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病因,还不如风寒呢。
偷偷瞅一眼李晏,果然,此人已板起脸来。
“脸色如此之差,怎会好受得了。”李晏直接待燕三白回答了,并叮嘱王太医开药调理,燕三白想说话,他直接一个冷冰冰的眼神递过去让他闭嘴,举手投足都显出一股强硬之风。
王太医被勒令马上开药,之后被送出重霄殿时,回头看了看刚刚的厢房,心里又如跑马般有了个新的念头——以前可从没听说洛阳王殿下带哪个人回宫,是以他刚刚相差了。可现在见洛阳王殿下这关怀有加的样子,他不会……有龙阳之癖吧?!
王太医一瞬间有如醍醐灌顶,这可不得了啊,得赶快忘了,忘了!
房内,燕三白摸了摸鼻子,寻思了一会儿,想好说词,才开口与坐在桌旁背对他的李晏说话。
“王爷……”可他刚说了两个字,又被打断了。
“你还想说什么?”李晏挑眉看他,手中的医术往桌上一丢,‘啪’的一声,“你还当自己是六岁幼童吗?堂堂文状元,御赐侠探,文武双全,怎会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若说得风寒可以是不小心,可这胃病就完全是自找的了。
燕三白被一通训,这还是行走江湖头一遭,难免心中难平,“其实在下也不是很难受……”
“要我找面镜子给你看吗?”李晏眯起丹凤眼瞟过来,颇有种摄人心魄的味道。
“这便……不用了……”燕三白的声音小了下去。他知道自己脸色肯定不好,但说难受,是真没有那么难受。究其原因,大约是痛习惯了。
不过隔了一会儿,婢女端着药进来,燕三白看见李晏伸手探碗壁温度的举动,心里的憋闷又消了下去。待李晏端着碗过来,他非常配合的屏住呼吸一口闷,李晏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
零丁在后面暗自为燕三白捏了把汗——他家王爷其实就是个老好人,什么闲事都爱管,燕大侠好歹也是他看得顺眼的,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王爷当然不会放任不管了。
燕三白很识相的不再提要去云游的事,因为李晏笑着跟他说——云游?你这幅样子是想回归西方极乐世界吗?
至此,燕三白彻底偃旗息鼓。
下午时,小粽子过来了。听闻燕哥哥生病卧床,他就带了一个小篮子的吃食过来探病,趴在床边,摸摸燕三白的脑袋,“燕哥哥要好好吃饭。”
燕三白:“……”
谁能知我心伤?
也不知是不是小粽子开启了什么奇怪的封印,一个下午,燕三白迎来了好几波的探病人马。
太后、皇后、还有各宫娘娘,她们虽然碍于男女有别并未亲至,但心意却到了,甚至连皇帝都从御书房送来慰问。
燕三白自己都很诧异他何时有了这样的人缘。
往后的几天,燕三白都在重霄殿中养病,被李晏喂各种滋味甚苦的药,然后监督三餐。
李晏时常坐在他房里的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折扇或者玉石,嘴角勾着笑欣赏燕三白喝药的英姿。
所幸李晏并不是整天都在重霄殿,一日之中有半日都不在。
这一天燕三白醒得晚了些,胃里的痛感已经渐趋消失,他便披了件白色的外袍下了床,推开窗户,就听雨打屋檐,滴答滴答的声音不绝于耳。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满院的桃花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了,一股清幽的香味扑面而来。
李晏似乎不在,燕三白嗅到了空气中久违的自由的味道。
于是他推开房门沿着木制的回廊走着,一面是朱红的雕窗,一面是垂着雨丝的屋檐,倒是有几分诗意。
只是没走几步,自由就没了。
他看到李晏就盘腿坐在前面的走廊上,身后是洞开的大殿门,身前放着一个小案几,时而抬眼透过稀疏的雨幕看着满院桃花,时而又低头执着毛笔涂写着什么。
李晏给人的感觉一直是风流倜傥、游戏人间,燕三白还从未见过他这样专注的神情,好像独居于一方天地里,身外再无他物。
于是燕三白便忍不住好奇的往案几上摊着的那张宣纸上去看,就见一幅丹青跃然纸上,那是墨色的树,浅色的雨,寥寥数笔却颇有神韵。旁边还有一句题词——且把桃花切一斤。
那字工整中带着些疏狂,且把桃花切一斤,唯美中透出一点名士豪情,不愧是洛阳王的手笔。可他似乎仍有些不满意,忽而问:“一斤桃花,配几钱美酒?”
