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也想下手的。只是李宏的人时机拿捏得更好。一箭毙命。李贤盯着浣月已经很久了。可李宏也一样的。他们被同一个妃子带大。想什么都如此相似。如果不是李宏负气将李贤贬至玉泉关。李贤根本就沒机会会到月城來。
我这么说。你们知晓了么。”
鹿化看着他们。他该说的都说了。李贤既然能说给他。就意为着他势在必得。不论是谁。都不能阻止他了。
“不管是秦王逼宫。还是余氏造反。或是李宏出军。李贤都是不计代价的拿下浣月的。秦王放在城外驻扎的精兵。他已经派人过去了。只要不服从。影卫会一个个的杀掉。”鹿化继续道。
“秦王的精兵少说也有十万。影卫最多也就千名。他怎么摆平..”青森不可置信的问道。李贤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他就是想叫世人都畏惧他。
鹿化无比清楚李贤的手段。他能把影卫治得服服帖帖的。区区军队又算什么。“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几个重要的人要挟一番。正常都会服软的......如果实在不从。李贤就会杀掉他们。然后一级一级的往下的杀。直到杀到普通的将士。就算他们打算反抗。影卫至少能以一敌十。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沒有。”
鹿化将局势说了大半。他知晓李贤只是对他说了冰山一角。意在樊华与纳兰堇。是想叫他们乖乖的听他的话。莫要杀出來捣乱。不然。一块给杀了。
“那事后呢。少主该如何。是回大凉。还是在浣月。樊城也还在大凉。我们总不得将小少爷丢在那受李宏摆布。”青森问道。
这问題也实在是一针见血。大伙跟着一起头疼起來。纳兰堇自是不用说了。只要不给李贤添乱去到哪都一样。只是樊华。实在过于特殊。他身后还有樊家军。更多的是馥国的子民。
“李贤沒跟我说。不过少主应该还有用。他不会轻易弃子的。”
鹿化说完这些话。纳兰堇总算是冷静下來了。这一切完全不能怪他人了。只能怪她沒点手段。沒长心眼。连自己的子民都护不住。真是愧对了纳兰连山对她的厚望。
如果她能得到兵权。大凉那边根本就不是问題。可是她还沒來得及操控局面。就已至此......
正在他们沉默时。管事太监提着拂尘急匆匆就闯进來了。他跪在地上。指着外边。气喘吁吁的道:“大公主......大......大公主她......自尽了。”
“什么..”纳兰堇拍桌而起。提着裙摆直奔纳兰初所在牡丹阁。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纳兰堇红着眼跑到了牡丹阁。却只看到房梁上悬着的那条白绫。她看到宫人端正的站在一侧。白衣素缟。牡丹阁正中央摆着一张罗汉椅。纳兰初就躺在上边。沒了声息。
“阿姊。”纳兰堇凑上前去。轻声唤道......
她蹲在地上。手握住纳兰堇冰凉的手。她的面真白。手也好凉......纳兰堇红着眼看着纳兰初的尸身。
纳兰初年长她七岁。比纳兰连山还大。可心比天高。喜爱华贵之物。至此都未嫁出去。她是亲眼看着他们这群小的长大。他们沒了母妃。可纳兰初待他们很好。
纳兰堇看着她的兄弟姊妹一一离去。心中悲凉万分。一直绷着的神经再也架不住这些。跪倒在地伏在纳兰初的尸身上痛哭起來。
“都是我......都怪我......”
第一百八十三章
是夜。西风卷雪。青霜攀结。耳畔闻丝竹之声。纳兰堇辗转反侧。无论怎么也不能安然入睡。
她起身。披上一件带绒披风。一身的雪白像极了丧服。她轻手推开门。大雪顺着缝涌入。她站在风雪中。听到了不远处的凄凄琴声。
她寻音而去。看见樊华正坐在石栏边双眸半垂。细长的指抚着琴弦。一把纸伞打在他头上。是青森默默无闻的替他撑着。
纳兰堇走向他。随她坐在雪地中。那寒冷将她冻得一个机灵。琴声哀怨。凄凉。时而快。时而慢。像极了她的内心。
樊华的琴声愈发的快。愈发的紧。听得纳兰堇呼吸都提了起來。她忽然抓住樊华的手。顿了顿。看向他。轻声道:“别弹了......别弹了......”
“嗯。”樊华转过头看向她。这曲不是挺好听的么。配这景。配这时。再配这事。浑然天成。
纳兰堇握着他冰凉的手。像极了纳兰初那温度。她红了眼。呛着声道:“我随你走......别叫我再回來了。我不敢看......”说着。开始呜咽起來。
樊华将她搂在怀里。觉得怀中似多了一只受伤的鸟儿。他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她一定很伤心。不然如何会哭。他从开始就以为他是孤身一人。失去再多他也不怕。可渐渐知晓了人间的冷暖。他会惶恐。害怕他会变得与他不屑的那群人一样为了俗事而痛苦。
他曾以为与李贤一样残忍。无情。屠尽一切。就能避免一切。现在看來。只要是人。都免不了患得患失。
翌日。樊华去拜见了李贤。沾月楼早已人去楼空。唯有李贤一人坐在偌大的殿内。他已鸠占鹊巢......
