不与他讨论这问题,巴巴地凑到于狁面前八卦道:“当家的,你与大当家的需不需要再办场婚宴?”
这问话太突然了,突然到于狁根本没听清楚先生这问的是什么。孟春和见他呆住了,好心又重复了遍,末了又添了句:“所以说,当家的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这还能怎么想?于狁还是觉得这事太过荒唐了,但面对一本正经的孟春和,他到底按捺住了脾性,缓了口气问道:“先生何出此言?”
“诶?”孟春和眨眨眼睛,脸上忽得闪过一丝诡异的绯红,他轻咳了下,道,“那个、你们、你们不是都……那啥了么。况,你之前不承认那场婚宴,既然两个人都……总要给个正式的名分。”
于狁砸吧着嘴,刚准备解释清楚,说他们并没有真那啥了。凌深却在这时拽了拽他的手腕,用眼神示意他闭嘴,随后转向孟春和道:“先生真是有心了,不过我们都不是在意这种事的人,所以……”
“那怎么能行?”孟春和一听,瞪大了眼睛,“自古娶妻哪有如此随便的,都是按着规矩来的。”
“可是我们之前不是已经办过了么,据说不也拜过堂了么。”凌深没有实感,但听多了总是知道那场婚宴是个什么鬼来着。
孟春和显然还记得那场荒唐的婚宴是出自自己之手,原本还气势十足的他立时就蔫了,“可是”了半天,最后被凌深搪塞几句也就这么揭过去了。
当天他们回了山寨,就如先生说的,寨子里的人都是没见过当家的真面目的,这会儿见着个没了胡子的当家的,一大半的人震惊得险些厥过去,好些都不承认这是他们当家的,嚷嚷着要人还他们一个霸气侧漏、魁梧健硕的当家。
面对这些叫嚷声,于狁也颇有些无奈,甚至让人去整了假的胡子回来。只是这假胡子还没到他手上,就被暂时跟着凌深的小枪使一把抢了回来,然后上交给了大当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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