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深瞅着那胡子,嘴角一勾,随后一把火烧了这胡子。
“这次你倒是积极得很,往常就见你整日整日地膈应我。”火盆子里的胡须还没烧完,凌深却是看也不看,一双眸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下首的小枪使。
小枪使难得跟他一个鼻孔出去,听了这话就道:“这是自然,我们将……将当家的胡子烧了,他就戴不成了,我们当家的本来就该是现在这般模样。”
“你这舌头是打结了?‘将’字这后面可不是接当家的吧。”凌深眯着眼睛继续盯着他。小枪使却是白眼一翻,脸上竟写着“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凌深到底懒得跟这人鬼扯,毕竟这人的嘴巴也是毒的,最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了。
临近年关,屋子里到底暖和些,小枪使蹲在地上,一时也不想出去,开口就又问道:“小奇什么时候回来?有来过信么?”
“小奇”指的自然是沈奇。
凌深是知道这两个少年关系特好,不过听到这称呼,眼角还是禁不住抽了下:“我这里的信不都先过你的手么,问我有没有信还不如先问问你自己有没有拿到过。”
小枪使脸不红心不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哦,那就没有了。”说完他又歪了脑袋,盯着火盆子叹了口气,“这从穆州赶去上京,再从上京赶回来,按理来说,骑马的话个把月也该赶回来了,希望他能赶在过年前回来。”
这还是凌深在这里的第一个年,穿越来到这里至今也有半年了,自然也希望熟悉的人都能聚一块过年。
“对了,你倒是对上京到这儿的路程很了解呢。”凌深只看过地图,所以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概念,此刻听他一说,自然有些好奇。
“你以为我是你么?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哪家在养闺女呢。”小枪使用鼻子哼了声,随后把手搭在火盆子边上取暖,“我们往日里走南闯北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窝着呢。”
凌深听了挺来气的,但到底忍住了将火盆子扣他脸上的冲动,这要真扣了,回头他们当家的准得跟他置气。
“你要不索性再靠近点。”凌深眯眯眼睛,冷笑一声。
小枪使茫然地抬头望着他:“…………”
“待会儿烤熟了,我好给下边的弟兄加菜,烤猪蹄想必他们挺喜欢的。”
小枪使眉梢一吊,狠狠地瞪了凌深一眼。
不过凌深还是觉得不过瘾,毕竟口头上占便宜什么的实在不符合大当家的一贯作风。他坐了一会儿,随即约了小枪使去武场一聚。小枪使一听可以活动手脚,想也没想就应了。
于是等于狁闻讯赶到武场的时候,就见小枪使如一滩烂泥似地瘫在地上,看那小样儿约莫着只剩下出气的份了,而另一位则气定神闲地坐在椅子上喝茶来着。
于狁:“…………”
晚间两人泡着温泉,于狁没憋住,终究还是说道:“欺负这么个小子,你也好意思。”
凌深懒洋洋地靠在石头上,半响才扭头看他:“那我不欺负他,改成欺负你?”
于狁白了他一眼:“你就不能正经点儿,非要说个一句半句的就往这方面扯?”
“若我如你这般正经,这会儿就该乖乖待在自己房里,哪还会在你身边。”凌深想了下,盯着他的双眼又说,“若我如你这般正经,也不会对你产生这般心思了。”
于狁被他看得胸口一紧,清了清嗓子就看向别处。
“与其说我不正经,还不如说你太正经了,但凡我有点出格的举动,你就缩得跟只乌龟似的,一点反应都不给我,每次都让我猜你那点小心思,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凌深这话虽是抱怨,但语气却是没有丁点不满。
于狁也听出来了,他又咳了声,道:“再给我点时间。”
凌深没料到这话竟能逼得他表态,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只是他最后也没说什么,终归时日还长着呢。
转眼到了年廿六,这日先生一早起来,就让人将前些日子置办的花灯全挂了起来。凌深院子里也置放了,但因小枪使似乎很不喜欢这东西,所以没挂多少。后来凌深寻着机会打听了下,这才知道这日是除夕前的千灯节,原先是大夏的节日,后来也不知怎的南梁也开始风行起“千灯挂上迎除夕”。
等花灯置放好了,接着就是试灯。这会儿还是白日,但所有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试灯了,不出一盏茶的时间,整个寨子都亮起了柔和的灯光,盖因灯罩有红有绿,泛出的灯光也红红绿绿煞是好看。
凌深望着满寨子的花灯,以及众人脸上的笑意,这才觉得有点儿年味了。
花灯亮了一会儿就熄了,毕竟是晚间的玩意儿,这会儿亮着还太早了。待熄了花灯,前院竟然来人递话,说人回来了。
凌深一时没反应过来,倒是一旁的小枪使闻言后笑逐颜开,乐颠颠地跟着前院的人去迎接自己的小伙伴儿,凌深后知后觉地也跟着去了。等他们进了正厅,就见沈奇风尘仆仆地站在厅堂中,就他一个人,据说那些雇佣来的人都已经被他归还给人市的中介了。
于狁走到沈奇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次辛苦你了,没在上京受着委屈吧。”
沈奇拱拱手道:“没受委屈。按照你和赵大哥的吩咐,回来的途中也很好的避过了那些想要知晓咱们身份的人。”
于狁点点头:“那就好,你刚回来,先去休息一下,休息完了再将上京的情况说一下。”
沈奇诺了声,不过他并没有走,而是拿视线在于狁和凌深之间徘徊着。凌深却是最见不得人墨迹的,拧着眉就催促他:“有话就说,憋着不难受么?”