青森站在他的身边。两人似乎有些显得紧张了。也不知为何。李贤的眼睛是愈发的锐利。俯视着他们。只叫他们不敢抬起头來。
“你们要回去。”李贤好半天才道出这句话來。
“少主说。想回去看看小少爷。顺带路上去看看卓赫县主。”青森替他答道。
“嗯~”李贤折扇轻叩掌心。玩味的看着他。却也不多说什么了。“去罢。珠港现在打得不开交。路上小心。”
“对了。纳兰堇也要跟着去......”
李贤一挑眉。轻巧的说道:“由她去。她算你的夫人。好生照顾着。”
樊华顿首。算是答应了下來。托着厚重的袍衣离开了沾月楼。纳兰堇撑着白梅伞站在楼外。见他出來就替他撑着。
“如何。”她不安的问道。
“李贤得到了他想要的。不会为难你的。”青森答道。
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李贤站在沾月楼上。神情冰冷。他的眉宇间逐渐凝上了霜雪。可依旧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他提起手中的包袱。从容的打开。一颗无暇肃穆的玉玺印在他的眼底。他将手伸出阁楼外。五指打开......
那微黄的玉玺碎成了几瓣。楼下的青砖被玉玺砸出了一个洞。他冷笑一声。转身回到楼内。
一辆马车载着四人。摇晃的从月城离去。后轮刚出城。皇榜就贴出了告示。
旧王已逝。新王立政。国号变更。寒迎伏立。玄月已过。赤阳当立。新王登基。税减三成。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皇榜贴了不算。李贤又叫人将金箔贴在纸上。写下了这些话。让车队顺着月城绕了一圈。满城飘的是白的雪。飞的是金的纸。
甚至未过几日。新玉玺。新龙椅。什么都是新的。李贤拥有了全新的东西。李贤上位。百姓是又爱又恨。恨他个外邦人插手他浣月的事情。还将浣月的名给改成了赤阳。又爱他豪爽减赋。
“你拿着这个。去把珠港的叛军给平定了。若是让本王。哦不。朕听到余氏的一点动静。你就自刎谢罪罢。”李贤将新铸的王剑丢给大影。一脸笑意的模样看得一屋子的影卫汗毛直立。
“是......”
李贤转过身。眼神变得凌厉起來。他要结束了余氏的闹剧。现在是他主场了。所有的兵力。他都要集合在攻打李宏的兵上。不计代价。势必直取京都。
过了十日。樊华抵达了珠港。明明飞着雪。可是眼里都是一片灰。分不清眼前的是灰烬。还是寒雪。
樊华用手接住一片灰雪。轻叹一声。抬头一望。满眼的难民。他能嗅到海边吹來的大风。夹杂着鱼腥味。血腥味游移其间。
“情况真是太严重了......”纳兰堇用丝帕捂着口鼻。生怕灰烬被吸进了鼻子内。况且这气味真是不大好闻。
“我们快走。这不大安全。”青森提着剑警觉的道。
樊华随着青森走在珠港城内。他不能想到这曾是浣月最大的港口。往日的繁华一去不返。难民随处可见。
他小心翼翼的走在城内。脚下尽是被烧毁的木头。有些已成了焦炭。有些火星还在寒冬中挣扎叫嚣。
樊华走过一片废墟。他能看见一只从废墟中伸出的手。已无了挣扎。笔直的伸向天空。想要抓住什么。但是已死。手中尽是灰烬与积雪。
“李贤......会阻止战乱吗。”纳兰堇看着那些可怜的难民们。该算是她与纳兰连山的过错。是他们的愚蠢与优柔寡断导致了生灵涂炭。
青森回头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道:“会啊。他会阻止那些想要阻止他一统天下的人。比如余氏......但是与各国开战。或早或晚。横竖都是一刀。”
纳兰堇看着这些。整个人都有些昏沉。距离大凉军营尚有一段距离。腿脚却再也抬不起了。她扶着脑袋。往日不是这样的。她往日健步如飞。能以一敌二。这么点路怎么可能走不动呢。
她忽然眼睛一花。倒在了地上。一瞬天旋地转。分不清南北。只闻青森的喊叫声。
再次醒來。她先是听到了炭火的炸裂声。再看到了一口小锅架在炭炉上煮着什么。她挣扎着坐起身來。整个人还有些浑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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