燕三白顿了顿,此间再无他人,李晏一定早感觉到他来了。
略微想了想,燕三白回答道:“三钱。”
李晏眼睛一亮,立刻提笔,写下下一句——三钱美酒换浮名。
“怎么样,状元郎,我这两句可还入得了你的眼?”李晏回头笑问。
燕三白已是放弃了纠正他‘状元郎’这个问题,遂无视之。单从诗句而言,他很喜欢这两句的意境,便如实的点点头。
“等等,我给你变个戏法。”李晏为燕三白的诚实而感到高兴,于是又换了只笔,沾了些朱砂,如行云流水般于宣纸上轻点。
燕三白仔细看着,就见那墨色的桃花树上,一朵朵或浓或淡的桃花渐次开放,一朵,又一朵,小巧玲珑。李晏的手中的笔就仿若有了生命一般,在纸上跳跃着,每一次点下,都绽开一朵花。
妙笔生花。燕三白的脑袋里忽然蹦出这个词来,李晏这一手丹青,不是戏法,胜似戏法,竟看得他移不开视线。
画完了,李晏放下笔,把宣纸往燕三白的方向一挪,“送你。”
燕三白愣了愣,“送我?”
李晏洒然一笑,“日后你行走江湖,若没钱了还可以拿出去卖啊,这样我也就不用收到故友胃病发作克死异乡的消息了。”
燕三白:“……”
这件事你到底还要说多久?
这时,零丁撑着伞跑进来,脚步匆忙,踏碎了满院宁和。
“王爷!不好了!秦桑姑娘坠楼身亡了!”
☆、第16章 红颜薄命
“驾!”三匹快马冲出皇城,雨点拍打在蓑衣斗笠之上,溅出一篷水雾。
半个时辰前,来自东都洛阳的传信鹰隼划过雨幕飞入了长安皇宫,带来了远方的恶耗——洛阳城花魁,浅绛楼的秦桑姑娘,坠楼身亡了。
这个消息,让一向宠辱不惊的洛阳王也脸色大变。
很多人都知道,洛阳王李晏与花魁秦桑关系匪浅,而这一次太后大寿,浅绛楼更是有消息传出,秦桑将奉洛阳王之命带着楼里的姑娘去长安献舞。事实也正是如此,李晏先行一步,而秦桑则耽搁些时日再出发。
谁料想,红颜薄命。
而真正让李晏色变的,是藏在春雨里的一抹杀机。
昨日,洛阳城也下了一场春雨。但春雨细如丝,天空看起来还是很晴朗。而浅绛楼最高处的阁楼里,却亮起了无数的微弱烛火。
它就像一座灯塔,高高的矗立在洛阳的上空。
大家不禁抬头去看,却见一抹绯红如惊鸿坠影,转瞬间,砸在浅绛楼前那片空地上。殷红的鲜血流淌,和雨水混合在一起蔓延开来。
大片的空地上,忽然显现出几个硕大的血字——负心薄幸,其罪当诛;以吾之血,取汝之命。
而那倾城绝艳的花魁,就躺在那血字中央,一只金步摇歪斜的插在她的发鬓上,‘滴答’‘滴答’,往下滴着血。
中夜,春雨初歇。
三匹快马星夜赶路,行至洛阳城紧闭的大门前。城楼上的守城兵举起火把喝问:“来者何人!”
马背上的旅客没有回答,一块令牌被精准的抛向士兵,士兵凑近火把一看,连忙大喊:“是王爷!开城门——”
来人自然是李晏、零丁,和燕三白。秦桑的死和那血字透着一股不寻常,李晏便决定星夜赶回。幸亏长安与洛阳相距不远,三人有武功在身,大半日的光景便到了。
此时的洛阳一片寂静,中夜的长街上连半个人影也无。不过浅绛楼里却仍是灯火通明,鹰隼先一步将李晏的书信带回,洛阳刺史贾青便早早的等候在这里,来回在浅绛楼门口踱着步,神色焦急。
只是贾青作为一州刺史,再怎么着急也不该显露出如今这样沉凝的神色,毕竟死的人虽与洛阳王熟识,也只是一介风尘女子。
是以李晏见了他第一眼,便问:“怎么了?”
贾青不敢有所隐瞒,“王爷,李一海的儿子李潜死了。”
这时,一个温润的声音自李晏背后响起,“请问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贾青看过去,就见一个白衣人除下斗笠,头发上带着些许的雨丝,从李晏身后走出来。
“这位是……”
“在下燕三白。”燕三白拱手。
“他来助我查案,有什么线索都可跟他说。”李晏交代着,率先步入浅绛楼大堂。
楼内的烛火都亮着,姑娘们都被在房里休息,只有徐娘半老的老鸨九娘坐在里面,面露忧色。
看到李晏进来,她不禁面露喜色,忙不迭站起来,“王爷!你可回来了,秦桑她、她……”
九娘泫然欲泣,那厢贾青跟燕三白说了下李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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