“嗯?”沈奇晃了下脑袋,还是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实这次在上京遇了贵人,不然怕是不会如此顺利。”
☆、第二十八章 贵人是……
沈奇回想起自己在上京时,若非这人帮他安排妥当,恐怕他和所雇佣的人连出那都城的城门都很困难。虽然不清楚这人的身份,但想必定是个大人物,至少因为他让人递了一句话,守城的将士甚至没过问一句就放行了,之后更甚至帮他们扫除了后面偷偷跟上来的人,一直到他们顺利进入山道。
上京附近的山道他们是有详细地图的,赵云洲未防他们迷路,甚至用朱砂在地图上标上了细致的路线图。而他们正是沿着地图上所示的路线,顺利甩掉了那些追踪者。
“对了,那位贵人让我带话给让我上京的人……”沈奇抬头瞧了瞧凌深,但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在了于狁身上,“我想这话应该是带给当家的你的。”
于狁听了却是摇摇头,低垂着的眸子掩盖住了眼中的惆怅,半响,他才说道:“那人的话你就不用说了,权当自己忘了就行。”
“可是……”沈奇迟疑了下,见于狁并没有要听下去的意思,终是抿了抿嘴,什么都没说。
在场几人就是有一开始没弄懂状况的,现在也差不多明白了,这是他们当家的曾经认识的人,估计还是关系匪浅的那种,不然怎么连知会都不用知会就跑来帮忙了。最重要的是他们这次行动除了当事人,就只剩下这次跟着从穆州回来的镖局的人知道了,旁人或许会怀疑他们,但他们却是知道这群人有多忠实,即是说这位当家的故友甚至不知道他们这次行动,也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凌深站在一边,却是将在场几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那位小枪使显然是知道这位人物的,脸上那神情甚至还有些愤懑,大约是那位曾经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以至于让人记恨至今吧。而在另一边的孟春和,大概和他是一个状况,都第一次听说有这个人物存在。
以前的朋友亦或者比朋友更近一步关系的人?凌深很自然地就想到了恋人,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自己给否决了。他们当家的在感情方面比较单纯,况以这人的性子,若真对一个人产生情爱的感觉,怕是那心里很难再容下第二个人。
这一点凌深很是放心,不过这不表示他没有危机感,即便于狁对那个人没有参杂情爱的感情在里面,怕是两人关系也不一般,甚至那个人的身份也不一般,不然小枪使的神情不会那么纠结,敢怒不敢言什么的实在不符合这小子往日的形象。
想到这里,凌深挑了嘴角,低声问向边上的小枪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是恨不得把沈奇那小子口中的人吃掉,我说你啊,这人好歹也帮了沈奇,你至于这么小心眼么。”
小枪使方还在恼恨中,被凌深这么一打断,脑中思绪显然出现了短暂的断层。他莫名眨了眨眼睛,再一想才明白这人显然是曲解了,这是以为他在意小奇在意到嫉恨别人的地步……啊呸,他至于这么无聊么。
“你这人有病吧,我这是替当家的不值呢,那人把当家的害得那么……”单蠢的小枪使理所当然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却没发现自己已经掉入了这人给布下的陷阱中,还很是自负地骂着,只是没等他说完了,前边的于狁却是冲他吼了一声:“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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